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找到夏油杰时，他正躺在地铁的轨道上。
周围一片漆黑，但“六眼”却可以看得到对方身上每一寸伤口，甚至可以看得清夏油杰的表情。
他垂着眼睛，仿佛已死了，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他显然追上过咒灵，伤得很重，如果他追出来时便是这副状态，夜蛾老师拼了命也会拦下他。
五条悟缓缓挨着夏油杰坐下。
“对不起。”
夏油杰撩了撩眼皮，反问：“为什么要道歉？你当时根本不在，是我没有保护好早津老师。”
五条悟抿唇，正因为他不在才最该道歉。
如果他当时在学校，一定不会发生那样惨烈的事情。
“我打不过它。”夏油杰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仿佛只要看不到就可以逃避现实。
那条龙很强，他打不过。
“那是虹龙，三百年前就有关于它的记载了，不是普通特级咒灵可比。”五条悟对这个世界上有记载的特级咒灵了熟于心。
“虹龙……”夏油杰呢喃着这个名字，说：“我和它打了一架，两败俱伤。但它是咒灵，我是人类，咒灵拥有比人类更加强大的体魄与自愈能力，再打下去我必败无疑。”
太弱了。
他还是太弱了！
收服一只特级咒灵便沾沾自喜，结果呢？还不是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他甚至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起来了，地铁要来了。”五条悟搀扶着夏油杰起身。
夏油杰垂着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虹龙朝南边飞去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
“杰，我需要你。”五条悟认真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微怔。
“跟我一起！”
有地铁呼啸而来，亮着灯光。
五条悟搀扶住夏油杰，两人一同瞬移离开隧道。
虹龙虽然强大，但咒力残秽却没能完全清除。
五条悟一路寻着咒力残秽而去，在深山见到了盘踞在半山腰的虹龙。
虹龙白色的龙尾搭在山尖上，和在咒术高专时的收敛不同，它完全铺陈开自己上千米的龙身，单单一个龙头便堪比高楼大厦。
五条悟觉得可笑，这样一只巨大的咒灵，却竟然三百年都没人祓除。
是找不到吗？
是祓除不了吗？
咒术界人才辈出，就算没有“六眼”诞生，找十几个一级咒术师围攻这家伙都做不到吗？
可偏偏让它祸害人类三百年，甚至闯入高专，杀死老师。
“苍！”
苍蓝色光芒轰向虹龙。
虹龙被击中，痛苦地怒吼一声。
龙吟震动林木，令大地都跟着震颤。
骨生花被召唤，生得领域内冒出数不清的骨刺，将虹龙前后左右完全封锁。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沉声说道：“我会控制住不让它逃走，但它的防御力很强，我的咒灵奈何不了它。”
“那就老子来。”五条悟飞了过去，狠狠一拳砸在虹龙头上。
“吼——”
“苍！”
龙吟对上苍蓝，虹龙巨大的身躯被掀飞出去。
它快速缩小，变成十几米的长度，居高临下打量着五条悟。
“六眼”流转，瞬间勘破对方能力。
“体型缩小也能压缩能量，变得越小防御力越强。”五条悟缓缓说出对方的能力，继而再次出手。
苍蓝色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朝虹龙砸去。
“砰——”
虹龙再一次被掀飞，却竟然没能被炸/死。
五条悟眸光微沉，虹龙已经接连吃了他三记“苍”。
虹龙的身体再次收缩，变成了三米左右。
五条悟看着这一幕，冷笑出声：“喂喂，虽然‘苍’只算得上是基础术式，但你是不是也太耍赖了？”这是打算压缩自己硬抗他十几二十发吗？
他可没这种闲工夫！
五条悟缓缓攥紧拳头，屏息，感悟咒力。
黑色的咒力几乎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虹龙迅速将自己的身体压缩成一枚骰子大小。
“轰——”
黑闪！
没有咒灵可以接得住五条悟一记黑闪，特级也不行。
五条悟歪了歪头，就见被锤向地面的虹龙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体型，变成了十几米的长度，这应该就是它的原型了。
