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妙龄理工男爆改幼儿园园长,徐阳真情实感地颤抖了。
好在谷以初还保留有一丝人性,没让他把那一串仿生人也照顾上。
“你俩退退退,小心传染。”谷以初指挥道。
不料一个亿看见仿生警卫们,刚从培养皿里摔出来时的痛苦回忆又涌上心头,二话不说直接开嚎。
眼见着哄好的孩子又闹起来,徐阳和斗篷女士立即向谷以初投去谴责的目光。
谷以初假装自己看不见,堵在洞口望眼欲穿。针剂在他手里冒着森森冷气。他怕自己的体温影响到里面物质的活性,只得拿两根指头轮流捏着那玩意。
徐阳看着谷以初屁股后面跟着一串,老鹰捉小鸡似的,忍不住道:“你别堵那口子上行吗?这实验室里面本来就浓度高,你让他们出来散散,然后咱们再做措施。”
“我这不是担心你俩吗?”谷以初说着,领着仿生警卫们从实验室里出来。
阳光、风,旷野,或许是人们习以为常的事物。可对于从被创造之初就没有离开过日冕科技的仿生人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新奇又陌生的。
他们互相挤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看得谷以初直叹气。
“真是造孽。”
谷以初这下真有点不知所措了,仿生人的状态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徐阳在那边封墙洞,他又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电子幽灵安排的接应终于到了,谷以初远远地看见了两个向这边奔来的人影,瞬间抖擞起了精神。
这俩人为首的是个老头,身后跟着个拿箱子的年轻人。非常眼熟的组合,感觉好像早些时候才见过……
不就是他在安置区内救下的那对师徒吗?!
师徒组看见谷以初也十分惊讶,青年失态地叫道:“是你?”
谷以初对老头呵呵一笑:“提阿马特?怪不得你说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又对那个年轻人一伸手:“装东西的箱子给我。”
青年抗拒地说:“你会用吗……把针剂给我吧?”
“开玩笑呢兄弟?我费这么大功夫取出来,你伸手就要走?”谷以初差异道。
另一边徐阳终于又封好墙上的洞,让斗篷女士先看着点一个亿,自己过来给谷以初撑场面:“哥们,你这话自己听着不好笑吗?再说一个低温箱谁没见过似的。”
老者从听见谷以初说出“提阿马特”这四个字就开始走神,不知道勾起来了多少回忆,连这边的小争执都没能打断他。
青年看老师没出声,忍不住又说:“但是你们拿着也没用啊,你知道它的意义和价值吗?”
谷以初真的麻了:“有病去治,想白拿还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活久见。这玩意是低温保存的,现在这个温度再磨叽磨叽会不会坏,我可不知道了嗷。”
老者这才如梦初醒般,催促青年把箱子给谷以初。青年不情不愿地照做了,徐阳伸手接过,两下打开露出了里面持续降温的放置槽,示意谷以初把针剂放进去。
眼见针剂被保护起来,老者这才说:“先生,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是疫苗的话,我恳求您将它破译后,售卖价格稍微低一点,可以吗?”
谷以初看向徐阳:“你会破译吗?”
“我也想会,但可惜我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徐阳哀怨地说。
“崽,我不允许你这么骂自己。”谷以初极尽矫揉造作地说。
老者满头问号,心里大叫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还是尽可能温和地插话:“先生,如果您需要技术员辅助的话,我很乐意效劳,不需要报酬……”
谷以初丢给旭阳一个“计划通”的眼神,随后对那老者说:“那我要先问问叫你们过来的那位,你能联系到吧它?”
