清点完各种食材佐料，尤其是近日畅销的火锅底料，确保明日供应得上，乔安才将铺子落了锁，和顾存山手牵手归家去。

太阳半落，光线昏暗，几颗闪着的星星迫不及待缀在天边，带着浅蓝渐变深蓝直至深黑，再晚一点出来，镇大门都要关了，还好他们腿脚快，赶上最后一批出镇的人马。

人人来回踩踏，这路上早已是泥泞不堪，顾存山还算习惯，但乔安可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心里感慨着，还是现代的水泥路好啊，干净又硬实。

往白云村去的没几人，周围空的很，况且这路也走不快，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顾存山：“今日私塾小考出结果，安安要不要猜猜我考得怎样？”

乔安观察着他的表情，自信猜测：“肯定是拿到资格了，具体名次的话，前十？”

顾存山摇摇头，弯着嘴角：“再猜。”

“十五？”

“方向猜反了。”

“啊，小顾哥哥，你这么厉害的嘛？难不成是前五？”

“不对。”

“嘶，”乔安瞪大眼睛兴奋道，“第一吗？是不是第一？”

顾存山点点头，隐隐有些小骄傲。

“哇！哥哥你好棒啊！”乔安眼睛弯弯，一把扑进顾存山怀里，拿着头蹭啊蹭，“一鸣惊人哪！简直比学霸还学霸，亲一个！”

仰头贴上顾存山侧脸，响亮的啵了一口。

顾存山眼里满是笑意，把身上的布袋熊拉下来：“好好走路，小心摔着。”

“好哦。”乔安听话的很，带着雀跃的小步子，一路扯着袖拉着手，哼着小调回了家。

顾存山由他去了，见乔安这么高兴，心里暖乎乎的，只觉得有了源源不断为之奋斗的动力，便是再辛苦也甘之如饴。顺便把其他事也交代了下：“陈夫子允我下场，但日后要多留我一个时辰，安安到时就别等我了，和小牛他们先回来，行不行？”

平常是早六晚五，一个时辰俩小时，要到七点去了，天可不黑的透透的吗？

乔安点点头：“你自己走夜路要注意安全，别掉坑里去了。”

村里前两天就有个汉子，从镇上卖了鸡蛋回来，不知道是没看清路还是咋的，一脚滑到了旁边的沟沟里，还好雪铺地厚，只有点皮外伤，不过家里长辈都教育娃子要当心些，毕竟有些沟里的树杈子竹竿子可是利的很。李小牛转头就把原话转述给了他们听，三个小的和送货小分队结伴回去，乔安嘱咐了两句，其他的倒不是很担心，人多总是安全些。

顾存山捏捏他的手，茧子擦过滑嫩指腹，引起阵阵痒意，惹得乔安缩了缩脖子，想把手往回抽，没抽动。反倒是叫人得寸进尺，被迫张开五指，任由对方过分的贴了上来，十指交握，紧紧相拥，好不亲密。

偏生手的主人也是个不正经的，侧身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勾着人，配上那件月白色长袍，俊美容貌的给锋利感削弱了些，眉眼柔和，直对上那沉甸甸的视线，就叫人不自觉溺于其眸中。乔安躲开视线，两颊微微发红。

顾存山还真是生了副好皮囊。

几声低沉轻笑扣着耳膜，乔安下意识紧了手上几分力道，掌心热乎乎一片，就好像顾存山此刻的视线，烫得逼人。

他咬着下唇想甩开手，状似无意找了个借口：“哎呀，这么晚了，该生火做饭啦。”

刚站起来，就被人拦腰抱起，乔安小小惊呼一声，慌乱中双手交环下意识攀上了顾存山脖颈，发丝稍乱，头抵着人家胸膛，听着“怦怦怦”格外有力的心脏悍跳声，指尖颤了颤，整张脸埋进了顾存山怀里，只留通红的耳尖让人遐想连篇。

顾存山一垂眸，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衣袍掀飞，大踏步进了里屋。

怀里的人一沾床，立马就要卷着被子往里侧爬，哪知身后阴影紧随其上，“啪！”，带着粗茧的大手抓住皓如白雪的足腕，不待小猫呜咽两声，可恶的人类就识破了他嚣张下的胆怯，几乎是被人硬拉了回去，翻个面摊开白乎乎的肚皮，被人钳制住四处挥舞的爪子，连喵喵叫都被湿热讨厌的吻给堵了回去，只剩下不成调的碎音残片，勾着坏心思的人类露出了得逞餍足的笑。

