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安身形如电,动作迅疾,手掌带风,呼啸而至,察诀毫不畏惧地双拳迎上,“察诀一直想领教督宗精锐的功力。”
两人打得激烈,衣袖翻飞,察诀出拳迅速,快到只能看到残影。但全被渐安挡下不说,脚下还被他逐步逼得后退。
察诀五官紧绷,越发吃力,他对面的渐安却游刃有余。他双拳蓄满韵力,朝着渐安狠狠打去,“呀!”
渐安两臂格挡下他的拳头,韵光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察诀感受自己的韵力在渐安的压制下流动地越来越缓慢,这是督宗韵力对同门的特性。
果然打不赢,“真不愧是督察司左使。”
渐安听到这话不免觉得好笑,“督察司左使之位,我是凭本事坐上的。喝!”察诀被突然爆发韵力震开。
渐安瞬间闪到察诀面前,将他一掌击飞,在墙后观战的追命、铁面几人看到察诀躺在地上滑过来。
察诀看到他们尴尬地恨不得扎进地缝里,丢人丢大发了。
“缚!”渐安的韵力将察觉裹了起来。
在他们打斗的同时,小青去找大飞给她解开水袖,可小青用尽全身力气也拉不出来大飞,“都说过了,你要减肥!”
她累得呼哧呼哧地,看到武崧转悠悠的眼睛,小青看到他转悠的方向,读懂了他的意思,“大飞,你把坑弄大。”说着,她便跳远。
小青看懂了,武崧松了一口气,他眼珠子都要转出来了。
“察诀大叔。”小青看到察诀被绑起来,立刻上前帮忙。
大飞也终于出来了,两人一起向渐安攻去。
渐安脚下一跃,从一侧落到武崧身旁。
“放了武崧。”
“好。”
“诶?”小青就是顺嘴喊一声,没想到他真放。
渐安收了蛇印章,把武崧踹到他们那边,放出自己的韵力,“来,亮出你们的全力给我看看。”
三人对视达成共识,“凤舞九天!”
“石破天惊!”
“万卒齐发!”
看到他们全力释放的招式,渐安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太弱,无法拯救督宗。
他拢在身前的手缓缓抽出,对着势如破竹的攻击显得那么的淡定,想起一些往事,韵光照亮的脸上浮现惆怅,“清河水,东逝去,长风吹,愁难消。唉!”
他双手抱球送出,看起来弱不经风的韵光竟然挡住了星罗班强大的攻击。
劲风吹拂,渐安的衣衫被风裹挟,勒出他的身形,显得瘦弱的他下一秒会吹走,“喝!”
一声炸裂,星罗班的攻击被不仅被破开,渐安的韵光打在他们面前,土崩地裂。
“小心。”大飞站在小青和武崧身前,挡下四处飞溅的石子。
硝烟四散,渐安依旧是双手拢在身前淡然文雅的模样站在原地,好似刚才打架的人不是他。
他睁开眼睛,尽是星罗班看不懂的神色,唯一能读懂的是嘴角无奈的笑,“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呢?你们这群小猫,真会给我出难题。”
渐安看着这群小猫,到底没问出自己想问的话,只是再次吟起,“水不断,山不转,人不见,月不归。”
星罗班面面相觑,怎么感觉他突然温柔下来了?好像还很伤心?那是伤心吧?
渐安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最终决定放这群师弟师妹离开,“罢了,你们,从哪来回哪儿去吧。”
“若有一日,真正变强了,再回来也不迟。”他睁开眼睛,看到星罗班好整以暇地好奇地观察他。
不禁怒斥出声,好似刚才温柔的人不是他,“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否则,你们必死无疑!”
大猫听不懂话,小猫还听不懂,现在督宗外面的猫都这样了吗?
那边,莫连帮察诀解开了束缚,察诀得瑟地向渐安勾手指,“渐安大人,你要不要来这边看看?”
渐安冷笑连连,“你还敢挑衅我?当我真的好脾气吗?”
他骤然出现在察诀面前,对他不满至极,“一而再再而三,你到底视宗法为何物?”
想到宗宫,渐安烦躁不已,“里里外外,尽不得安生,你还在这里闹事,真是……”
渐安余光看到身侧熟悉身影,脸色突变,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师、师父?”
