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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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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妇人张皇失措地喊道:“官人!官人请等一下!我说!张家二郎的小妾和苏屠夫有染!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且张二郎是今日第一个发现苏屠夫家被灭门的,他最有嫌疑!”

“什么?!”张二郎被平日里看似和善的邻居平白无故扣了顶绿帽子,惊得目瞪口呆,他唰地站起身,指着妇人的鼻子叱道:“李六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借了二十两苏屠夫家的利子钱还未还呢!你丈夫欠着赌坊的赌债,别怕是还不起,便想图财害命吧?!”

“你别血口喷人!”

“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小贱人!”

裴知行冷眼看着面前扭打成一团的二人,眉心皱起。

“本官面前也敢放肆?来人!全部拉回大理寺,严刑拷问!”他一挥手,底下的官吏们便一拥而上,拖的拖,拽的拽,把一干哭哭啼啼的嫌疑人全部带走了。

他转身正欲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软的女声。

“这位官爷,我看此事蹊跷,或许并非人为。”

裴知行顿住脚步,回首朝身后望去。

一名身着青灰道袍的女冠正蹲在尸体旁,二指还好似捻着什么东西仔细研究着。

周围众官吏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这位少卿办案时,最忌外人打扰,所以大理寺早早就将苏屠夫家清场围住了,这小娘子何时钻进来的?

小道士似乎并不介意被这么多道视线盯着,她从怀中抽出一块罗帕,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东西包起来收进怀中,又起身迈过惨烈的案发现场,就这么径直向裴知行走去。

那些个官吏见了顿时心都提起来,但也无人敢阻拦。

这小道士,莫不是没听过自家少卿的威名,常人见了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竟上赶着去送死。

小道士先向裴知行叉手行礼,而后走到他身旁,以手捂面,神神秘秘地低语道:“想必你就是这里的主事,依贫道所见,这恐是有妖物作乱。”

“贫道?”裴知行背过手,攒起眉心,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小道士。

她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灰色道袍,头顶绾着太极髻,发髻上别着一枚碧玉簪,簪头刻着被浅云簇拥的新月,腰上系了条金灿灿的细绳就当是腰带,腰后还挂着一把银色的弯刀。

这名小道士虽作男子装扮,脸上还带着几块风尘仆仆的污渍,但仍不减其姿色。鹅蛋形的脸庞面若桃花、明艳动人,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在污渍间显得尤为明亮,正友好地眨巴着,一见便知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许是还未听说过面前这位官吏的诸多所为,面对神情严厉的裴知行,小道士并不惧怕,她仰起头,欢脱地对裴知行拱手施礼道:“忘了做自我介绍,贫道法号持盈,师从太和山五龙观叶法善道长,今日进城,见此处热闹非凡,故前来查看一下。”

那几位官吏惶惶对视一眼,难怪,外地来的,今日才进城。只能算她今日走背运了,自家少卿适才发了一顿火,心情正是不佳,且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这小道士上赶着往刀口上撞,今日怕是要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小道士这番从容自若的态度在裴知行眼里看来分明是挑衅,他眯了眯眼,不由分说道:“我看你分明就是一妖道,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还敢破坏案发现场!方才你藏了什么东西在怀里?是不是证物?!”

他扭头对手下怒斥:“你们怎么看门的?竟把这种人放进来,来人,将她拿下!”

手下官吏们很是委屈,方才案发现场里分明没有这一号人,他们也的确是将门把守得死死的,也不知这小道士是从哪空降下来的。

趁着周遭几名官吏伸手之际,小道士轻轻一跃,如同一束跳动的阳光,轻巧地落在墙头。

她俯视着墙下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官吏,倒也不生气,一摊手,笑盈盈地理论道:“我见少卿身着绯色官服,好歹也是个品级不低的朝廷命官,怎这般蛮不讲理?此案昨日发生,我且告诉你我是今日才进的城,你为何还要拿我?”

裴知行抬头看向她,道:“今日进城,那你的公验过所交予本官看看。”

公验过所乃大唐百姓出行的凭证,上面详细记载着持有人姓名、身份、保人等重要内容,若是今日入城,上面还会登记入城的时间,以及门吏的签字盖章等等。

小道士闻言面色一变,只笑笑不接话。

见她拿不出公验,裴知行心中了然,长安城万国来朝,人口百万之多,虽各县严打走私偷渡,但城外的下户流民还会想尽各种手段混进城内寻求一丝良机,故而城内没有身份的“黑户”也不占少数,更有甚者便是像这道士这般装作出家人以躲过官府堪合,此人形迹可疑,又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正好抓来一起收监了,若此案进展缓慢,拿她做替罪羊再适合不过。

他当即说道:“原来是个浮浪盲流,依照唐律,流民私自入城可是要徒一年的,你若老实招安,本官可考虑从轻发落。”

他话音未落,便引得小道士一阵捧腹大笑:“我是盲流?少卿好一对狗眼不识泰山。”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一片哗然,竟鸦雀无声。

若不是因为此地是帝都,一块瓦片落下来都能砸中个带品级的,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那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配银鱼袋的官员,更别提这般出言不逊了。

大理寺的诸位吏卒更是恨不得现在就闭了耳朵就地消失,生怕待会少卿发怒时会牵连到自己。

也不知这道士什么身份,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忤逆朝堂重臣,可是掉脑袋的事。

无论什么身份,即便是当朝太上皇与圣人,也不曾这般辱骂过自己,更何况一介布衣。裴知行怒目圆瞪,指着她叱骂道:“你这宵小,胆敢辱骂朝廷命官,今日你死定了!”