虹龙喘息着，身体痉挛，身上咒力迅速溃散。
它快要撑不住了。
五条悟掰着手腕，却没有对虹龙下杀手，而是示意夏油杰动手。
夏油杰缓缓走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戾色，收服虹龙后狠狠用力企图捏碎咒灵玉。
出乎他的意料，即便变成咒灵玉，虹龙的防御力依旧强悍。
它已不再挣扎，甚至隐隐透露出臣服，即便没有吞食便已经和夏油杰达成了契约。
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临时契约，夏油杰眼神怔忪。
“杰，怎么样？”五条悟瞬移到夏油杰身边。
夏油杰低头，看着被虹龙消化到只剩下骨架的尸体，咬了咬牙还是仰头将咒灵玉吞了下去。
逝者无法挽回，他只能变强。
变得更强，越来越强，强到可以保护所有人。
“不会再……”夏油杰低喃，后续的话随风飘散。
五条悟也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骨，他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都开始发酸。
“喂，就想这样离开吗？”五条悟突然转身，目如鹰隼。
夏油杰立刻提高警惕。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碎石遮挡处走出，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照相机，已经偷偷拍了几张照。
“杀手？”五条悟摆开手势对准青年，虽然他几乎以绝对的力量镇压了整个诅咒师团体，但这些年接二连三，想刺杀他的人从未间断。
咒术师都是疯子，同理，诅咒师也一样。
总有一些不怕死的货色！
可是很快，五条悟又收回手，仔细打量对方。
“我身上明明没咒力，五条家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青年咧嘴一笑，嘴边的伤疤也跟着扯开。
伏黑甚尔，抛弃全部咒力得到强横肉/体的天与咒缚。
因为这强大的肉/体，让他在进行暗杀行动时几乎无往不利，平生中只两次隐匿身形还被人察觉。
一次是“六眼”小时候，对方精准捕捉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自己；另一次则是现在。
相比起十几年前，伏黑甚尔的隐匿技巧得到了质的飞跃，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露出破绽，0咒力的他也绝不会被“六眼”感知。
可五条悟还是发现了他。
“因为你没有咒力！”五条悟抬了抬下巴，嘲讽道：“那么大一块真空区域，看不见就有鬼了。”
伏黑甚尔微怔，继而抚掌大笑。
“不错不错，这个理由我倒真没想到。不过你搞错了，我不是来杀你的。”伏黑甚尔指了指夏油杰，道：“被他收服的咒灵，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
“禅院甚尔？”五条悟还隐约有印象，他小时候好像遇到过这个人，所以打听过0咒力的情况。
“嘁！”伏黑甚尔不爽地撇嘴，大声纠正：“是伏黑，我现在的姓氏！”
五条悟也不在意，只挡在重伤的夏油杰身前，道：“那只咒灵不可能给你。”
“已经不需要了。”伏黑甚尔晃了晃相机，他已经拍到咒灵被痛殴的瞬间。
上传之后，系统肯定会通过。
伏黑甚尔懒得和两个小鬼多说，拿到自己想要的照片，转身便离开。
五条悟也没有喊住他。
待伏黑甚尔离开，夏油杰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放松，伏黑甚尔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悟，刚刚那个人……”
“听说最近在做术师杀手，真没意思，还以为是来杀我的。”五条悟撇了撇嘴，还真是胆小啊，就完全不想试试看吗？杀死咒术界最强什么的——
远离五条悟和夏油杰后，伏黑甚尔也缓缓松了口气。
咒术界的“神子”——
顶着最强的名号，又两次发现了隐匿的他——
伏黑甚尔手痒地空抓了抓，对于挑战最强，他当然并不是完全没兴趣。
可……
“不划算啊。”伏黑甚尔语气吊儿郎当。
没有钱拿的工作，不就是打白工？
就算已经堕落到来当杀手、当小白脸，伏黑甚尔也没愚蠢到去打白工的程度。
不过他有预感，他和五条家的“神子”很快还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