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上将，我昨天又梦到那个人了！”少年的声音很兴奋，像是得到宝物一般，“这次的梦更加真实，你看我连他的脸都能画出来了！”
前进的脚步一顿，贺祁扭头转向身边努力跟上自己脚步的少年，他双手捧着一张画，在如今人人都使用光脑记录事物的时代，只有他还在用最原始的手段记录。
少年所珍惜的白纸上用炭笔简单勾勒出几笔轮廓，那是一个男人，体格健硕，留着寸头，眉眼间有种一股让人不觉得生厌的傲气。
让贺祁意外的是少年连男人右侧眉骨上的疤痕都描绘出来，像是直接对着一个人画一样，半点不像是梦里虚构出来的。
贺祁难得给出了评价：“很真实。”
“是吧，我一种有种感觉，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在这个世界里。”
“……”
“贺上将，你说我可以去M117星球吗？”
“以你现在的体能不建议。”
这个问题贺祁听到不止三四次，只要一提到有关做梦的，少年都会在最后问上这一句。回想着之前几次聊天，他突然升起一丝好奇。
“为什么要去那里？”
“每次梦到这个人都能看到一大片漂亮的海，M117星球和这个人所在的世界很像，我也想见见这样绚丽多姿的海。”
少年眼中的憧憬让贺祁发觉他有些魔怔，只是偶然做了几次梦，就想去梦里的那个世界。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停，回忆也慢慢融化在水雾中，贺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伸手拿过毛巾擦脸。
出了淋浴间，他一眼就看到置物架上不断闪烁红光的光脑。有着水汽的遮挡，红光并不刺眼，一明一暗如同人的急促呼吸。
朦胧间，贺祁脑海里不自觉响起那道疏离的声音，与记忆里热络的画面截然相反。
贺祁眯了眯眼，擦拭着头发将浴袍穿在身上，随后才走到置物架旁边拿起光脑，不出所料上面是严如风发来的讯息。
点开一一查看发现都是一些抱怨的话，心里正无奈这人的聒噪，指尖点开发来的视频片段。
视线一扫，深棕色的眼瞳骤然缩紧，上面映着的身影正是记忆里的少年。
……
“宿主啊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过分！！”系统努力挥动翅膀从天边赶到叶寻身边，对于他粗暴的行为又一次发出尖锐的控诉，“系统也是会生气的！！”
叶寻只觉得左耳一麻，差点又下意识将这只小粉猪又甩飞出去。
他看一眼还在气头上的系统，又看向面前仍在骂骂咧咧的严如风，侧头小声地问：“你喊这么大声不怕被发现吗？”
“我有办法能让他看不见，不对，你别转移话题！！”
“哦，对不起。”
“你你你！！”
系统是想让叶寻道歉的，可真听到叶寻这毫无情绪的道歉后怒气不仅没减还反增了不少，偏偏它又没法说什么。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严如风砸了几个清洁水球想要洗去衣服上的脏污，但那股腥臭的味道却怎么都消除不掉。
再看前面坐着发呆的人，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冒出来。
“说吧，要怎么赔我的衣服？这可是我假期里最喜欢的一套。”
“宿主，他骗你的。”
叶寻默默看一眼系统，又转向向自己走来的严如风，说道：“你说你叫严如风是吧？”
“要叫我严教官！”
“哦，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是严教官你自己突然出现在那里，如果你没出现鱼也落不到你身上，最多在你脚下的那块地。”
“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发现我在那里才把鱼甩过来的！”
“证据呢？”
“……”
又被将了一军，严如风气得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叶寻的领子将人拎了起来，攥着拳头就想往他脸上招呼。
一旁的系统吓得急忙捂住眼，然而叶寻脸上一点害怕也没有，眼睛一弯，笑意直达眼底，“原来我以前不止被同学欺负，连严教官都有份呢！”
“你少胡说八道，我可没有！”严如风下意识收回手，像是为了撇清关系又甩了甩手，“你被欺负的事情我们也有所耳闻，如果你想申诉我可以帮你。”
“刚才我也说了我不记得之前的那些事，现在申不申诉对我来说也什么用处。”叶寻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领子，“不过难得严教官开口，那我不用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
严如风抿嘴，心里骂了一句就知道你这小子没憋好屁。
同时脑海里也思索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就算出事撞到头也不至于性情大变，从唯唯诺诺到大放厥词，一点也找不出曾经的影子。
