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虞随捧着刚泡好的感冒药坐在墙下晒太阳。
“咳——”虞随清了清发痒的嗓子，把药吹凉些后一口闷了下去。
虞随有些庆幸自己鼻子堵了，闻不到难闻的药味儿。
喝完药虞随起身回屋倒水洗杯子，洗好杯子，一阵响亮的语音播报从房间里传来，声音响彻了整个房子。
“爷爷来电，158********”
虞随放下杯子赶紧跑去了房间。
“喂，爷爷。”
“乖乖，吃饭了吗？喝药了吗？”
“吃了吃了，药刚喝完。”虞建国那边有些嘈杂，听着像是在吃饭。
“行行，有事记得给爷爷打电话啊。”
“嗯嗯，你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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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袁美英坐在屋里做针线活，听见三轮车的声音就放下东西就走了出来，“饭菜都在锅里热着，洗个手快去吃饭。”
沈烨朝他点头。
袁美英勾完毛线拖鞋的最后几针，过去坐到了正在吃饭的沈烨对面。
“奶奶，怎么了？”沈烨疑惑抬头，看着她。
“你下午不是没什么事？吃完饭打算去干什么？”
“去看看随随。”沈烨想也没想就答道，他在镇上买了个小蛋糕，吃完饭就打算给虞随送过去。
“哦，又看去看随随，你天天路过人家门口还够是吗？”不等沈烨开口，袁美英话锋一转，笑道，“你是不是喜欢老虞的孙子？”
袁美英问得猝不及防，沈烨瞳孔缩了缩。
沈烨眼神闪躲，朝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咳咳咳——嗯......嗯。”第一次见面就心跳加速了。
“奶奶，你......不同意吗？”沈烨小心翼翼地看着袁美英。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从来没听说过的，这肯定很难让人接受。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这么多年她和沈烨相依为命，一点沈烨喜欢男人的迹象都是没看到过的。
去年袁美英还问过沈烨打算什么时候娶老婆的问题，沈烨当场拒绝，跟她说不会娶老婆。袁美英没那么重的传统思想，不是非要沈烨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不可，只是她没想到的自己孙子不是不会娶老婆，而是喜欢男人。
“奶奶，我不喜欢男人......”沈烨解释道，“除了随随。”
男人女人他都不喜欢，只有在虞随面前，他才会有心动感觉，才会有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
袁美英：“嚯，感情你还是非人家老虞孙子不可？”这要是被老虞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断腿。
沈烨低头吃饭，默认袁美英说的话。
“对了。”袁美英轻轻敲了敲桌子，等沈烨抬头她又说，“老陈的儿子在外面赚钱买了个房子，下个月回来接老陈和老陈媳妇去城里过年。”
“我说这个不是让你去跟老陈他们家比，不是说你差。”袁美英接着道，“你一点都不差，从小听不见，还能自己把唇语给学会了，做家具、盖房子什么的，你也是一学就会。村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少，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头老太太，种点地养活自己就行了。可是你还年轻，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那小随呢？你不是说喜欢人家，想把人家娶回来？”
“老虞那宝贝孙子的身体我可听说过了，每年冬天基本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道，这里每年冬天都大雪封路，到时候想去看个病就是难上加难。”
“外面那医疗条件不比我们这好？不仅小随的身体，还有你的耳朵，都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
“而且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在外面过得更好。”袁美英叹了口气，“人生不过几十载，你爸妈......也走了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他们也不希望你在这里浪费你的青春，你好好想一想吧。”
袁美英从兜里掏出一个纸片，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这是老陈给我的，你从小就跟老陈儿子关系不错，当初他出去的时候也想带你一起，但你不肯。老陈说，你要是想通了，就打这个电话。”
沈烨愣愣地看着袁美英，有些耳鸣，手不可控制地抖了抖，接到父母死讯那天的情景突破了经年堆积在上面的尘土，浮现在了他眼前。随便扒了几口饭之后，沈烨放下碗，“我......我，吃完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沈烨端着碗和盘子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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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趴在椅背上睡着了的虞随被人轻轻拍了拍脸，“随随？”
“嗯......？”睡得有些懵地虞随费力地睁开眼。
“咳咳。”虞随吸了吸依旧堵塞的鼻子，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沈烨？”
沈烨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在这睡？”
