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完老师,正好到饭点,江渺为表感谢请以前的室友吃饭。
室友也不跟她客气,找了家她们之前常去的火锅店,说想找人来吃很久了。
毕业后难得重聚,室友聊起读研的惨痛日常,发际线都要熬秃,打趣道:“要不你也考研吧,现在才四月,来得及,等你考上,就是我学妹。”
江渺没想过这回事,笑着调侃回去,逗趣间,两人好像又回到过去同在寝室嬉闹的时光。她们寝室关系一直不错,哪怕毕业了有时候群消息也会响动,只是剩下的两个室友成了社畜,大家一直没约成。
室友把肥牛卷下进铜锅,悄声道:“听说圆子准备要订婚了。”
江渺并不意外,圆子和男朋友从高中就在一起,只是男生没有考到晋城,大学四年一直是异地恋。不过平时惊喜浪漫不少,每次放假都会跑到学校来找她,用情至深,班上的人都知道。
室友一看她就理解错了,四周瞟瞟,声音放得更低:“哎呀,不是以前那个,听说这个是她家里介绍的,也在晋城工作,比她大几岁,已经买好房了。”
江渺:“多久的事?”
“早分了。”室友夹起肥牛卷放碗里,想吃,但八卦的熊熊烈火已经按捺不住,憋了好久没找到合适的人说,挣扎过后放下筷子。
“听说毕业就分了,之前不是约定她男朋友考研过来吗,结果没调剂上一直瞒着,签了当地一家公司,圆子又不想离开晋城,一来二去就直接分了。”
“新谈的那个虽然感情基础不够牢,可是经济基础还是有的,就是长得......有点勉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晋城的房价这么贵,也不知道熬到何年何月才能买的上房,比较之下,其实那个也还不错。”
感情毕竟是两人的决定,江渺不好做评价,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室友倒觉得没什么,心直口快:“其实很正常啦,感情又不能当饭吃,大家都要面临现实的问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追你的人从宿舍都快排到食堂门口,当然是有哪样就抓哪样啦!”
“我上次见她瘦了一大圈,可就算爱的死去活来又有什么用,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和初恋修成正果。”
“对了。”她话锋一转,不怀好意笑道:“你出去这么多回,就没来场意外的邂逅之旅,我看刚刚那个帅哥就蛮不错的。”
江渺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在门口等你们的那个,我都看见了,气场跟你还蛮搭的。”室友仔细琢磨片刻,“就是怪眼熟的,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江渺没解释太多,“看错了吧。”
室友歪着头思考了会:“是吗?不应该呀,这种级别的帅哥我怎么可能忘记。”
许久没见面,两人吃完饭又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江渺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山与小院订单0365已整单退款,款项将于24小时之内原路退还至您的支付渠道,请注意查收。」
倒是辛苦陈南屿还想到这茬,一点亏也没让她吃,入住支付的所有房费都退给了她。
室友在耳边比着一对流苏耳环,从镜子里好奇看过去,“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事。”江渺牵牵嘴角,“之前住的那家民宿发的退款短信。”
“啊,服务不行吗?我看着你发的图片挺漂亮的,还想说下次去我也住那家呢。”
“换一家吧。”
江渺不温不火地说:“老板不行。”
时间太晚,两人逛了会也就散了,江渺打了辆网约车回去,刚开出去没几分钟,电话响起。方凌萱让她明天下午把齐宥接过去。
“保姆说,他好像察觉到了,总吵着要给我打电话,这周末齐宥在家,我担心他又闹,反正你带回去两天,等周一送去学校就行,我明天下午让保姆把东西一起带到学校那边。”
正说着,手机弹出退款到账的信息,挂断电话,江渺倚在靠椅上旁脑子有点乱,红色的信号灯在夜空一闪一闪,直到彻底从云层消失。
江渺打开窗户清醒了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这样,就像室友说的,爱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用,情窦初开的爱情也未必能走到最后,更何况她和陈南屿根本没到那个程度。
陈南屿算她爱而不得的初恋吗,江渺不知道。
反正她不是陈南屿爱而不得的初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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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江渺准时去学校接齐宥,小孩一见到她嘴就‘叭叭’个不停,全是告齐宥的黑状。
江渺不太会和小孩相处,齐宥养的骄纵,以前也不太喜欢她,只是相比齐宴每次的恶意吓唬,江渺不理睬的默许纵容,简直是天使般的存在。
本来江渺是不做饭的,但她也不知道给齐宥吃什么,把小孩带在身边就是会变得奇怪,平时吃得好好的外卖,竟然会觉得给他就不健康。
江渺自己做了几个菜,齐宥吃的脸跟小包子一样,意外没有吵闹,结果等江渺吃完,他两侧的腮帮子还没咽下去。
江渺坐在对面问:“好吃吗?”
