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婉本人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她出了门，自然的对那一行县领导笑道：“各位领导，真的不好意思，那老……李老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已经休息下了，我看他一时半会的怕是醒不来，要不，你们先回去呢，等下次有机会再过来？”

县委书记皱眉道：“这不是胡闹吗，李老将军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休息呢，还是跟我们回县里吧，我们已经收拾出最好的旅馆了，这里也太委屈他了！”

卫小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干脆不回答，只笑眯眯的盯着对方。

县委书记被她看得火起，刚想说什么，又被身边的年轻人打断了。

年轻人笑得十分诚恳：“你说得对，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到，太着急了，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叨扰，还得麻烦这位女同志代我们给李老将军问好！”

卫小婉客气的把人送出门，转身关上了大门。

年轻人是县委书记的左膀右臂，一众人见县委书记被他拉着出了门，也都没有什么意见，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刚出门口，年轻人就派人去偷偷打听这一家和李老将军的关系。县委书记立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嘴唇抿得紧紧的的，留下一句：“走吧，咱们明天再来！”

率先走出胡同，上了自己的小轿车。

年轻人可不这样认为，他刚才那丫头甚至没有让他们一行进屋里等候，而且说的也是“下次有机会再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老将军的意思就是不想见他们了。

这件事情难办，年轻人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行人在小轿车里刚坐了一小会，打听事情的人就回来了。这事不难打听，他们来的时候，卫家的墙头上还趴着两个人呢。

都是同一个村子，卫家的事情很容易被问出来，那人之所以回来得稍晚，还是那个村民与有荣焉的拉着他讲当时的场面，他听了一大堆废话，好不容易才脱开手。

他们来之前，并不知道李老将军会在哪里落脚，还是进了村子，找人打听着，又看到了三辆军卡，才找到了确切的位置。

年轻人听到卫小婉的名字，他瞳孔紧缩，神情难掩震惊。直到县委书记连续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了神。

他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又变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的可靠下属，笑着道歉：“抱歉书记，我走神了。”

他少有出差错的时候，县委书记不仅没生气，还觉得他没有给自己找借口，够实诚，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明白，李老将军竟然收了这么一个乡下土丫头做徒弟，别说是你了，我都想不通。”

相比起李老将军徒弟的身份，她要嫁给营长都不值得人注意了。

派去打探情况的那人嘀咕道：“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徒弟呢，我看就是收着玩的，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可教的……”

“闭嘴！”县委书记呵斥了一句，没好气道：“你好好动脑子想一想，他要不重视，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儿大老远来咱这小破县城吗？这摆明了就是来给徒弟婚礼上长脸的！”

他缓了缓，又自我安慰似的道：“不过也好，李老将军是为了徒弟的婚事来的，和咱们县里无关，我也就放心了。”

年轻人瞳孔收缩了一下，小声重复了一遍，“竟然被李老将军收做徒弟了吗……”

紧接着，他又听到书记小声念叨了一句：“她爹还是个大队长吧，位置该挪一挪了……”

年轻人脸色更黑了。

卫小婉并没有在家里呆多久，人走后，她被自家亲娘拖进屋里，按着头说明了情况，就撒丫子跑了。

苏大娘和张桂芳都知道她的脾性，知道她是不可能在家里闲得住的，倒是觉得意料之中，拍拍手，相携着一起做饭去了。但苏卫国却十分不适应，见卫小婉刚回家，就扔下他独自跑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接下来的时间，频繁的往窗外看。

而此时的卫小婉，早就已经跑去了窑厂。

现在的窑厂大变了样，再不是之前萧条清冷的模样。卫小婉走的时候，窑厂的工人刚学会烧瓷，而经过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能熟练的掌握烧瓷技术了，卫兴业还找到了长期稳定的采购方，现在窑厂几乎一直都在运转，即使到了农忙的时候，大队里也是分成两拨人，一拨种地，另一拨在窑厂忙活。

