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路公交车上,尚回独自坐在车里最后一排的角落。
窗外的景色从他的眼前飞驰而过。
他昨天又梦到了那个梦:一个老屋的土炕上坐着一个满脸皱褶的年迈的老太太在笑着对他说着什么。
只不过这次,相比之前这个梦中的故事有了一些进展。老太太拉着他的手,“尚回,尚回……”一声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太奶奶,太奶奶,您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呀?”,尚回十分好奇的看着太奶奶的脸,太奶奶脸上的褶皱让尚回觉得十分怪异。
老人脸上的皱纹就像时间的刀一样“刷刷刷”几下,就砍去了青春。但让他更觉得奇怪的是,太奶奶没有下过床。换句话说,尚回并没有看见过那么大年纪的老人走路。同时,尚回更关心的是太奶奶上厕所怎么办?她的腿由于长期不走路会不会肌肉萎缩?萎缩了还能恢复吗?等等这一类问题。
尚回家里的老宅子地处回城周围的栲栳村。然而,栲栳村所地处的回城县是市里唯一的山区县,同时也是全国三大果树产区中唯一符合果树生产最适宜区七项指标的县份。适合果树生长的地方往往空气清新没有污染,劳动人民也都朴实善良。可与此同时,弊端也随之展现。经济的不发达,往往也导致了居住在这种地区人们思想的落后以及消息新闻传递的滞后。
回城所在的地方地貌复杂,地形破碎。
山路也自然崎岖,从回城到栲栳村并没有直达到村口的公交车,606路车的终点站到了后,尚回还需要走一段极长的路才能到达村子。
尚回想在车上休息片刻,不知不觉却又睡着了过去。
随着车身的一个颠簸,尚回醒来,恰好车行驶到了终点站。
他一个人朦朦胧胧地下了车,正对着他的是一条笔直而平坦的水泥路。在这条道路两边少量的麦子地里,麦子长得郁郁葱葱十分茂密。
尚回心说:完了,这下周围没人自己也无法打听栲栳村位置,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了。他想到了这里,依稀看到了远处有个身影朝他过来,越来越近。
尚回想看看远处的人是谁?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慢慢的,有两个看似像农民伯伯的人头上戴着遮阳的草帽骑着自行车路过了尚回身边。
尚回连忙反应过来,向两位农民伯伯方向跑去。他现在急需打听一下现在这去往栲栳村的路到底该怎么走,而不是看着这两个人远去。
“老伯!前面的老伯呦!您骑慢点,慢一点啊”,尚回在后面大喊。
已经距离尚回有一段距离的两位老伯闻声,几乎同时刹住自行车车闸。他们两个都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还踩着脚踏板。他们的头也在同一时间向后方的尚回望去,几乎同时开口:“娃儿,你有撒子事情么?”
尚回看到老伯们停下,又朝自己扭过头来问,十分欣喜。
尚回想:自己终于可以问清楚路该怎么走了。就算他不能问清栲栳村所在,也可以知道一些关于这里的信息。
然而,当这两位看似像农民老伯的人望向尚回的时候,尚回心里却一阵哆嗦。
这两个老伯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纯粹的样貌上的相似就算了,双胞胎很常见。可他们的动作、说话的嘴型声音竟然也一模一样!就像是……就像是用一面镜子映照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同时说一句话的可能性很多,比如:之前还没放暑假时,尚回班里每天上早读的时候,班里的所有同学都被要求在同一时间读同一篇文章。老师还要求声音必须读齐。于是最后,当所有同学读书都在同一个频率的时候,你可以听见有频率的“嗡嗡”声,就是那种因为人多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可又由于每个人音色上的不同所产生的叠加声。
此时此刻,尚回一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另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硬着头皮说:“两位老伯,您知道栲铑村怎么走吗?”
