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蕴宁闻言一愣，只觉自己忽然听不懂这小东西说的话。

自己就在这个世界之中出生，爹娘都是这个世界中的生灵，如何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他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化作一句：“我不明白。”

他又不是突然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他有双亲，有小姨，就算他们当时焦头烂额记错了些什么。但还有树婆婆，树婆婆的本体是尘缘树，她又怎么会弄错呢？

尘缘树记录着天地万物，不可能会弄错。

系统感觉自己被质疑了专业性，当即就在光屏调取了各种角色档案给他看。

有傅楚生的，天阙山掌门沈知为的，甚至还有他的得力干将夏绯的。这些个档案铺满了光屏，密密麻麻的的字眼让人看着就头晕。

偏偏系统还兴起，非要逐一介绍：“这个呢，就是魔宫最出名的副手，魔修之中著名的杀神，夏绯。我连他的档案都有哦，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是很厉害，还真是小瞧它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些什么，毕竟魔界谁都知道夏绯是他的得力干将，见他就等于是见到了魔主呢？

“再看我搜索一下颜蕴宁。”

小蝴蝶挥舞着自己的翅膀，在光屏前上下飞舞，看起来就像是个追着光跑的扑棱蛾子。

没过一阵，光屏上跑动的数据便停了下来：“搜索完毕，没有这个人呢。所以宁宁，你真的确定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颜蕴宁望着空白的搜索框，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搜索对象这几个字。

他看过系统的手册，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也这正是如此，才让颜蕴宁格外的疑惑。上一次系统说搜索不到的，是被他改过名字的惊蛰，但原始的档案还是存在的。

可他从未改过名字。

自出生之后，他爹便给他取了名字，跟着娘亲姓，名字为蕴宁。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姨也说不上来，但总归是用了这么多年，不曾给他改过。

系统见他不说话，又重新落到了他的指尖处，小心翼翼地问：“宁宁，你还好吗？”

颜蕴宁给它的印象从来都是自信且张扬的，就算是一点疑惑的地方，也会主动想办法解决。

只是它忘了，颜蕴宁的年纪也不大，按灵族的计算方式，他甚至出门还需要有成年人的陪同才好。霎时间要他明白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确实是一件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但颜蕴宁并不是因为这点陷入沉思。

他只是不明白，究竟是在哪里产生了错误。

系统的行为并没有为颜蕴宁解开任何谜团，反而是加重了他的疑惑。

回忆过往种种，他并不觉得自己生活在这里的两百多年会是假的，可要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是说不清楚。

见他神色呆滞，小小的蝴蝶忧心忡忡地问：“宁宁？”

“还行，我只是有点懵而已……”

系统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也是，换谁乍然间被推翻了自己的认知会不觉得懵呢？

它想给颜蕴宁一点消化的时间，可是转念一想，不知哪世界意识什么时候会开始发疯，便又开始劝：“你不如问问长辈，看看谁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能尽早离开当然是好的，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先另想办法。”

颜蕴宁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像浆糊。

他沉默着，思考了许久，反问道：“或许情况也没有这么糟糕吧？”

以他先前在池鱼小秘境得到的情报来说，这个世界的真正生出意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说不准尚在蒙昧之中。

系统闻言，觉得有些不妙。

虽然和颜蕴宁相处的时间不算很久，但也算是对这个浑身上下全是反骨的人十分了解。

“宁宁，你该不会是想掺和到他们那点破事里面去吧？”系统惊叫到。

很快，它意识到了自己嘴快，说漏嘴了。

仅这一句话，颜蕴宁不知道能推测出来多少东西。

它极其心虚地停在了颜蕴宁的肩膀，也不说话，权当自己不存在。

饶是如此，也还是点醒了颜蕴宁。这小东西最开始的时候便跟他说过，这个世界的状态不稳定，所以才会派系统前来，打算绑定女主，让她来控制气运之子尽快反哺天道，也就说，它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十分了解这世界的真是状况。

只是它不曾说过实话而已。

他皱着眉，望向自己肩上那只装死的蝴蝶：“所以你是知道的，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对不对？”