“好久不见,渐安。”追命看着十年不见已经不再是当年青涩的少年,如今沉稳威重。
莫连趁机净化了他的韵力,渐安缓缓走到追命面前,跪在他的轮椅前,磕下的头久久没有抬起,肩膀微微颤抖着。
“唉。”追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
渐安擦掉泪水,抬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师父眸光一颤,“师父,您的腿……”
“残了,没事。”追命毫不在意地说起。
渐安向着追命身边的铁面躬身,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雀跃和希冀,“宗主大人,好久不见。”
“渐安都长这么大了,逆风怎么样?”铁面关心迫切地问起他在督宗唯一的弟子。
“逆风师弟很好,他打败了踏雪师妹,现任督察司右使。”说起来,渐安是真的羡慕这个小师弟的天赋。
“打败踏雪?他这么厉害吗?”铁面听到这话很吃惊,更多的是高兴和骄傲,那毕竟是他养的孩子。
“是。”
追命问起渐安,“渐安,你师兄到底在做什么?”他了解循序,这个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行事。
渐安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师父,您别怪师兄,他也不容易。您不知道,这些年来督宗有多乱。师兄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随着渐安被净化,百姓们也得了自由,察诀安抚好他们之后,回到房间。
渐安向他们说起十一年前,“督宗沦陷之后,黯的大军撤出督宗。想必您已经知道言朔意图篡位的事,但这只是开始。”
“当时两方率弟子各自为营,为了不内耗督宗实力,两方划分势力达成和解。由于小黑曾被督宗抓捕,言朔师伯认为为了避免督宗被黯挟私报复,我们应该出动大军征讨十二宗,以示忠诚……”
“荒唐!”铁面拍桌而起,气愤难压,胸膛起伏不定,“他是想死吗?”
“冷静。”追命摁住铁面,“渐安,你继续说。”
“三位大人严厉反对,他们四人就此事争执不休——”
手执水火棍的弟子们一脸凶狠地站在堂外,堂中几人言辞激烈,情绪激动,水火不容!
被挡在门外的小弟子们听着里面的噼里啪啦声,就像看到爸妈吵架一样惊慌失措,担忧心急。
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踏雪很心慌,六神无主的她看向身边的渐安,无助地哀求,“师兄,快想想办法啊。”
渐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双臂因为用力过度甚至在抖动,后牙槽咬得酸疼,“我也无计可施。”
“为什么会这样?”
“啪!”一清重重拍案,言辞犀利绝不退让,“不行!这是背叛!师兄你是要违逆宗法吗?”
言朔冷笑一声,讽刺嘲笑道,“判宗都成那幅德行了,哪还有什么宗法?”
五能怒气冲冲,脸上的肌肉愤怒地颤抖着,“言朔师兄若是怕死,带着弟子投诚便是,我等绝不阻拦!”
“啪!”言朔气得脸红脖子粗,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说什么?”
二娘咬牙切齿地指责他,“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
言朔自有他的道理,“你们懂什么?这是为了让督宗活下来!”
一清站起来,一身肃杀和冷酷,“用这种方式活着,不如一死!”
“你们给我听着!”
“不管了,闯进去,阻止师伯和师叔们。”渐安忍不住了。
踏雪表示赞同,“师兄,我跟你一起。”
“我也。”
“还有我。”其他弟子不管年纪大小,俱都无惧。
守卫提起水火棍,警告他们,“退下!”
渐安上前一步,被水火滚抵着胸膛仍面不改色,守卫寒目冷光,怒喝道,“退!下!”
“我们……”就在渐安准备带着大家强行闯关的时候,一声厉喝斥责传来,“渐安,不得无礼!”
关键时刻,循序来了。
“循序师兄。”
七岁的逆风眼睛上蒙着厚厚的黑布条,他一只手攥着一根盲杖,另一只手抓着循序的衣角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面无表情的循序慢步走来,平淡的黑眸略过每个人时都让他们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不用练功了是吗?”
“师兄,师伯和……”
“放肆!妄议长辈,你哪来的规矩?”循序如是训斥渐安。
渐安不服气,可触及到循序的目光,不得不低下头。
循序俯身把小逆风抱起来送到渐安怀中,嘱咐他们,“渐安,踏雪,带着弟子们去西角练功,去!”
