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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偷小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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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烛影摇曳,常盈长长的眼睫遮住眸子,他红唇轻启,缓慢地吐出三个字。

“热、很热。”

说着,他扯了扯衣领。

登时,李秋风挪开目光,他起身,将窗子推开了一些,晚风灌入衣袖,他都浑身一颤。

深秋时分,屋内又没生炉子,怎么会热?

文檀道:“热,热就对了。”

“龙鳞草并不是万能草药,他能暂时抑制你身体里凶猛的奇毒,然而……你身体里的毒此消彼长,不止这一种。”

常盈没有吃惊。

“什么意思?”李秋风转过身。

文檀道:“字面意思,这药烈,能冲破被奇毒堵塞的经脉,五脏六腑都如被灼烧一般,自然会热,只是好在不用再另外放血了,少些苦楚。我这里还有六服药暂且续命,每个月月半喝,应该能保你半年无虞。”

“不是有了龙鳞草就能解毒吗?你诓我?”李秋风问道。

文檀摊手:“此一时彼一时。他的身体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要差,心肝脾肺肾无一不是苟延残喘,你没听明白吗?一毒解,还有其他毒。有些毒的解药是相冲的,想要通通解了,恐怕会死的更快些。

因此,这毒解不解都是一样,活不了多久的。我这药滋补,反而能让他多挺些时日呢。”

文檀十分坦然。

李秋风用手指敲着窗棂。

“我看是你医术不精吧。”

文檀一拍胸脯:“我敢说我都无能为力的病,纵观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有法。随你去寻其他大夫,答案都是一样。”

常盈一歪脑袋,从沉寂中慢慢苏醒:“看来我以前,应、应该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文檀奇道:“你脑子也被烧坏了,你以前要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要么就出生于一个勾心斗角之家,反正必定是别人的眼中钉,都巴不得早点把你弄死,到底哪里幸运?”

常盈继续道:“无论是谁要害我,我都,活、活到现在,甚至还能无所烦忧地活上半年,这不好吗?”

李秋风也露出笑容。

“你命不该绝,我相信总还有办法的。可以去羽楚谷看看,世上的名医皆出于此。”

文檀的表情反倒冰冻。

“你们要去羽楚谷?那里可不怎么样,完全比不得本神医……非要去的话,也最好不要提起我。”

常盈问:“提起你又,又如何?难不成有仇?”

李秋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文檀。

文檀一摆手:“有死仇。”

他说着将自己抓好的六服药用纸包好。

“用一服少一服,千万别丢了,一丢就是一月寿命,珍贵得很。”

正说着,沈蓉的丫鬟来请几人赴宴。

中秋人团圆,沈府的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

常盈并未跟来,李秋风看见桌上空着的几副碗筷和已经动过的饭菜,心知肚明。

沈老爷发现李秋风的目光,解释道:“方才百川宗的几位侠客刚走。我特意错开时间宴请,怕你们见面起冲突。”

李秋风也没有多说:“那沈老爷还挺用心。”

沈蓉瞪了一眼她爹,有些按捺不住。

沈老爷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其实,这顿饭不光是为了答谢李少侠的侠肝义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少侠成全。”

李秋风动筷,细细挑着鱼肉。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便不用多说了。”

沈老爷仿佛听不懂李秋风的拒绝之意,他一抬手,几个家丁扛着重重的箱子上来。

“诶,少侠莫急。”

箱子打开,里面放了不少兵器,箱子底下则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秋风瞥了一眼,毫无波动。

“我想聘少侠做沈府护卫,顺便教小女沈蓉一些武艺,不知可否……”

李秋风笑了。

“我看着十分缺钱吗?”

李秋风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衣服破烂、头发凌乱,甚至还是个独臂,确实看上去十分不利落。

但要是把这整箱东西都送给自己,李秋风也绝不会要的。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你觉得我那匹老马驮得动这么些东西吗?”

沈老爷笑道:“说得是、说得是,我再命人帮你准备一辆马车。少侠四海为家,或许是不愿被困居之一隅。小女沈蓉也可拜少侠为师随你出去闯荡,有辆马车也方便些。”

李秋风筷子也不动了。

“江湖险恶,又不是游山玩水,到处都比罗清洪凶恶千百倍的奸邪之徒。而习武更是要吃得苦中苦……”

沈蓉立刻拍案而起。

“我不怕苦。”

李秋风淡淡道:“是吗,那你明早四更起来,先把后院那堆柴火全都砍了,再扎半小时马步,我再考虑此事。”

……

此事传到常盈耳朵里时,他正在墙角看着歪倒在地的梯子发呆。

文檀跑了。

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常盈想不通的是:这么矮的一堵墙,稍微助跑两下就能翻过去,这毒医竟还悄咪咪做了架梯子逃跑。

看梯子有几节断了,这质量也堪忧。

李秋风没有管,跑就跑了吧,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了。

“你真想收沈姑娘为徒吗?”常盈问。

李秋风问:“你怎么这么想?我这只是让她知难而退。”

常盈的话说得越来越顺畅。

他将梯子上断裂的几节木头捡起,走到院里,拿起斧子,将柴火放好,一用力,行云流水地将柴火劈得四分五裂。

“这有何难?”

那斧子比常盈的脑袋还要大,常盈高高将它扬起时,孱弱美人大力劈柴,这几个字结合在一起,有种看见六月天下雪般的荒谬。

李秋风将眼睛都睁大了。

只不过常盈体力不好,才劈了两下,就不由得停下,狠狠地喘着粗气。但他又颤巍巍举起斧子,嘴上逞强:“这有……何难?”