老者点点头,又迟疑地多看了徐阳一眼。徐阳拍拍谷以初的肩膀,回去给那群仿生警卫做临时检查去了。
“现在好了吗?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它’在不是数据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谷以初道。
青年递过来一个特制的通讯设备,正想进行使用教学,就发现谷以初使用的非常熟练。
“嗨嗨,这也是你们赎罪的一环吗?”谷以初飞速敲字。
这个特制通讯设备和流浪文明用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何况电子幽灵亲口说过他的老乡和提阿马特也有关联,谷以初倒是不奇怪。
“是提阿马特,不包含我,我并不算其中一员。”电子幽灵坚持它的设定。
“这种事情随便啦,不过你既然对我有所猜测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对你们死还是活无所谓的吧。”谷以初故意发道。
这个世界对于谷以初和江归雁来说,是以游戏为基础诞生的,江归雁曾说过他不在乎这里的一切。或许整个世界都是数据创造的虚假而已,他们是可交互的NPC,指不定死掉的人还能刷新回来。
但谷以初偏偏是个玩游戏都会尊重NPC的人,据说在童年的一些时期,孩子们会出现将人类特制赋予无生命物体的行为,而部分人成年后仍然具有这种意识,也许是自我防御?
他就是这样会对旧到必须丢弃的物品说“抱歉”的人。或许是在成长时亲缘友谊都很淡薄的缘故,从中生出的这点儿泛灵论令他在穿越前得以慰藉精神,在穿越后无法把赛博世界的其他人视作草芥。
那头,电子幽灵回复:“你和他不一样,你在乎,所以我才来接触你。”
“那就当我在乎吧,你们白蹭我是不是不太好?”谷以初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表现出了他“把赛博世界当做真实”的特点。
“提阿马特解散得有三四十年了,只要你的心不歪斜,他们完全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你可以不接受他们,但他们不能没有你。所以算我求你,把他们带上吧。”电子幽灵回复。
谷以初从屏幕上抬起头来,对那个青年问:“提阿马特计划不是解散好几十年了吗,你这个岁数对不上啊?”
青年看上去绝对没有三十岁,而江归雁在赛博世界只生活了十年。谷以初明白电子幽灵的意思,所以如果提阿马特计划还未彻底消失,还在发展自己的成员的话,他无法接受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忠诚。
青年看了老者一眼:“我的命是老师给的,因此我自愿和老师站在一处。”
“不必担心,先生。那个计划的的确确已经灭亡了,只剩下我们这样的余孽,可能还会有一些年轻不听劝的犟种,”老者说着,轻轻拍了青年一下,“藻华已经开始失控了,我们别无所求,只希望能赎罪,哪怕不会得到任何谅解,这只是我们作为人的良心。”
谷以初点点头:“但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直到现在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想给当局添堵而已。”
“您已经证明了您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何况把藻华这样的惊天丑闻都出来的话,当局您会被气死的吧,”老者微笑,“我们还是有些价值的,您看呢?”
“你们俩都有合法身份吗?”谷以初问。
老者点头。
于是谷以初把徐阳叫过来:“谈好了,你现在开个企业招聘。”
“啥玩意?”徐阳怀疑自己幻听了。
“企业招聘啊,那种合理合法合规的,”谷以初比划两下,“你给他俩当上司。”
徐阳扶额:“也行吧。但是你带回来的那一大堆怎么办,我刚测的时候,他们身上已经几乎完全没有病毒了,但是这个样子又肯定无法融入社会……”
“那就一块招聘掉,反正又不要工资。他们不是警卫型号仿生人吗?刚好让斗篷女士也当当官。”谷以初理直气壮地说。
“他们又没身份,话说你是不是该拟个合同?”徐阳居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
谷以初无情地说:“我不会,要弄你自个弄。”
老者掏出ID环进行加入公司的流程,把谷以初和徐阳的一连串奇妙对话归结为“年轻人的活力”。
但“钱途有限公司”这个名字,让他实在是拿年轻也无法解释了。他干笑两声:“呵呵,先生您是不是不信风水什么的……”
闻言谷以初凉凉地剜了徐阳一眼,徐阳一缩脖子,手底下飞快地通过了两份申请。
“温特沃斯先生,聂简先生?”徐阳确认道。
谷以初总感觉这流程跟他以前申请南极企鹅群似的,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他努力让自己更沉稳正经一些,扭头问师徒组:“二位为何一直留在安置区,温特沃斯先生,能否说说安置区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在安置区的时候,他听见过老者管年轻人叫“小聂”,于是很丝滑地将两个人和他们的名字对应在了一起。
徐阳却战术后仰,一副“你怎么知道啊你好强”的样子。
温特沃斯叹气:“安置区就是您见到的那样,有病毒泄露了。当局第一反应就是遮掩,拿安置区所有的人命遮掩。这里的信号不能传到封锁线外,基本上对普通人宣判了死刑。”
“老师起初希望能尽力帮助一些人,我们好歹有一些技术可以自保。但随着时间推移,安置区内的部分幸存者们自发建立起了互助会,老师担任了会长。我们不会轻易离开,那是对其他成员的抛弃。”聂简替他老师补充道。
这是什么要死一起死的剧情啊,谷以初再次被倔老头的责任心吓到:“安置区内的幸存者多吗?”