见无一人动,循序冷下脸来,“怎么?想挨罚?”
眼看循序生气,踏雪赶紧赶紧拉着师弟师妹们跑开,“快走快走,我们去练功。”
弟子们跟着踏雪走远了,只渐安还站在原地,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小小少年叹了一口气,失落地离开。
循序听着里面的争吵,上前跪在台阶下,头重重地磕下,“弟子循序恳求四位长辈,大局为重!以和为贵!”
渐安抱着小逆风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不对,他问怀里的师弟,“小师弟,是你叫师兄过来的吗?”
紧抓着渐安衣襟的小逆风摇了摇头,“不是我。”
渐安连忙抱着小逆风跑回去。
循序的话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影响到门内的喧闹,他站起身来向前,被守卫拦住。
循序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一两步后突然跃到门前,强行闯入。
“你们放肆!”
不知道是暴怒的谁狠狠地朝门摔了一个杯子,刚好打在开门的循序脑门上。
没反应过来的循序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紧闭双眼有意识地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见循序额角鲜血直流,失去理智的四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二娘担忧地上前,手里没有干净的东西,并不敢碰他伤口,“循序,你没事吧?”
循序再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左脸温温热热,左眼好像被什么糊住,他伸手触碰到了黏腻的血迹,“循序,你别吓师姑,循序?”
“呃,师姑,我没事。”循序的脑子慢慢清醒,他看向堂中的长辈,拱手劝说道,“师伯、师叔、师姑,现在宗主和师父不在,咱们绝不能内斗啊。大家都是为了督宗好,好好说。”
言朔指着他呵斥,“你懂什么!行了,滚下处理伤口!”
循序一动不动,任由鲜血流淌,只希望他们停止争执,苦口婆心地劝说,“如果铁心宗主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样,她是不会安心的。”
一清三人沉默,言朔怒不可遏,手愤怒地挥舞着,“你放肆!竟敢拿我母亲来我压我,滚出去!”
“师伯……我不是……”循序还想解释,“我只是希望长辈们……”
“来人,把他给我压出去!”言朔下令,守卫们进门来要架他出去。
循序三两下挣脱,跪在一地桌椅瓷杯碎片上,“列位长辈,万望三思而后行!你们的争吵,只会让督宗众徒惶恐……”
三娘心疼地上前把固执的循序强行拉起来,“循序,出去处理伤口,听话。”
循序的目光充满哀求地看着他们,“督宗众弟子全都看着……”
一清出言呵止,“够了,分不清是非曲直,出去!”
“督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是非……”
言朔脸色很难看,“你在教我们做事!”
渐安这时候赶到现场,看到循序一头血,吓得心脏狂跳,“师兄……”
“渐安,带你师兄下去处理伤口。”
渐安一手抱着小逆风,一手拉着循序的手臂,劝他道,“师兄,我们走吧,师兄。”
循序知道他劝不住了,他阻止不了他们。督宗可能会走向失控的灭亡,他行尸走肉般被渐安拉走。
大夫为循序处理完伤口,便离开了。
房中,寂静到能听到心跳声。
趴在渐安肩膀上的小逆风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感觉到师兄的身体在发颤。
渐安不知道督宗会变成什么样子,有没有未来?
他们,已经是魔化京剧猫,曾经,自己的敌人。
渐安咽下喉咙中的哽咽,看向他心中唯一他觉得能依靠的循序,却见他双目无神,一手紧握成拳,“师兄……”
渐安不知道怎么安抚他,便走过去把怀里的小逆风放到循序怀里。
小逆风本能地抓住循序的衣服为自己寻找不摔倒的安全感,渐安摸着小逆风的头,柔声嘱咐他,“你好好陪着循序师兄啊,师兄去煎药。”
渐安走了,小逆风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循序受伤了,“师兄,疼吗?”
循序缓了一口气,伸手环住小逆风不让他摔着,另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心情沉重,声音嘶哑,迷茫地问一个孩子,“逆风,师兄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小逆风认真地思考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对不起,师兄,逆风想不到。”
“你也想不到啊,师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