见系统装死，他干脆捏住了这小东西的翅膀，举到自己的面前细看。

系统反应不如颜蕴宁快，只能被抓住，无力蹬了蹬腿。

它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顶不住这死亡凝视：“你放手，我老实交代便是了。”

这蝴蝶翅膀可太脆弱了，经不起颜蕴宁的磋磨。

颜蕴宁神色不变，但还是松了手。毕竟捏死了这小东西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还会将这点情报的来源都掐灭，让自己陷入一种抓瞎的状态。

系统赶紧抖了抖翅膀，确定自己没有别颜蕴宁捏坏之后方才道：“我从哪里说起，宁宁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多少说多少便是。”颜蕴宁并不上当。

见他实在是难以对付，系统终于是没招了，只能老老实实。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是个书中世界。最开始我们监测的时候还没有还没明显的世界意识波动，当时被老大被划到了待观察的项目中，如果后续还算稳定，我们会选择这里作为其中一个任务开展的地点。”

它边说，边观察颜蕴宁的表情。

毕竟对于大多数的原住民来说，自己所居住的世界莫名其妙被划为待开发的资源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这意味着这些外来客只把他们当做一串数据，一个装饰，并没有将他们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颜蕴宁不知道这个，但他也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喜。

若是谁来都能分走一点东西，那都当他们是什么了？毫不相关的路人甲？还是一串随时都会消失的数据？

“你先别生气，”系统连忙道，“我们老大经验丰富，经常游走于各个世界之中，并不会做那种让原住民吃亏的事情。若是能帮上忙的，他甚至还会顺手帮一帮。”

虽然，他们老大也是个雁过拔毛的货色就是了。

但关键是，现在它得先说服颜蕴宁，让他别留在这里等死。

这里的世界意识随时都会想过来，以它多年的经验推测，世界意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统统驱逐出去！

“继续说。”

颜蕴宁并没有它想的那般冲动，他需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亲人、师长还有好友都还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系统见他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于是继续道：“我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这次回总部，刚巧老大也在，他重新分析了一遍数据之后，便推测说是世界意识觉醒。”

“这种情况并不是他第一次碰见，于是要了我的数据加班加点的看，想找找到底是什么原因刺激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意识。毕竟世界意识诞生的条件其实挺苛刻的，很多不到成型的时候就会消散，所以他很好奇来着。”

这种说法让颜蕴宁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些壁画。

那位思容神女听见了世界心跳，说不准从那个时候开始，世界意识便已经又成型的趋势了。

只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实质情况还得要有更多的情报才能够清楚。

他问：“那结果如何？那玩意已经成型了，并且随时会醒过来？”

蝴蝶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触须，权当是在点头。

“是，而且气运之子的状态也不太妙。他作为这个世界里，与大气运息息相关的人，竟是从一开始便被人为控制了命运轨迹，想来你们这个小世界，早就已经被一些不知名的人渗透了。”

颜蕴宁对此深以为然，他也觉得傅楚生太过倒霉了些。

光是他一开始遇见这小东西的时候便觉得十分稀奇，毕竟没听过哪家正派主角在一开始就已经家破人亡，连活下去都难。

系统表示他还是看得太少了，这种人设简直一抓一大把。

不过现在并不是吐槽这种东西的时候：“老大推测，你们这里的世界气运应该是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引来别人的觊觎了。这很危险，因为那些个癫子为了一点世界气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它的某一任宿主，便是世界的原住民，曾经亲眼看着他们世界的气运被夺走，原本也还算是繁荣的小世界，最后枯死，再也没有生灵的存在。

所以它才会如此忧心，担心颜蕴宁也会走上这条无家可归的老路。

但幸好，它的宿主也算是绝处逢生，能够跑到别的世界去继续生活。

只是颜蕴宁并不想走，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你先前叮嘱我留意的那个剧情点不太对劲，我们离开之前出现了一群不知名的修士，并不是来抢传承的，而是冲着他命来。”

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是惊险，若非是晏轻轻得了传承，能够看穿他们身上的蛊虫，恐怕早就已经被那小玩意寄生了。

系统听后，大吃一惊。

“那，那他没有事吧？”

它着急了片刻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想来也是，若是傅楚生已经出事，颜蕴宁也不会这般冷静地坐在这里跟他闲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