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靳一笛在直播间撒了五十万红包,并拿下游戏十连胜的战绩。
“最后一局。”他点开排位,趁等待匹配的间隙和弹幕聊天,“国庆假期怎么安排的直播?假期有事,可能播不了,之后尽量给你们补回来。”
“答疑随缘,水友局等假期之后抽空安排。”
“最喜欢的电竞选手?没有。”
匹配结束,经过bp环节,游戏正式开始。
之前直播的最好成绩便是十连胜,很多粉丝都在弹幕里期待Wind今天能够刷新记录,靳一笛虽然自己不在乎,但为了不辜负粉丝的愿望,操作比平时更加认真。
开局两分钟不到,大批Deity粉丝涌入直播间:
【撞车啦!红方射手是Deity!】
【梦幻联动!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和大神主播!我现在在两个直播间疯狂乱窜!】
【活捉竹太太!竹太太你怎么在这边!Deity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吗!】
【就是就是!竹太太最近一直在给Wind产出,我们Deity失宠啦!夏季赛冠军的贺图还没发呐!】
想到自己最近要么忙于学业要么沉溺于Wind的“美色”,倒是冷落了Deity,郁黎赶紧切到Deity的直播间,刷了几个荔枝城堡:
【恭喜Deity带领队伍获得夏季赛冠军!】
【冠军贺图快要画好啦,最近比较忙,会尽快发出来的!】
“哼。”Deity完全不买账,看着摄像头,冷冷地讨伐他,“你总是说话不算话,让我守着空头支票过日子。”
“不过没关系。”Deity在电竞椅里换了个姿势,罕见地勾起唇角,“我还挺乐在其中的。”
Deity直播间饿了许久的粉丝立刻尖叫:
【他笑了他笑了!少爷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管家欣慰语气)】
【过年了家人们!过——年——好——】
【冷链酷盖突然变成小怨夫,只有竹太太能让我见识到Deity的反差,斯哈斯哈(红脸吐舌头.jpg)】
郁黎和Deity早就算得上现实中的朋友,比起弹幕的疯狂嗑糖,他敲字的动作淡定得不像话:
【别搞……】
【后面的比赛加油!】
“好的竹子老板。”Deity竖起两根手指抵在额角,看着镜头做了个收到的手势,“一定让您满意。”
口无遮拦!郁黎回到Wind的直播间,在微信上给Deity发消息:
【鱼乐咦:以后不许叫我老板!!!】
Deity忙着操作没空回复,郁黎把整理好的行李箱合起来,用力推到墙角,再回来时便看到Deity在游戏里通过全部消息和他喊话,问他为什么又从自己直播间跑路了。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风粉瞬间找回气势,在弹幕里哈哈大笑,和跑过来逮人的Deity粉聊得有来有回:
【风竹才是真爱!去Deity直播间刷礼物只是小小的意外!】
【爱情哪有先来后到,我们Wind终究还是赢了哈哈哈】
【竹太太!竹太太你真的不要Deity了吗?你可是陪他一路从籍籍无名走到名扬四海,你怎么就不要他了呜呜呜!】
【只要我同时嗑两对cp,快乐就永远属于我!】
从看到Deity名字起就略感不爽的靳一笛被弹幕里的“籍籍无名”四个字刺激到,想起竹子空间里唯一的照片,点开局内消息设置,精准屏蔽Deity。
【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
【Wind过了今天正式成为Deity黑粉哈哈哈哈哈】
【刚去Deity直播间看了眼,他脸好臭,说要单杀Wind哈哈哈哈哈】
【竹太太你说句话啊!这俩人要为你打起来了!】
身处风暴中心的郁黎哪敢说话,只默默给Wind刷了同样数量的荔枝城堡,然后安静如鸡到对局结束,好在两人都没再搞出什么动作,各自和粉丝道别后便下了播。
郁黎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把闹钟调到明早六点半,安心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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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郁黎打着哈欠,双手推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楼。
靳一笛比约定时间到得更早,穿着标志性的黑色T恤和阔腿卫裤,斜靠在车门边,单手抄兜,懒散地刷着手机。
远处天空还未完全亮起,一切都被镀上潮湿的灰色滤镜,蒙蒙的一片中,唯独靳一笛的轮廓格外清晰。
“早。”郁黎走到靳一笛跟前,主动打招呼。
靳一笛看起来比他精神得多,简单问候了一声,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对他抬了抬手。
郁黎把行李箱交了出去,乖巧地后退半步,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有点重,麻烦你了。”
靳一笛显然没听进去他的话,像往常一样单手握住提手,小臂线条因用力而明显绷紧,但行李箱却丝毫没有离开地面。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头看了眼,随后转向郁黎:“里面装什么了?”