李秋风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他生怕常盈手抖之下,直接把自己的半个脚掌劈掉。

“可以了可以了,你身体不好不要勉强。”李秋风将他手里的斧子夺下,随手钉在了木头上,常盈拔了半天拔不出来。

常盈不觉得自己是在勉强。

他觉得如果劈劈柴、扎扎马步就能当李秋风的徒弟,那么自己也能做到。

自己只是……暂时没力气。

李秋风又道:“我明天就会离开杨柳镇继续上路了,断不可能收这么个徒弟自找麻烦。”

常盈闻言,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他极快地扫了一眼李秋风,然后咬住下唇,背过身去匆匆往屋里去了。

“这样啊,我困了,先睡了。”

李秋风点头:“时间不早。”

李秋风跟在后面,但是在踏进屋子之前,房门却差点撞到了李秋风的鼻尖。

他吃了个闭门羹。

李秋风没多想,转身离去了。

……

房内,常盈也在收拾东西。

他本想跟着李秋风一起走,但从方才的反应来看,自己应该是要被当作“麻烦”丢到一边了。

常盈忘恩负义地想:自己本就没有求李秋风救我,更没有让他冒死为自己找灵药。

现在自己一张嘴还能喘气,他反而就不管了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常盈摊开一张地图,在上面挑挑拣拣,如若自己有记忆,那么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给自己下毒的仇敌,扮鬼吓死他们。

但是看着这张庞大辽阔的地图,常盈深深叹气,他连自己现在在地图上哪里都不确定。

他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听过的地名。

——羽楚谷。

神医在的地方。

常盈比划了一下:特别特别远。

等自己赤手空拳走到那里,恐怕不止要大半年,自己必定病死在半路了。

常盈没那么想活,但也没有这般想死。

但是常盈也无可奈何。

李秋风有一匹马,那马跑得很快,他可以日行千里如何都无法追上,自己只有这双不算太好使的双脚了。

……等等,李秋风有一匹马。

常盈没什么行囊,他将那六服药贴身装好,提起一盏灯,小心翼翼往马棚走去。

夜很深了,常盈踮着脚,尽量悄无声息地快步走着,一察觉到前面有人,他就立刻用衣袖掩住烛火,退到旁边。

他这几日头发都是披散着的,现下一次轻薄白衫,发丝轻曳,轻蹙的眉间写满愁绪。

此刻他神出鬼没的,饶是多么漂亮的一张脸,若真叫人撞见恐怕也只会把对方吓一大跳。

常盈朝着几个丫鬟走去的方向跟了几步,结果发现南院热闹非凡,院里点了许多盏灯,也站着许多人。

一个丫鬟拿着擦脸的脸盆,另一个拿着手帕,还有一人拿着茶水糕点……被众人簇拥在里面的正是沈家千金。

沈蓉将袖子挽到胳膊,也难得将全部头发挽起,梳了个轻便雅致的头,她举起斧子,重重劈砍下去,但是却砍了个空,让周围丫鬟一阵惊呼。

沈蓉连劈几下,但都没能劈开完整的一块木头,反倒是细皮嫩肉的手心都被擦出了血。

一丫鬟道:“小姐,你何必吃这个苦?”

沈蓉抹了把汗,让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的千金小姐突然干这些粗活,的确是十分强人所难。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但内心里却已经服输,沈蓉讨厌这种感觉。

但她绝不能就此放弃,沈蓉总觉得李秋风的要求没那么简单,他绝对只是为了考验自己的心志。

此时此刻李秋风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能坚持,即使一块木头都劈不开,也能打动他收自己为徒。

……

常盈没有多看,毕竟看着一个人连斧子都拿不稳的人劈柴,是一种折磨。

再者说了,趁着沈小姐在这里闹得鸡飞狗跳,自己才能更加悄无声息地把马偷了。

他不知道路,东转西转了许久才找了马房。

那堆满干枯稻草的马棚里只有一匹黑色骏马站着,悠闲地咀嚼着草料,不时甩着长鬃,虽然从混沌的眼珠和不再有光泽的毛发上看出,这匹马确实很老了。

但是常盈看过李秋风骑,这马跑起来很轻盈,是匹好马。

再说了,这里只有这么一匹马,常盈也没得选。

常盈小心翼翼地走近,干枯草枝被他踩得窸窣作响,好在没人,他轻轻绕开马槽,点燃马厩壁上的一盏灯,正准备将缰绳解开,余光中看到了什么,动作忽然停住。

一个男人陷在厚厚的草木里,枕着自己的胳膊席地而睡,看样子睡得很香。

常盈看着灯光映照下忽然出现的李秋风,一下子呆住,好半晌他才恢复正常的呼吸。

他慢慢蹲下身子,将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没有任何反应。

常盈大着胆子准备继续偷马,忽然间想起什么,又转身停住,看着李秋风拿在手上的那柄黑色长剑。

一个也是偷,两个也是拿,都是顺手的事情。

常盈慢慢蹲下身,将手伸向了那柄剑,然而李秋风将它拿得很紧,常盈不得已要先松开李秋风的手。

于是他那被夜风冻如冰块一般的手指探向了李秋风宽厚的手心。

后者的手很暖,实际上,李秋风整个人都像个火炉一样,常盈只是蹲着,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迎面扑来的热气。

因此一碰到李秋风,常盈就知道不好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秋风黑沉沉的眼珠子立即睁开,两人的目光相接,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似乎能照得一切幽暗无处躲藏,包括常盈见不得人的坏心思。

李秋风反手握住常盈的手,热乎乎的体温迅速透过掌心传向常盈整个冰凉的□□。

“你做什么?”

常盈面不改色地编瞎话:“我、我见你没回来,找、找你。”

李秋风微微用力,将人拽得更近,几乎要鼻尖相贴的程度。

“是吗?”

常盈甜甜一笑:“当然,这里太冷、不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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