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莉吸了一口气，决定和德拉科坦白，这时候罗恩和赫敏抱着一大摞书挤了过来。

“是你？”罗恩看着德拉科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你在这儿看到哈利一定很吃惊吧？”

“更让我吃惊的是，居然看到韦斯莱家也进了商店。一套洛哈特的书，估计要让你爸爸妈妈下个月饿肚子了吧？”德拉科眯着眼睛看向罗恩，很有恶毒反派的样子。

愤怒爬上罗恩的脸庞，他把书丢进坩埚就要朝德拉科冲过去，哈利和赫敏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服。弗雷德和乔治上去想要架住德拉科，栗莉拉不住他们，就走到了德拉科面前。

“德拉科，我们出去说，这里人太多了，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好吗？”栗莉拉了拉德拉科掩在外袍下的手腕，德拉科不动，倔强地盯着栗莉看。

栗莉准备再软和两句，弗雷德和乔治已经捉住了德拉科的两肩。

“小子，放开你们的手！”一个有着和德拉科同样的浅金色长发的男人从德拉科身后大步走来，他穿着考究的礼服，用他的蛇头手杖打在弗雷德的小臂上。

弗雷德吃痛收手，乔治愤怒地喊道：“哎！”

德拉科身子一缩挣脱乔治的手，也挣脱了栗莉拉着他的手。

他退后一步回到卢修斯·马尔福身边，神色阴翳地看着地面。卢修斯的目光轻轻地飘过手足无措地站着的栗莉。

乔治和弗雷德愤怒地看着卢修斯，那边的罗恩看见此景已经冲破了哈利和赫敏的束缚，要一个箭步上来给卢修斯一拳。

“罗恩！”韦斯莱先生穿过人群挤了过来，焦躁地看着这边。

“哎呀呀——亚瑟·韦斯莱。”卢修斯挂着和德拉科一样的讥笑，他一只手揽住德拉科，两个人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亚瑟和金妮面前。

栗莉透过韦斯莱兄弟身体间的缝隙看着这一幕，暗自送了一口气。

亚瑟来了应该就能控制住局势了。

“卢修斯。”韦斯莱先生冷冷地点头，身体仍旧紧绷着。

“听说老兄公务繁忙得很哪，不知道你天天加班搞抄查，魔法部有没有给你付加班费？”马尔福先生说着，从金妮的坩埚里抽出一本破烂的《初学变形指南》。

韦斯莱先生脸色难看，马尔福先生笑得越发讥讽，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看来并没有。我的天哪，难为你当个巫师中的败类，却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我们对于什么是巫师中的败类的看法截然不同，马尔福。”韦斯莱先生说。

栗莉感觉到弗雷德和乔治已经蓄势待发了，她松松地握住他们俩的一角，却没有握紧。

她看着站在漩涡中央的德拉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

要是能分裂出两个栗莉就好了，一个站在韦斯莱家这边，一个冲上去拉着德拉科跑开。

这时德拉科那双容易显得冷漠疏远的灰色眼睛突然看了过来，精准地找到了栗莉。他们俩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栗莉摇了摇头，比口型说他们俩出去说。德拉科只是继续看着栗莉，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那当然。”马尔福先生眼珠一转，看向局促地站在一边的格兰杰夫妇身上。“看看你交的朋友，原来韦斯莱家的堕落没有底线。”

这句话点燃了导火索。金妮率先把她的坩埚砸向马尔福先生，难以想象她那样细弱的臂膊能够有如此惊人的力气。

韦斯莱先生把马尔福先生撞到他们身后的书架上，几十本咒语书砸下来，砸的他们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过不去。弗雷德和乔治向前几步挥拳大喊“揍他！爸爸！加油！”韦斯莱夫人则在一旁尖叫：“亚瑟！冷静！别这样！”

栗莉任由两人的衣角从自己手中滑走。她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再度抬头看向德拉科。他仍旧看着她。

这时候这个角落乱作一团，赫敏举着魔杖护着格兰杰夫妇向外退，哈利和罗恩也在大喊，书店内人声鼎沸。栗莉和德拉科的目光相接，反而觉得此时静得不能再静了。

栗莉上前再次拉住德拉科，她热切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我们出去好不好？”

德拉科摇头，他的灰色眼睛这时候显得格外的迷蒙和模糊：“栗莉，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马尔福庄园。”

栗莉怔住，她直视德拉科的眼睛，却望不清他的神色。她的眼睫一颤再颤，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德拉科已经比栗莉高出半个头了，他低头看着栗莉，栗莉终于紧着声音说道：“对不起，德拉科，我不能。”

他们两个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栗莉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我们都不能走，不是吗？”

海格穿过人群，在掉落一地的书里把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拉开。

两位巫师打架没有使用魔法，只是肉搏。韦斯莱先生嘴角破了，马尔福先生的一只眼睛被砸得只能眯着。

栗莉松开拉着德拉科的手，两个人对视着，栗莉退开三步。

马尔福先生把金妮的《初学变形指南》塞进她手里，恶毒地说：“喏，小丫头，拿着你的书——这是你爸爸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他挣脱海格的手臂，向德拉科一招手，冲出了店门。

德拉科扭头，快步追上他的父亲，身影消失在了店门处。

卢修斯·马尔福在前面疾步走着，德拉科咬牙在后面小步跑，终于和他父亲走到一排上。

他们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走到最近的一个马尔福家的店面里。店里人很多，他们径直走上二楼，进入接待室。

卢修斯给自己施了一个清理一新，让德拉科给他整理衣服：“不能给你妈妈看到，德拉科。纳西莎看到会担心的。”

