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可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
生日那天,她吃完芒果慕斯,心情非常好,允许自己稍微刷一会儿微博。
这两个月,她会时不时给“树洞姐姐”发一些消息,但并不允许自己经常刷微博。
主要是她一刷起来就控制不住,能一直刷下去,太浪费时间。
邢可看到“树洞姐姐”上周日新发布了一条视频。
又是一期心理学科普,这期讲的是高敏感型人格。
邢可看完,一脸震惊,简直全中。
原来她是高敏感型人格!原来这种性格不是病,有这么多人跟她一样,天生就是这种性格。
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树洞姐姐”怎么对心理学这么了解,这么专业。
上次看的社恐那篇就很专业,这篇更专业。简直像专业人士才能讲出来的内容。
现在,树洞的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她点开“树洞姐姐”的主页,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视频。
结果先看到了黄色的个人认证。
邢可的眼睛不自觉瞪圆。
什么玩意?心理咨询工作室主理人?
这是什么意思?
“树洞姐姐”原来不是树洞??
她还注意到“黑白树洞”的微博名字旁边有一个蓝色的小标识。
她下意识觉得不妙,看着有点像男女标识。
她这两年没怎么玩过微博,都不知道前台会显示性别了?
她颤抖着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震惊地看到“下雨没鞋”右边是一个粉色的同款标识。
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
“树洞姐姐”不仅不是树洞,她,呸,他甚至不是一个女生!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在骚扰一名职业为心理咨询师的陌生男性?!
救命!还有比这更抓马的事情吗?
邢可都快把自己的手指甲咬没了,也没能缓解这阵尴尬和无助。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
亏着对面一直听她唠叨各种事情,默默听了两个月。
55555她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邢可实在没脸,干脆拉黑了“黑白树洞”。
虽然有些鸵鸟行为,拉黑了,也无法抹除她骚扰了人家两个月的事实,但这样,她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祸不单行,第二天早晨,邢可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不太舒服。
起初,她以为是她前一晚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都是各种路人花式骂她的场景。
指责她怎么能骚扰一位陌生男性。
邢可勉强从被窝里爬起来,突然觉得有点冷。
6月末的北城,早就入夏,她睡觉都需要开着空调,怎么可能会冷?
拿出耳温枪一测,38度9。
怪不得她浑身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她测了一下抗原,还好不是新冠。
那应该就是感冒。
她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勉强退烧。
再不退烧,她都要怀疑那块芒果慕斯被人投毒了。
第三天早晨,邢可起床觉得好很多,正常去公司上班。
中午实在不想动,她没去食堂,给自己点了一份粥,在办公室里凑合着喝一口。
接下来那天是星期五,邢可中午也在办公室对付了一口,没有去食堂吃饭。
周末休息两天,她的感冒倒是完全好了。又生龙活虎起来。
好在,她生病前,上一本漫画番外都更新完了,彻底完结。
目前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休息。没有更新压力,就是爽!
星期日晚上,邢可难得主动给她家母亲大人拨语音,汇报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况。
这几天,她生病难受,才注意到,她妈居然连续几天都很安静,完全没找过她。
现在想起,感觉多少有点反常。
她家母亲大人,怎么能忍住不来刺探她和印天的来往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几个相亲对象相处得都不顺利,她妈对印天简直抱有厚望,恨不得每天给邢可打一个视频通话,问问有没有新进展。
邢可实在没什么好汇报的,她和印天的来往实在很平常。
她都想干脆把她和印天的聊天记录共享给她妈看。
免得她妈天天来问。
是邢可生日那天,印天居然会跑到她公司给她送一块小蛋糕。
这个举动在邢可看来很浪漫。
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淡。
不过也是,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陌生人。加上好友,到现在才刚刚两周。
她也不能要求过高,指望他们两个人一上来就有无数话想聊。
她自己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甚至刚好相反,非常慢热。
换个角度想,慢慢来,可能更适合她。
星期五晚上,印天其实有约她周末见上一面。
邢可身体没恢复,就拒绝了。
怕印天误会她不想见面,特意跟他解释了原因。
印天还问过她是否需要去医院,他可以陪同。
邢可当时心里一暖。
她拒绝后,印天试探着问她,是否需要上门/服务。
还特意解释,他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怕她难受,有他在身边可以照顾她。
自从毕业,每次生病,她都是自己扛着。
根本找不到别人陪她。
邢可虽然在北城上的大学,但和同学关系比较淡。
只有一位同寝室友,和她关系很好。可惜她最爱的亲亲室友,毕业就回了老家,现在已经是一名宝妈。
哎!
