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严努力想挣脱时齐的控制,无果。
“你干什么,这里是公司,门外都是人。”
“怎么了?你还怕被人看见丢人吗?”
金明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里是我的公司,外面都是我的员工,你觉得你闹大了那些人会帮谁,最后到底是谁丢人?”
时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对他说道:“别跟我废话了,回答我的问题。”
金明严垂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委屈说:“你不明白吗?”
时齐莫名其妙看着他说:“明白什么?到底是什么你说清楚啊,别跟我打哑谜。”
然后金明严就就紧紧抱住了他。时齐身体一僵,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你干嘛!”时齐满脸震惊不解看向他,不明白他突然做出这个举动是为什么。
金明严好不容易挣脱了时齐的控制,按理来说应该远离他,没想到金明严却大步朝时齐走来。
“你那么生气地来质问我,说明我给他们的东西挺有效的。”
时齐听完身体一颤,愤怒和悲伤交织,亲耳听到金明严用这么满不在乎的态度说出这句话还是让他觉得窒息。他以为金明严至少应该狡辩一下自己的动机,而不是那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时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问。他甚至不敢高声质问了,怕自己压制的情绪决堤。
但他太想知道为什么了,是因为金明严从来不认可自己和顾珩昱在一起,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拆散他们?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不希望你和顾珩昱在一起。”
果然是这样。
“你犯得着做这种事吗?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时齐内心觉得很可悲又无奈,“顾珩昱要跟我分手了,你满意了?”
金明严不置可否,继续说:“当然事情的发展不也证明我预想的没有错。你见秦婷是有原因的,但像顾珩昱这种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他只会觉得你背叛了他,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你踹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平等,他也没多爱你,他不也只愿看到他想看到的,相信他想相信的吗。”
“我需要你来给我证明吗!”时齐气得发抖,“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作多情啊,你是我爹啊,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多管闲事做这些,是觉得我还要感激你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心。你做出那么下作的事,你还想我夸你有真知灼见吗。”
“恶心,下作?”金明严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
“难道不是吗?你偷拍我的照片,还不够恶心下作吗?还把这些事告诉顾珩昱。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你呢?你别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了,是不是为我好我能分辨。”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的联系了,我实在害怕我以后面对你做的什么事,说的什么话都会变成刺伤我的武器。”
“朋友啊......”金明严看着时齐,“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那些东西交给顾珩昱的吗?”
时齐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但金明严一副这是很重要的事的表情,也就停下来等他继续说。
“刚知道你和顾珩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想,该怎么让你知道顾珩昱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呢。”
“你根本就不去考虑顾珩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会不会有未来,而只是满心沉浸在他的花言巧语下。”
“一直到我遇见了薛靖安,我才更心痛地发现,那帮富家公子哥都是怎么看你的啊,把你贬低的一文不值,还要时刻提防着你从他们身上获得太多利益。”
“而你呢?明明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一个随时都会被顾珩昱抛弃还要忍受这种不公评价。所以当薛靖安要求我帮忙找出你的‘问题’的时候,我毫不犹疑就答应了。”
“因为我觉得这也是在帮你!让你早日认清残酷的事实,早日发现那些人的真面目。”
时齐安静地听他说完,金明严在竭力地渲染出他做出这件事也是有原因的,却难以让时齐有心理波动。
“所以你找我的‘问题’从那么早就开始了。你还真是敬业,连来我家拜年都是带着任务的。”时齐挖苦道。
“不是。”金明严否认。
时齐觉得很累,也没兴趣询问他“不是”,是哪儿不是。
“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薛靖安。”
时齐歪头看他。
金明严苦笑一下说:“那些话,原本是录下来给我自己听的。”
时齐彻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会让我知道原来你也并没有那么爱他,这样会让我心里觉得好受一些。”
“什么......”
时齐话还没说完,金明严就紧紧抱住了他。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做什么朋友,我爱你,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没看过我......”金明严话带上了哭腔。
然后他就被时齐打倒在地。时齐根本不敢看他,他觉得恶心,想吐。
马上离开这里,他心想。于是他丢下一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便马上离开了这里。
时齐在大街上精神恍惚地闲逛了很久,心头和喉咙口那种恶心的感觉都还没有消散。
他完全想不到金明严竟然对他……而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电话铃响了,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时齐接起电话。刚想开口问对面是谁,电话那头突然传出顾珩昱的声音。
时齐的心一下子就跳漏了半拍。
需要出来好好谈谈吗?顾珩昱对他说。
“谈什么?”时齐问他。
顾珩昱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分手的事。”
一下子愤怒的情绪盖过了其他的生理感受,分手分手分手,为什么好不容易来找自己还是绕不开这两个字。
非得分手不可吗。
难道真如金明严说的,因为顾珩昱觉得自己背叛了他,所以自己只能离开他了。
他不想分手,可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分手。
可是他一个人不想分手又能有什么用,谈恋爱又不存在他不想分手就能不分手的道理。
“我不想和你谈这件事!”时齐冲着电话吼道。
“时齐......”