小道不屑地笑笑,戏谑道:“少卿好大的官威,贫道只是好意提醒,没想到倒遭少卿反咬我一口,大理寺办案神速贫道也略有耳闻,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少卿这是又打算如法炮制,抓我去做替罪羊吗?”

裴知行再也忍不住,他脚尖一点,直接跃上墙头就要将那名道士拽下来。

岂料小道士身手更为敏捷,裴知行的手还没够着她衣领,小道士一个闪身又跃上了旁的房顶。

“本官还轮不到你这妖道来教训!”趁小道士还未站稳,裴知行一抬手,只听嗖嗖几声,几簇阴影便从他手底下钻出朝小道士射去。

小道士赶忙勾身一跳躲开,阴影瞬时钉在她方才站着的位置,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枚袖箭,箭头已完全没进了木头里,力道之大,若不是她躲闪及时,箭头指定会穿身而过,将她打出几个窟窿来。

她心中气恼万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脾气如此暴躁,就算自己言出无状,他想取自己性命,那也至少该先抓起来过个堂吧,像这样就地解决叫什么事?亏得自己方才还好意告诉他内情,这要是没有几分武艺傍身,说不定连阿耶与三哥的面都未来得及见,就得先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真是一股无名邪火从心中生,她不自觉地双手握拳,腰上的金绳也跟着微不可察地挪动了一下。

耳畔突然响起师父的谆谆教导:一切恶果皆从因起,你行事孟浪,踏进长安大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谨记自控,切勿与人起争执,更不能恣意而为。

师父不愧为神算子,已经算到了自己一入城门便会与人起争执,师命如山,既是师父的命令,那只能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把想当场教训这位少卿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这里百姓众多,自己也不好施展拳脚,当务之急是先回宫复旨,才好让阿耶与三哥放心,与此人算账的机会日后有的是。

她散开手,冲裴知行切齿一笑:“今日贫道有要事在身,先不与你计较,日后我们再走着瞧!”

说完,便匆匆跳墙而去。

“裴少卿,我去追。”一名官吏赶忙说道。

“算了。”裴知行抬手制止:“此人有几分武艺,你追不上她的,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先将这些人带走。”

被这种无名小卒威胁,犹如隔靴搔痒,裴知行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将此案破获。

据他的上司——大理寺卿杜德海说,圣人对此事似乎也很关注,早朝过后还单独将他叫去过问话,并命大理寺将事态的影响降至最小,且要尽早平复此案。

圣人平日里从不过问此类案件,这次为何会特意提醒,让裴知行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

一队人马回到大理寺时已是夜幕低垂,将疑犯们塞进地牢后,裴知行与属下卫诏草草用过晚膳,打算连夜对此案的嫌疑人进行逐一审问。

裴知行眼力极好,还未行至地牢前,远远便发现地牢门锁被打开,大门虚掩着。

他心中一堕,莫不是有犯人逃跑了。

二人连忙加快脚步,向牢里赶去。

才走下地牢的大门,便一眼撞见之前逃走的那位小道士。

她正隔着牢房的栅栏与疑犯们交谈,并将手心里的东西递给疑犯们指认。

卫诏错愕之余,不知是该佩服这位小道士的勇气还是无知。

白日里出言挑衅裴少卿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宵禁期间,且大理寺位于皇城境内,此道犯夜、擅闯皇城不说,竟还敢跑到大理寺的地牢里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震惊在裴知行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立马沉下脸来高声怒喝:“妖道!方才本官放你一马,竟还不知收敛,胆敢擅闯我大理寺,我看你真是不想活命了!”

小道士被这声怒喝吓得周身一颤,见来人是裴知行,又目露鄙夷之色,淡定道:“少卿别来无恙,正好我也问完了话,是时候告辞了。”

她遂将手中的东西塞入怀中,转身面对着两名官吏,脸上毫无惧色。

“想走?大理寺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现在已是插翅难逃。”裴知行狞笑一声,道:“按照大唐律法,本官先要打你犯夜的四十大板,再治你擅闯皇城的死罪!”

“犯夜?擅闯皇城?”小道士勾勾唇角,一脸促狭的笑容:“少卿此言差矣,你又怎知我是擅闯?而不是原本住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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