“先带我上飞行器蹭一段路。”
“那这条鱼呢？”
“带上？”
“不行，太臭了，等下机舱内全是腥味！”
“那你还问什么？难道严教官要帮我扛回去？”
解锁进度已到手，又知晓这鱼不好吃，还没恢复力气的叶寻根本没有想摆弄这条鱼的心思。
“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换了个人？从前的你可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严教官，你都知道是从前啦！”叶寻拖着奇怪的腔调一步步走向飞行器，身后跟着隐藏身形的系统。
“宿主你使用了失忆梗？”
“不然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借口吗？刚好飞行器也出故障，顺势来个借刀杀驴。”
“还是宿主聪明啊！到时候再把不能喝的营养液往他面前一放，罪证如山，可以将那些坏家伙们一网打尽。”
“呵呵，你想太多了。”叶寻扯着嘴角。
“怎么说？”
“你没听到他刚才怎么说的吗？我被欺负的事他们教官都有所耳闻但到现在都没有人帮忙出声，你说这是为什么？”
“怕惹麻烦？”系统不确定地问。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加害者里有地位很高的人存在，所以不敢动。”
这都在叶寻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就怕别人想帮忙结果是小叶寻拒绝了。
在叶寻看不到的身后，严如风抓着光脑又偷偷摸摸发了一大段抱怨和叶寻的背影传给另一个星球的两人，随后才快步追上去。
老大给他延长假期绝对不是用来放松的，多半是想让他帮忙调查一下前因后果，现在前因知道了下一步就是当事人的想法。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最大的疑惑：“你这独自训练的成果还不赖嘛，比在学校好多了，我能采访一下怎么训练的吗？”
失忆了性情大变这些理由他都能接受，唯独不相信因为这些理由就能让一个人的战力提升那么多。
刚刚叶寻行动的速度、攻击的动作、最后挑鱼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新手，熟练的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如果说失踪了一两个月锻炼出来的，严如风勉强能信服，可一盘算出事的时间到现在发现人也不过一周的时间。
“没什么，菜就多练。”
“……”
严如风再次无语。
还想说些什么，余光不自觉瞥到死透的臭鱼上面，那么大的体积还有残留在身上的重量感觉，后背不禁一颤。
“你在这里的这些天不会是一直和这些怪东西战斗吧？”
“不然呢？其中还有幸被吞入腹中两次。”叶寻面无表情比了个耶。
“原来是真实的危险激发出来的潜力，这么看那些模拟战的画面还需要再修缮一下才行。”
“……”
这下换叶寻无语了。
看着挺精明强悍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好糊弄。
“你除了头部受到伤害，身体其他部位还有吗？”严如风例行询问。
“没有，有的话就是营养液被人疑似下毒喝不了。”
“我擦！！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叶寻扫视了一圈机舱内部，跟他的飞行器大差不差，为了尽快学会这些高科技，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副驾驶位，视线在操控板上来回观察。
“还有就是我不是故意不回去，是飞行器被人动手脚回不去。”
“！！！”
严如风一惊，刚要按下启动键的手直接锤在上面发出好大一声响。
“你特么能不能一口气把这些事说完？！”
飞行器被人动手脚、营养液被下毒，哪一件不是能要人命的大事，换谁都会先说出来，偏偏到叶寻这边不提就不说，仿佛后面会出事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严如风更气了，攥着拳头闷声问：“还有吗？一次性说完！”他好记录在案。
“嗯……应该是没了。”
叶寻想了想，老实回答。
“什么叫应该？！”
“因为我不记得了啊！”
“……”
严如风涨红了脸，最后伸出食指虚空点了点叶寻，似是没法和他交流的最后一点挣扎。
但这确实不能叶寻，他一点记忆也没有，飞行器故障和营养液有杂质也是他后面才知道。眼下正在知道全局详情的只有肩上这只小粉猪，可想到刚才在树上反问的情形。
叶寻对于系统知道全部情况这一点开始抱有怀疑。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认识贺祁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