“嘶——”本想伸个懒腰，但一动，小腿酸麻疼痛的感觉窜了上来。他是反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太阳睡着的，现在两条腿都变得僵硬无比，一动就痛。
虞随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烨，“腿......沈烨，腿。”
沈烨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把虞随抱了起来。
“哼......哼......”虞随坐在沈烨腿上抱着他脖子，痛得直哼哼。
沈烨给他揉了一会儿后，终于缓了过来。
“怎么在这睡着了？”沈烨抬了抬虞随的下巴，给他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虞随晃晃小腿，看着他：“应该是喝了药，有些犯困，晒着太阳就睡着了。”
“喝药？”沈烨心一紧，立即用手背碰了碰虞随的额头，“又生病了？”
虞随额头摸起来温度正常，沈烨松了口气。
“嗯。”虞随点头，“有点感冒，鼻子塞了，喉咙也有点痒，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低烧。”
“要不要去李医生那看看？”
“那倒不用，早上吃了退烧药。”
“怎么又生病了？不会是昨天......着凉了吧？”沈烨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对虞随做了什么。
虞随想了想，大概是他昨天白天一头的汗没擦干，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没盖好被子着了凉。
沈烨张了张嘴，想要说对不起，虞随立马捂住他的嘴，“是我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了，现在这种天气晚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你怎么来了？”虞随放下捂着沈烨嘴的手。
沈烨带来的小蛋糕拿起来，拆开给虞随，“给你。”
浓郁的奶油香飘过来，虞随接过蛋糕，就叉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沈烨盯着虞随嘴角沾上的奶油，咽了咽口水，“怎么样？”
虞随眯着眼点头，“好吃。”
应该是知道自己唇角有奶油，虞随伸出舌头舔了舔，但舔了个寂寞。
“好吃就行。”沈烨的视线还是放在虞随唇上一动不动。
沈烨的声音虞随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他懒洋洋掀起眼皮。
一睁眼，就和沈烨灼热的眼神对上。
“你要不要吃？”虞随又挖了点奶油在嘴里含着。
“......要。”
“唔——”
沈烨扣着他的后脑勺，又舔又啃又吸。
虞随张开嘴迎合，嘴里的奶油也不知道到底是进了谁的肚子。
直到舌尖嘴唇发麻，他才把人推开。
“很甜。”沈烨依依不舍追着亲了两下。
“那是......”虞随喘过气来，用脚指了指地上的塑料袋子，里面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你的衣服，洗好了。”沈烨把袋子拿起来打开，取出了里面的衣服，衣服已经洗干净晾干了，“随随，你看看。”沈烨把衣服展开给虞随看，让虞随检查。
虞随看见那衣服就脸热，双手推拒，“不看不看，很干净很干净，你拿远点！”
“好好好，不看不看。”沈烨笑着把衣服收好放回了虞随的柜子里。
出来的时候沈烨手里多了杯温度适中的热水，他蹲在虞随面前把水递到虞随嘴边，“随随，喝点水。”
这次沈烨喂得更小心，没让虞随喝一身。
“随随。”
“嗯？”
“等冬天，你......是不是又要生病了？”沈烨盯着虞随的眼睛。
冬天......
虞随一怔。
沈烨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从哪知道的？
云山村的冬天很冷，几乎每年都会下大雪，下到封路。原主身体抵抗力不强，即使每天都只待在家里烤火，但也经常冷到感冒发烧。如果只是像今天这样的小感冒倒也没事，但要是发起高烧或者有点别的什么病，就很难办了。
冬天，不管是对于原主，还是虞建国，都是最糟糕的。
“也不一定，等冬天，我就盖两床被子，天天睡在被窝里。”虞随抓壮丁一般对他说，“到时候你来给我暖床！”
虞随站到椅子上，终于比沈烨高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烨，挑起沈烨的下巴，“听到没有？”
“好，给你暖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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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十二点。
虞随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朦胧的月光下，能看见他是睁着眼的。
沈烨今天不止问了他冬天是不是很容易生病，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指向沈烨想让他有一个更好的环境生活。
沈烨......这是要听他的了？
想着想着，虞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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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随随，醒醒，醒醒，别睡......随随！”
沈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头的汗。
他喘息着，盯着自己被子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梦。
来不及擦干满头的大汗，沈烨迅速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了他扔进去的那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