“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郁黎不好意思,主动上前帮忙,顺便探头看了眼,发现后备箱空空荡荡,“你没带东西吗?”
“东西少,放后座了。”行李箱被放下时发出咚的巨响,靳一笛合起后备箱,示意郁黎坐副驾驶。
到了高铁站,靳一笛把自己的小行李箱交给郁黎,主动承担起推“集装箱”的责任。郁黎掂了掂手上实在算不上重的箱子,走在靳一笛旁边,疑惑提问:“你带的东西怎么这么少?”
“我也想知道。”靳一笛捏捏发酸的手臂,“你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里面装炉具了?”
果然学数学的和学物理的天生思维有壁,他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冤家。郁黎不敢得罪这位苦劳力,只能默默吐槽。
到达集合点后,距离检票还有段时间,郁黎环顾四周,从便利店买了两份早餐和咖啡,坐在靳一笛旁边的位置上。
靳一笛正拿着手机看文献,听到他过来,头也没抬地嘱咐:“李门就咱们两个参加调研,出发前老李嘱咐过让我照顾好你,你别随意乱跑,有事及时和我说。”
“哦。”郁黎从书包里拿出湿巾,打开,仔细地擦着手指。
听到简洁中带着几分敷衍的回答,靳一笛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按住郁黎擦手的动作:“村里有的地方可能网络不好,有事尽量电话联系。”
“把我的电话号码背一遍。”
“现在?”郁黎挪了下手,把刚才被靳一笛碰到的地方重重擦了两下,淡定道:“我不知道你的号码。”
预料到接下来又是一场嘴仗,他立刻夺取主动权:“为什么一定是我打给你呢?你先背一下我的电话。”
靳一笛熟练地报出串数字。
啪叽,郁黎变成呆呆的小雕像,手里的湿巾掉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他震惊地问,“什么时候背的?”
“上次你晕倒之后,我找老李要了你和你紧急联系人的电话。”靳一笛捡起地上的湿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表情淡然,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万一你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周围又没有熟人,直接打电话还有被其他人接到的可能,发微信之类的就完全没用。”
原来从那时起就记下了自己的电话吗?郁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视线无意识地跟着靳一笛移动。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开,但他还是那么细心周到,甚至肩负起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这样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经过沉痛地反思,郁黎红着脸,小声对靳一笛道谢。
他抽出张新的湿巾,递给靳一笛:“给你也买了份早餐,你快吃。”
靳一笛擦完手接过便当和咖啡,见郁黎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给对方铺好台阶:“微信号就是电话号。”
“好的。”郁黎小声答应着,埋下头专心吃早餐。
从平市到丘定村需要经历七个小时的高铁和两个小时的大巴,一部分学生选择利用这段长长的路程补眠,另一部分则各自忙着手头尚未完成的任务。
郁黎的位置靠窗,外面是靳一笛,对方落座后便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想到昨天许诺给Deity的贺图,郁黎放弃平板里下载好的数十篇文献,偷瞄了眼旁边的人,往窗户那边缩了缩,调低屏幕亮度,做贼似的打开绘图软件。
画了几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新的设定,很适合画给Wind,于是他果断新建画布,奋笔疾书地勾勒草稿线条。
过低的屏幕亮度实在限制发挥,尤其是在上色阶段,郁黎纠结片刻,屏住呼吸,控制着动作幅度,再次扭头观察靳一笛。
确认对方正专注于结项书,不可能有空看自己,他松了口气,调高屏幕亮度,在软件里调出自己满意的颜色。
刚要下笔,靳一笛的声音冷不防在耳边响起:“怎么那么认真啊,小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