这两个农民老伯相互望了一眼,又扭头同时道:“什么两位老伯?!我就一个人!!!”。
尚回彻底懵逼了。卧槽!感情你俩挑战我智商呢?尚回此刻内心里只有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感觉。他突然想起自己原来看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被雷电打了之后与自己所认为的世界永远差了30厘米距离,而这个主人公永远不可能超越自己与实体物品这个距离。他只能计量好周围物品与他的实际距离,再以30厘米为单位测量好他该活动的位置,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他在想:难道这个老伯也被雷电打过?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路该怎么走啊?”尚回说完咬了咬牙,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神经都绷紧了,他心说:我特么真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早知道宁愿自己一个人闷头乱走也绝不问这神经病的路了。
“从这条路直走,前面有一个土坡。你从坡上上去,继续直走到一颗李子树跟前,左拐有一条沟。穿过那条山沟,就差不多到了。”老伯说完一笑,骑车远去了。
尚回十分怀疑老伯的可信程度,但想了想当下情况,看了看周围。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便只好听信了老伯,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去。
尚回走在路上,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想起奶奶,想起原来他缠着奶奶给他讲的故事。
故事二:高烧
改革开放初,一家医院里收到一个在白天挂急诊的病人。这个病人是一个大约六十出头的老头儿,正在发烧。医生感到很奇怪,发烧并不是什么难以医治的大病,挂急诊好像有点夸张。一般是得了急性病或者严重外伤的人才需要挂急诊,况且这个病人发烧的度数并不高。
正常人腋下温度大约为36.5℃,范围在36.0℃-37.0℃之间。正常体温的标准是根据多数人的数值所制定的,并非为个体的绝对温度数值。
医生给这个老头儿测量体温后发现,老头儿测量后的体温为37.4℃,并不算高烧范围内。别说急诊了,就这体温度数几乎连病都算不上。
然而,陪同老头儿来的老太太却不这么认为,她十分着急,差点给急诊大夫跪下,恳求大夫一定要治好她丈夫。在老太太一再恳求下,医生十分无奈把老头儿分到了加护病房。当然,如果事情像医生所认为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事实上,老头儿自从住院后,体内的温度居然一天比一天高。
护士在打吊针时碰到了老头的手,吓了一跳,心一慌,扎针时没有扎准血管。等针从手背上的静脉拔出后,老头儿手上那有针眼的地方像心脏上的动脉破了一样,“呼,呼”的喷血声从那里传来……
护士吓坏了,赶忙叫来医生。
医生给老头儿又做了全身系统检查检测出来,他的血液循环机能出了问题。由于血液循环,血液的全部机能才得以实现,从而保证了机体内环境的相对恒定和新陈代谢的正常进行。这种循环一旦停止,生命活动就不能正常进行,最后将导致机体的死亡。
几天后,老头儿因为心力衰竭在医院里去世了。
医生在病房走廊见到收拾遗物的老太太,老太太拉住医生的袖子,告诉了医生一件事。
原来,在老头儿来医院前,老太太和老头儿去原上给家里祖先烧纸。当时他们去的地里都是保持着旧时下葬方法的坟地,坟包一个与一个有些距离。两个人上完香,烧完纸后准备原路返回。可是,突然看到了一个老女人,这个女人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这个女人跟他们说:你们最近有祸事上门。叭叭叭的说了一堆,最后就是让花20块买个符,消个灾什么的。本来这事也没什么,无非碰见一个神棍,咱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了。老太太正想掏钱给这个老女人,可老头儿看到后十分生气把老太太拉走了。老头儿走前还把这女人骂了一顿:“你做点什么不好,你出来骗人。缺德不缺德!”。哪知这激怒了这个女人,她十分生气,当面撕毁了这个符。对着远去的两个老人吼出了一些奇怪的话。
回去后,老头儿就觉得自己身上像火烧一样,十分的灼热……
自始至终,故事中描述的那个女人都没有移动过。
此时的他已经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将近三个多小时,这对平时的体育好又爱玩闹他来讲也许并不算什么大事情。可是在此时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加之又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尚回的内心十分崩溃。
他想大哭一场,可想想又忍住了。
尚回的背包里只有面包和水,并没有补充盐一类的食物。这灼热的天气已经让他出了不少汗,他可不想等最后找到地方却头晕眼花没有力气,耽误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尚回走了很久,他看看周围,一眼就望见了一颗十分巨大的树。要说这树不知道长了多久,远远看去像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其实,自诩生物全班第一的尚回也分不清之前农民老伯说的李子树的具体特征,他区分李子桃子这一类果树看的只有一个条件:看它们都结了什么果子。尚回心说:你说你总不能身为一颗正经的李子树,你突然结了个苹果吧!
“李子树是李子树,正不正经我不知道。”尚回突然想到之前看过宋小宝演得《海参炒面》的小品,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起来。
关键尚回面前这棵树实在是太大了,实在不像一颗可以结果的树。
其实,尚回在离这棵大树不远的时候就闻见了一阵李子的果香味儿,但他认真寻找也没有找见那棵传说中的李子树。直到他找的精疲力倦,才抬头看了看面前这棵十分巨大的树。
这棵大树树上的树叶密集,隐约还能看见几个暗黑色的大果子。他这才发现,眼前这棵树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梧桐树。
尚回这才反应过来:“卧槽,这居然就是我要找的李子树,这特么也太大了吧!”。
此时正值七月中旬,恰好是李子树结果的时候,要说这棵李子树既然都长这么大了,当然果子也不会太小。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他在李子树周围转了许久,却还没有找见老伯说的山沟。
尚回看见了李子树下有一个平坦的石墩,于是他跑去坐在李子树下休息。他强忍着周围那令他不适的空气,吃了几口压缩饼干,喝了几口水。之后,他向周围张望着。
突然,他闻道了一股不知道从哪飘来的恶臭味儿。这种味道让尚回连连作呕。他便不想多待,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随意选了个方向朝那边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天此时此刻几乎完全黑了。只有月亮为原本漆黑地面带来了一片并不属于它的光亮。
尚回劳累了一天,十分疲惫,想找个地方落脚休息。前方的一点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到那里有户人家,便急忙起身朝亮光跑去。
一阵猛跑,尚回跑到房子跟前,他敲了敲门。
“谁阿?”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尚回惊讶,是奶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