齐宥鼓着腮帮子:“号池。”
两人互看了十来秒,嘴里也没有任何吞咽动作,江渺说:“不喜欢就吐了吧,我给你点外卖?”
齐宥摇摇头,含着饭有点急:“不行,他说我要是不听你的话,回去就揍我。”
这话听着不像方凌萱说的,更不可能是齐大山说的,齐大山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很宠,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齐宴说的?”
齐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圆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说齐宴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他的拳头和沙包一样大,就跟真被打过一样。
江渺匪夷所思,但想想又觉得这完全符合齐宴的做派,齐宴能在第一次见面准备把她推下楼,揍个小孩算什么。
饭最后还是吐了出来,因为江渺保证不会告诉别人,齐宥吐完不装了,说要吃披萨。
外卖高峰期,江渺点好准备带他先去洗澡,放好水,齐宥怎么都不肯脱下小裤,说要穿着去洗澡。
江渺看着还没桌子高的小不点犯难:“哪有人洗澡还穿着衣服的。”
“不行。”齐宥誓死捍卫自己的小裤,“姐姐是女孩。”
江渺失笑,有理有据回:“妈妈也是女孩啊,保姆阿姨也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可以?”
齐宥解释不了,方凌萱给他传递性别很早,齐宥现在的年纪只能明白,反正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隐私部位要保护好。
至于为什么方凌萱她们可以帮他洗澡,方凌萱的解释是板起脸告诉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江渺只想速战速决,小孩要穿就穿着吧,洗完澡外卖也到了,姐弟俩吃完准备休息。
齐宥第一次来她家格外好奇,睁着眼睛在床上动来动去,江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帮他盖好被子,她不懂这个年纪的小孩怎么到了晚上如此兴奋,一下问这个,一下问那个,盯着手指头都能玩半晌,要不然就是装睡故意骗她,然后咯咯乱笑。
江渺感觉现在出门夜跑三千也没这么累,头一歪,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是被齐宥蹦醒的。
江渺也懒得做饭了,直接问他想吃什么,结果还是披萨。
幼儿园没有作业,齐宥看了一上午的动画片,指着里面的穿救援服的小狗说要出去玩。
四月中旬,植物园遍地都是鲜花,周末前来观赏的游客很多,齐宥还算听话,人多的地方不会乱跑,江渺找了人少的地方,买了个恐龙泡泡机给他,齐宥就对着一排蝴蝶兰吹泡泡。
江渺坐在公园椅上揉揉鼻子,晋城每年这个时节总是柳絮飘飞,她其实不太想出门,但又严重怀疑齐宥精力旺盛,想着出去让出去他玩一玩,说不定今晚就不用熬夜了。
结果齐宥没过一会也跑过来说好痒,手上长了好多红色的小点点,跟被虫子咬了一样,江渺一看急忙带他去医院,没想到医院里人也很多。
江渺去挂号,护士抬头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几岁了,什么血型,有无过敏史,最近都吃了什么。”
除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江渺对中间两个问题一无所知,护士蹙起眉头,“怎么照顾孩子连这点问题都不知道。”
“拿单子先去验血吧,一楼缴费,然后到那条队伍后面排队。”
江渺只能抱着齐宥又下去缴费,毕竟是个五岁小孩,她抱久了也吃力,但是又怕齐宥去抓,等下水泡破了蔓延,只能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按着他,维持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去等电梯。
电梯门一开,江渺愣了下神,反应过来,走进去尽量保持平静,没想到陈南屿竟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陈南屿表情也不自在,右手往身后藏了藏,开口问:“他怎么了?”
江渺瞟了一眼那个药品袋,不答反问:“你生病了?”
陈南屿说:“没有,别人让我帮他拿的。”
江渺没再说话,等电梯门开了率先走出去,齐宥痒的难受,两只手蹭来蹭去,好不容易走到了缴费那,一滴滚烫的眼泪掉在江渺的手背上。
江渺看不得小孩这样,立马调整抱姿,安慰他马上就没事了,结果小孩眼泪越流越多,手都擦不过来,她伸手去包里拿纸巾,卡住用力往外拽了下,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简单是头都要爆炸的程度。
江渺被哭声闹得脑子晕乎乎的,低头去捡,几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率先把它拾了起来,她抿了下唇伸手去接,指腹挨到屏幕直接亮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怔在原地。
江渺的屏保壁纸竟然还是那张陈南屿的单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