他又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小罐药膏，挑出一坨往眼眶上抹。

德拉科坐到沙发上，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爸爸，今天你明明没有必要去激怒亚瑟·韦斯莱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卢修斯的声音因为得意显得有些扭曲：“哦，很高兴你看出来了，德拉科，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确实是故意把场面搞乱的，只是没想到亚瑟·韦斯莱动手毫无顾忌……嘶，我教过你的，做一件事明确好目的，中间的手段就无所谓了。”

“你记得我今天在韦斯莱家拿了什么东西吗？”

德拉科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你拿了韦斯莱家女儿的那本破课本……所以那本课本现在在哪儿？”

“我还给那个女孩了，德拉科。你当然没看见，因为你在看你和红头发混在一起的好朋友，不是吗？”卢修斯的语气有些嘲讽。

“爸爸……”德拉科看向卢修斯。

卢修斯抹好了要，身体靠在沙发背上，闭目等待药膏吸收，和药味散去。“我把一件很危险的东西夹进了那本书里，可能能在霍格沃茨引起一点小骚动，顺便打击一下韦斯莱。那个东西放在马尔福家太危险了……”

他睁眼看了看不太专心的德拉科，又闭上眼，说道：“德拉科，没关系，每个人总会走些弯路，比如说交到几个不太合适的朋友。你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友情，但看人不能看她平常怎么对你，要看重要的时候她的选择。德拉科，你的朋友，今天难道选择了你，站在了韦斯莱家的对立面吗？”

德拉科有些不甘，他又知道卢修斯说的是事实。他还是微弱地抵抗道：“不是这样的爸爸，栗莉她……”

卢修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儿子。“德拉科，你要睁开眼睛，清醒地做出你的判断。”

“我会的，爸爸。”德拉科站起身来，掩饰性地在接待室里缓缓踱步。

他心事重重，耳边栗莉那句“我们都不能走”还在回响。他明白栗莉的意思，却还是一阵气闷。

她来了魔法界，却住在韦斯莱家，和波特韦斯莱一起行动；她没有告诉他上面的任何一个消息，她隐瞒他，她欺骗他；她仍旧和他厌恶的人玩在一起，甚至……最后没有选他。

一想到这些，他就气得要发疯，嫉妒得要发疯。

看到了吗，栗莉。两个学院、两个派系之间是无法共存的，你不能既要也要，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可是，栗莉，你会选择我吗？

德拉科想着卢修斯的话，又想着和栗莉有关的一切。

他想起栗莉那个无可奈何的笑，想起栗莉看着他真挚而有些恐惧的眼神，想起栗莉传给他的手的温度。

他不会放手的。

德拉科想起小时候养猫的经历，第一只猫一点都不亲人，所以纳西莎又买了第二只猫。第二只猫很会撒娇，天天粘着他们不放。这时候第一只猫反而又矜持地凑上来邀宠。

危机感，驯化需要一点刺激。他不是不知道斯莱特林里有些人对栗莉怀着恶意，他也清楚自己对栗莉的荫庇作用。

栗莉会明白他的重要性的，他想。

卢修斯身上的药味散得差不多了，他静静地看向一副沉思样子的儿子。

那个留学生固然优秀，但是在两边人中间游移不定。他自然有很多种办法了解德拉科新朋友的为人，小女孩人确实不错，但是还是太年轻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二者兼得的美事，她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异国的魔法界。

无论她怎么选，德拉科怎么选，卢修斯都不算很在意。一个目前只是成绩优秀的二年级生还不需要他费心，相信这件事过后德拉科也会成长很多。

“该走了，德拉科。纳西莎还在等我们回家，你没买完的东西让仆人帮你买吧，我要回去处理一下家里的东西，免得韦斯莱突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壁炉里的绿色火焰中。

另一边，丽痕书店里。

“亚瑟，你不该理他，这家伙坏透了，他们全没一个好人。马尔福家身上的血是坏的，所有人都知道。走，我们出去吧。”海格抚平韦斯莱先生的袍子，向孩子们挥手。

有海格在前面开路，店员也没能拦住他们。他们快步走到街上，韦斯莱夫人愤怒地看着韦斯莱先生：“你给孩子们带的好头！当众打架……吉德罗·洛哈特会怎么想？”

弗雷德接嘴道：“他可高兴了，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听到他问《预言家日报》那个人能不能把打架的事情也写进报道，说是这件事很轰动。”几个孩子的情绪因为他们父亲硬气的行为相当亢奋，欢快地在一起大骂马尔福家。

栗莉站在韦斯莱夫妇旁边，没有说话。她听见韦斯莱夫人忧心地低声说：“亚瑟，这下子你算是把马尔福家得罪得彻彻底底了。你不要忘记他们家在部里的权势。”

韦斯莱先生任由莫丽查看他脸上的伤口，皱眉说道：“那我更要去狠狠地查他们家了。就算是马尔福，有些东西摆到明面上也是跑不脱的……我不能束手就擒。”

栗莉垂眸看着地面，夏天末尾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不让她觉得温暖。

这是一个漩涡，这是一个黑洞，我们只要触及到边缘就无法摆脱。

那是一个人走到现在的人生给他留下的烙印，那是几十年，几百年的历史。

我们都被推着走，即使回头，也仍旧被身后的人推着走，不能掉头。

“栗莉，你带着金妮去看电影吧，早点回来，不要太晚。”韦斯莱夫人和韦斯莱先生谈完也没忘记这件事。

栗莉扬起笑容，叫上金妮，赫敏也感兴趣地想要加入。三个女孩又兴奋地去看电影了。

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