大家虽然忙碌，但心里都是高兴的，这些做出来的瓷器，到了年底，都会变成他们的粮食和钱票。

卫小婉作为教他们烧瓷的大功臣，又是今天村里最大的风云人物，刚进窑厂，就被众人包围住了。

大家叽叽喳喳问着她问题，问题千奇百怪，不仅有关于今天的热闹，还有她这段时间在Q城的生活。

“听说那边有海，海是什么样子的，大不大？是不是很深？”

“Q城是什么样子的，和咱省城比起来，哪个好？”

“你去了住的是家属院吗，是楼房还是平房，是不是和咱们附近的那个营房一样？”

有人打了这问话的人一下，没好气道：“你这话问的，Q城那是什么地方，能和咱们这的小营房比吗？”

卫小婉微笑着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也不说话，当然，大家自说自话，自问自答的就很起劲儿，根本就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她笑着往人群外头看去，人群之外，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独自坐着，手上做着活，不时的往这边望上两眼。

女人迎上卫小婉的目光，浅淡的笑了下，落落大方，既没有想要过来凑一热闹的意思，也没有移开视线，掩饰自己对这边的好奇。她虽然独自坐在人群外，可一点不见拘谨，看起来也比从前开朗温和了很多。

那是徐小芳。

相比起以前，徐小芳圆润了不少。不过她以前消瘦的太过严重，现在虽然休养过来很多，但看起来还是瘦的。

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徐小芳，笑着解释：“小芳这个人就是不太爱凑热闹，不过她人是好的，也热心，平时听帮我们的。”

卫小婉挑了挑眉，看来徐小芳这段时间在村里经营得不错，大家已经不叫她徐知青，直接改叫她小芳了。

她倒不是很排斥徐小芳这个人，但这人心机太重，也太自私，她很害怕徐小芳遇到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会不择手段的伤害村里人。

不过，如果她能够安分守己的话，卫小婉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最多就是叮嘱她爹，让老卫多留意着点。

其实大家对徐小芳态度的转变，还是因为卫小婉。

上次卫小婉被刘镇明倒打一耙，徐小芳勇敢的站了出来，帮卫小婉作证，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而且她自己也那么惨，刘镇明那个人渣不仅出轨，还打老婆。

大家是后来才知道，徐小芳身上有大大小小很多被刘镇明打出来的伤，她站出来的时候，身体是极度虚弱的，以至于后来，徐小芳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多亏有知青有事找她，发现了昏迷在家里，已经小产了的徐小芳。

被人发现的时候，炕上的被褥都已经洇湿了。

“刘镇明那个王八犊子，都不知道他把钱霍霍到哪个狐狸精身上了，明知道老婆怀孕了，还打老婆，还一分钱都不给家里留，不然小芳也不会那么惨。”

徐小芳的形象太过惨烈，又坚强勇敢的站出来指证刘镇明、干脆利落的和刘镇明离了婚，大家对她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哪怕偶尔有人提起她和刘镇明以前的荒唐事，也会立马有人为她辩解：“她那是被刘镇明那个王八犊子骗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眼瞎过，好歹现在醒过来了，以前的事还提了干啥！”

卫小婉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八卦徐小芳，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她是不相信徐小芳会让自己过得那么惨的，起码她当时就给了徐小芳不少的钱和粮票，就连粮食，老卫同志也偷偷送去不少。而且据她所知，刘镇明偷偷藏起来的那些值钱物件，全都进了她的口袋。

至于孩子……

但是别人可不知道这些事，听大家的议论，徐小芳在村里很得民心，甚至有人已经改口叫她徐老师了。

“明年咱大队部的小学建起来，徐老师就要去任课了，要我说，他们这些有学问的，就应该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哪能和我们一样，干这些粗活呢！”

这也是卫小婉开通的第一门主课程以外的专业课程，系统为了让她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