亲着亲着又喘不上气来，窒息感上涌脑后阵阵发麻，眸子涣散看不清眼前人，只觉得月白色的衣裳晃眼的很，眼尾晕染出一片鸢红，小珍珠断了线，不停撒下。上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气，乔安浑身颤了颤，骤然被解了禁，大口大口贪婪的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呼吸自由，下一刻就感觉眼角温润，微烫的舌尖轻卷，扫去咸渍的泪珠，又横冲直撞地攻伐进乔安唇齿之间。

咸的味感纠缠在香甜湿热的吻中，冷冽的寒风也止不住由里而外翻腾出的燥意，干柴烈火将他二人焚烧殆尽，顾存山眼里欲望深沉，恨不得将乔安一寸寸舔舐干净，牙尖抵着柔嫩肌肤磨了又磨，留下点点斑驳似红梅映雪，让身下的花儿开得更美更艳，只叫蓄了层水雾的眸子下意识的跟着他转动，晕头转向半推半就，说什么信什么，单纯得不行。

乔安觉得意识好像沉浮在水中，偶尔挣扎得清醒却又很快被拽如漩涡之中，直到唇齿发麻没了感觉，如狼似虎的小顾才停了下来，两人额头相抵，喘气声纠缠在一起。

顾存山闭上眼，平复下来，见怀里的人还是懵懵的表情，没忍住亲了亲，动作温柔地替人理了理散乱发丝，“晚上想吃什么，哥哥去做。”

乔安唔了两声，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扯过被子翻身盖住头，独留一个生气的后脑勺给顾存山，让他自个儿想去吧！

顾存山笑了两下，穿好鞋袜轻轻关上门，去灶房淘米洗菜，心情好极了。

接下来几天一下学，顾存山就被人引着去陈夫子书房，对方在对面添了张桌案，策论为主，诗词次之，不断往小灶里添柴加火。

也不知道是那个嘴碎的，明里暗里说夫子偏心，小考成绩有黑幕，还未赵童生鸣不平，传着传着就成了顾存山是个关系户，惹得那些原来想结识顾存山的书生心里纷纷起了层厌恶，两袖一甩，自认清高不耻与这般小人来往。

身为舆论中心的当事人却丝毫不知，或许察觉到异样，但没心思去仔细探查，因为要抓分抓秒准备童试。

顾存山第三次放下书，看着欲言又止的杜宝驹，神情淡淡：“想说什么就说吧，支支吾吾的看着烦的很。”

杜宝驹瞥了两眼周围，压低声音焦急道：“顾兄！你可知同窗们议论纷纷，话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顾存山心里想着策论题，敷衍道：“讲来听听。”

杜宝驹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急得跺了跺脚：“也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非说你这小考第一来之不当，撺掇着大家联名上书，要告到镇长那薅掉你的下场资格，真是气煞我也！”

顾存山有了思路，毛笔沾墨在纸上陈列了几点，手托着下巴，端详了会儿，漫不经心道：“直接要往镇长那告啊。”说着冷笑两声，“他们找谁捏造的假证？”

杜宝驹展开扇子挥了几下，冷风扑面，灭了心头那股焦燥：“说是人证物证俱在，信誓旦旦要除了你这害群之马。”

顾存山笔尖一顿，眼神锐利起来。

杜宝驹连忙摆手，眼神不住的往旁边瞟：“不是我说的啊，是他们，他们！”

“我当然知道。”顾存山垂下眼，卷起策论，做架势要往外去，杜宝驹连忙跟上，不停追问：“哎哎哎，顾兄是要去料理他们吗？我知道你身手好，他们肯定不是对手，不过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哪，要是被人寻了由头那不就更没处分说了去？”说着还伸胳膊横挡在前，生怕对方冲动。

顾存山按下他的手，温文尔雅一笑：“劳元宝费心了，我只是去寻夫子讨教讨教罢。”

杜宝驹：“哦哦，这样啊。”一口气松到半截，又提了起来，他拿眼偷偷瞄着顾存山，“顾兄要去寻哪位夫子啊，陈夫子吗？”

从他这小心翼翼的问法，顾存山猜到陈夫子怕也是被卷了进来，这让他不惊好奇，尊师重道都不讲了，背后推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脚步一拐，重新回了课室。

杜宝驹不明所以：“顾兄，顾兄！怎么又回去了呢？”

顾存山正要开口说话，一抬头与远处的赵童生对上了视线，只见对方微微一笑，朝他拱了拱手，转身下了台阶，没了踪迹。顾存山眉头微皱，不知道对方盯着他看了多久。

杜宝驹后知后觉的顺着他的视线眺望，只见走廊下风吹过晃动着的卷竹帘，空荡的很。

顾存山垂眸，似是随口一问：“杜元宝，赵童生是个怎样的人？”

杜宝驹想了想：“才高八斗，郎朗君子，书生典范。”

“是吗？”顾存山轻笑了声，眼底一片冰冷，“我倒是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