聂简深呼吸道:“互助会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其余区域一定还有,但是我们也无法探查出准确数量。”
徐阳呃了一下:“老大,在听到一百五这个数字之前,你是不是想把这些人全弄走?”
“现在看来弄不走啊。”谷以初幽怨地说。
“我就知道!”徐阳啧啧两声。
谷以初表示你不许乱说哈,我的人设是缺少社会公德残忍无情的那一挂。
聂简选择假装听不见:“总之,我们暂时无法从安置区离开。但是我们在安置区内有实验室,不会影响破译解析工作。”
谷以初理解了一下:“居家办公啊?”
“你们是怎样自由出入封锁区的?”温特沃斯问。
“这不巧了吗,咱们钱途有些公司的办公大楼刚好卡在封锁线上,”徐阳拍拍胸口,又对谷以初说,“兄弟你来,咱商量个事儿。”
谷以初被他拽回去,斗篷女士一个人带着一群仿生人都快忙疯了。一个亿坚决不靠近仿生警卫们,也坚决不离开斗篷女士身边,否则就嚎。
仿生警卫们中的几个则很刻板地在一小片范围内来回踱步,一不留神就会拿头撞墙。另外几个很安静,过分安静,像没开机一样定定地站在那儿。
看见他们俩回来,斗篷女士“噌”地弹起来:“快帮忙!”
三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徐阳在乱中小声地说:“我想和他们一块儿留下。”
斗篷女士立即反对:“太危险了。”
“理由?”谷以初也不太赞同。
“咱们技术有限,但是直接把针剂给他们破译也不放心,需要有个人盯着,我还能顺便偷学。再说今天又拉了些员工,不缺人了。”徐阳流利地说。
谷以初头也不抬,冷笑一声:“讲实话。”
徐阳瞬间泄气:“我就是想看看,被抛弃的他们究竟该如何生活……我想帮忙,没能救我妹,好歹也救点人吧……要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那就去吧,”谷以初沉静地说,“我们怕你受伤,也怕你永远后悔。”
斗篷女士点点头:“没你我们俩也嘎嘎乱杀好吗,我们俩没亲人,刚好在你这全部补上。”
徐阳嘴一张,谷以初就猜他又要进行令人难以招架的感性发言,遂抢先道:“少和我们见外嗷,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对的对的,有你好果子吃就是没你好果子吃的意思。”斗篷女士附和。
徐阳啼笑皆非:“这倒也不用解释,我听得懂好吗。总之,谢谢你们。”
系统在谷以初脑海里快抹泪了,可惜它没有眼睛:“宿主,你在这个世界真的有朋友了呜呜呜。”
“说得好像我在原来的世界有过朋友一样。”谷以初扶额。
“怎么会!”系统嘤嘤道。
“我忙着上学勤工俭学打零工,没上大学前还要和脑瘫亲戚斗智斗勇,哪有功夫交朋友?”谷以初无奈地说。
和温特沃斯师徒交谈之后,徐阳被以监工的名义留下来了。谷以初指了指那边的仿生人们:“他们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你们造的孽,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