“分手啊,分手,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分手吧,我已经受够了。不需要见面说,就在电话里说啊,不就是分手吗,你觉得我在乎吗?”
时齐对着手机恶狠狠地说道,但眼泪不受控制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幸好这是条小路,幸好也没有行人。
顾珩昱没说出口的话被打断,于是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好。”沉默了很久后,他才在电话那头轻声地回复。
听到他说完这个词之后,时齐只觉得心脏好似被撕裂了一般疼痛,让他无法呼吸了。
“我会把你的东西都整理好,打包送回你家。”顾珩昱接着开口。
他的声音是多么平淡冷静,时齐为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觉得羞愧。人家一点都不在乎了,你却一个人在大马路上哭成这样。
“我不要。”时齐缓了很久才挤出这几个字,“丢了,我不要。”
顾珩昱又在那头沉默了。
“我会把你给我的东西都还给你的,房、车我都还给你。我们约个时间处理这些。”时齐强压着哭腔对他说。
“不需要,”时齐终于听出了一些顾珩昱的情绪波动,“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更不需要你还给我。你不需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扔掉。”
“还有,”顾珩昱停顿了一下,“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串忙音。
时齐呆愣地盯着他们的通话记录,盯了很久。然后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把手机砸向路面,他自己则跌坐在路牙上。
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一切都结束了。
时齐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他就一个人坐在路牙上,看着极少数的车从那条僻静小道上飞驰而过,直到数满100辆白色的车开过,他才拖着早已发麻的腿颤巍巍站起来,朝家走去。
没想到齐艳和老时竟然还在等他。
“你去哪儿了,信息也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齐艳焦急地拉着他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时齐不想说去找了金明严,就搪塞:“出门逛了一圈,手机摔坏了,没法回消息,对不起妈。”
齐艳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你喉咙怎么哑了?感冒了?”
时齐不敢说是自己哭哑的,太丢人了。只好点点头,默认了齐艳的话。
“天气这么冷,你走回来肯定冻死了。你这孩子,不会问路人借个电话让你爸来接你吗。”
齐艳碎碎念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时齐说:“对了儿子,我和你爸想到,你和小顾分手了,你得把东西都还给人家。小顾可能不在乎,但那些车房子,我们不能要。”
时齐摇摇头,说道:“无所谓,顾珩昱又不缺这点东西。”
“那也不能要......”齐艳还没说完,时齐就关上了浴室的门,隔绝了齐艳说话的声音。
第二天,时齐跟家里人说想自己出去旅游散心,齐艳和老时也同意了,于是第二天晚上他便搭上了前往四川的飞机。
他一直在四川待到了来年的六月,本来是准备回来参加高诗晴的婚礼的。
虽然姚成昂并没有邀请到顾珩昱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但他还是根本不允许高诗晴邀请时齐。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高诗晴的婚礼画面。
时齐竟对金明严的做法有了共鸣,但他并没有一点原谅他。高诗晴一直在跟自己道歉,但时齐没有自己被冷落的愤怒,只有满满对高诗晴的心疼。
“有什么伤心事一定跟我说,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高诗晴用力点点头,然后她问道:“哥,你还好吗?”
时齐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脑袋。
之后他又回了四川。直到齐艳哭着和他说他爸把他的房子弄没了。
时齐这才猛地惊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关心过父母了,才会导致发生这种事。
而且自己逃避得够久了,也该回去面对现实了。
可是时齐怎么也没想到,现实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黑暗无光,他被裹挟其中,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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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齐睁开眼睛,只觉得喉咙很痛,声音也很嘶哑。他擦了擦流到耳后和颈部的眼泪。
他是被阳光晃醒的。
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把窗帘拉好,刺眼的阳光穿过法式落地窗,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的眼睛上。
时齐叹了口气。
他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然后他发现他的衣服都被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