谁让她不习惯跟人来往。
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她很自在,比勉强跟别人凑在一起自在。
可难免有脆弱的时候,比如生病,就希望身边有个人能照顾她,哪怕陪陪她。
她当然没让印天来照顾她,她还没办法接受让印天出现在她家里。
周末两天,印天一直在询问她的情况,跟邢可说有需要随时叫他。
直到确认她没问题,已经康复,才不再一直给她发消息。
邢可罕见没觉得烦,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被人关心着,而且是恰到好处地关心着,这种感觉真好。
这场感冒,反倒冲淡了“树洞姐姐”真实身份大揭秘事件带给她的冲击,让邢可没那么脚趾抠地。
不对,不该再叫“树洞姐姐”。
好吧,她还是习惯叫“树洞姐姐”。
邢可尽量把这件事带来的尴尬抛到脑后,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彻底忘记。
好在,她并没有在给“树洞姐姐”发消息时,透露过太多个人信息。
应该不会掉马。
感谢她的小心谨慎。简直救大命!
收!时间回到星期天晚上。
邢可给她妈打了一通语音电话,想汇报一下最近和印天之间的进展。
总算有进展,让她有得汇报。
结果,她妈的微信一直无人接听。
邢可看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半。这个时间,她妈应该在家才对。
邢可换手机号打过去,还是打不通。
邢可有些疑惑,换她家老邢的电话打过去。
这次,总算接通了。
邢可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就有些奇怪。
她家老邢讲话都有回音,证明他在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
可她问老邢在哪里,她妈怎么不接电话。
老邢居然说他们在家,她妈在洗澡,没听到电话响。
解释非常完美,可邢可心里隐隐有些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她家老邢人到晚年,晚节不保,避着她妈在外面搞事情的小剧场。
半小时后,她妈给邢可回了一个语音电话。
没错,语音电话。
她家那么爱打视频的母亲大人,居然老老实实给她打语音电话。
讲电话时,都没有了平时中气十足的语气。
邢可汇报完情况,她妈一没关心她怎么生病了,二没关心印天表现不错,她是不是要再进一步。
草草听她说完,就说急着看电视剧,把电话挂了。
邢可:……
她如果再感觉不到情况不对,她就是个大傻子。
邢可想了想,给她大姨打了一通电话。
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大姨不可能不知道。
电话接通,她大姨讲话一直吞吞吐吐,半遮半掩。
邢可:都不知道该感叹她大姨果然知道,还是该感叹她家里真的出了事情。
邢可没再绕圈子,直接问出口。
她大姨叹息一声:“可可,你妈妈是不让告诉你的。但既然你问,也瞒不住你。我就实话跟你讲了。”
邢可听完她大姨的解释,道谢后,放下电话。
她感觉她手心都是凉的。
她家那个战斗力超强,活力满满的女战神妈妈居然会生病住院。
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还瞒着她。
她是有多不争气,连生病的妈妈都不能照顾吗?
邢可打开购票软件,买了深夜12点多的机票,回吉城。
她第一次庆幸项目可能要黄,最近组里都没什么活,她可以请个长假。
一路上,邢可感觉她的心都是飘着的。
一种未知的恐惧紧紧地抓着她的心脏,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感觉自己是机械地在收拾行李、做核酸、打车、上飞机。
踏着凌晨三点的夜色,邢可到达吉城,她没回家,直接打车去医院。
她打电话时跟大姨要了她妈住院的病房号。
坐在出租车里,邢可透过车窗,看着夜晚的吉城。
这个生她养她,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此时看起来,居然有些陌生。
自从上大学,离开吉城。她有多少年没看到过凌晨的吉城夜景。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离家这么久这么远。
突然,有一瞬间,邢可有些动摇,她是不是应该听她妈的话,回吉城发展?
她妈是唠叨一点,掌控欲也强了那么一点。但她知道的,她妈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出发点都是好的。
如果她乖乖听话,她妈是不是不会生病?
到达住院处门口,邢可才发现,她进不去。
因为是特殊时期,医院要求陪护人员必须由病房护士登记过,才能进入住院楼。
同时为了避免病人感染病毒,谢绝一切探视。
邢可站在一楼大厅,跟保安面对面站着,急得差点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