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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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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正宁宫,格外热闹。

为给太子接风洗尘,晚上的席面皇后命人从昨日便早早开始准备了。

午后进宫见过林贵妃的玄业,受了玄明的邀请,同时也为了改善两宫之间的关系,傍晚前来到了正宁宫一道用膳。

三人陆续落座,不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一道道奇珍佳肴,桌子中央摆放着三只青玉酒杯,和景泰蓝酒壶。

“阿娘,您宫里那只成套的青玉酒壶呢?”见这副不配套的酒具呈现一种不和谐的怪异感,玄明有些警觉地问道。

“回殿下,前几日奴婢收拾屋子的时候,不小心给碎了。”没等皇后开口,珍珠抢先一步答道。

“哦——”玄明将信将疑地将目光从珍珠的脸上移开,但余光一直锁定在皇后身上。

“吃菜吃菜,别愣着!天冷了,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这道酒酿栗子糕,业儿你趁热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也是玄明最喜欢的点心!”皇后举着筷子招呼两个孩子动筷,同时还夹了两个鸡腿放到二人各自的碗里。

见玄明和玄业正埋头吃着,皇后起身亲自斟起酒来。

皇后双手持壶,小心翼翼地斟满了第一杯酒,递到了玄明碗边,而后又一手提壶一手持杯,分别将剩下两杯放在了自己和玄业的面前。

玄明眉头微蹙,幽幽地看了皇后一眼,可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夜深露重,咱们先干一杯暖暖身子再吃菜吧。”皇后端庄地起身,右手持杯右臂水平提在胸前,朝着两位儿子示意道。

玄业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捧杯起身回应。

“阿娘,七哥为护我受了伤,尚未痊愈之人不可饮酒,他这杯就由我来代了吧。”玄明站了起来,未等玄业反应便一把夺过了酒杯。

皇后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注视着玄明手中的酒杯,正欲开口。

“殿下,我的身子我了解,喝一杯无妨的。皇后娘娘亲自为孩儿斟的酒,我岂好辜负?”玄业见到皇后脸上不悦的神情,赶紧伸手欲向玄明将酒讨回来。

“郎中特意交代过,这事你说了不算。”玄明冷冷回答并未看向他,目光始终凝视着皇后的方向。

“你?!”玄业对玄明这样霸道的态度颇感不满,但碍于在皇后面前未敢发作。

“哎,是我不好,忘了业儿的伤!”皇后面带歉意地笑着,同时急忙用左手抢过了玄明端着的酒杯,“珍珠,把酒具全撤了吧!咱不喝酒了。”

珍珠匆匆上前,将三个酒杯与酒壶尽数撤走。

三人坐下后,玄业不满地瞥了玄明一眼,这个表情被皇后捕捉到,她微微抿了抿嘴。

“业儿啊,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今天这些菜都是厨房甄选最好的食材做了,你可要多吃些。”

玄业赶紧吞了口水,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答道,“谢母亲关心,不过是些皮肉伤,不打紧。”

玄明放下筷子,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阿娘,我此去江州,差一点就成了贼寇刀下的亡魂。若无七哥舍身相护,今日咱俩可没有坐在这儿用膳的机会。那日他身上的血将整件衣服都染红了,您既知他因为我伤成那样,还备这么烈的酒,实在不该如此。”

玄业的手在桌板底下拽了拽玄明的衣襟,“娘娘费心款待,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皇后的面颊因尴尬有些泛红,她赶紧为二人夹菜堵住他们的嘴,“业儿,你弟弟就这脾气,他是因为打心底关心你才这样,别说他了。”

皇后与玄业相视一笑,她对这位死对头的儿子,表现出了难得的慈祥。

“业儿,难得有机会同你一起吃饭,有些话平时没机会说,今天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可别介意啊。”

“母亲哪里的话,您有什么指教直说便可!”玄业放下手中的筷子,洗耳恭听。

“如今我们萧家已风光不再,明儿在朝势单力薄,他以后能依靠的,恐怕也只有你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待他好的,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为了你着急上火。但是啊,身在皇家,面对天下江山的诱惑,什么手足之情啦、君臣之情啊,指不定哪天就变了味了。所以我今天,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将来局势如何变化,你能保证始终守护、辅佐明儿,并且约束好你背后的林家,永远不生二心么?”皇后平静地看着玄业,但眼眸深处似有一团小小的火苗正在闪烁着。

“母亲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定会尽心辅佐,护玄明周全。”玄业侧过头,朝着玄明相视一笑。

“嗯!好,好!”皇后见兄弟二人这般齐心,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她近来一直担心的,是玄明手下既无兵权又无权臣鼎力支持,将来继位恐会孤立无援举步维艰,届时他不得不扶持残破的萧家,这势必召来其他门阀明里暗里的反对。

而与萧家势同水火的林家,是最危险的存在。

因为玄业手中握有兵权,林家在朝的势力又盘根错节,只要林家想,便可轻易地架空皇权,甚至逼迫禅位。

过去,她只是从玄明之口,听说玄业对他很是照顾。她担心玄明涉世未深,被对方伪装的善意所欺骗。

而今日亲眼见到玄业这真诚的神情,以自己数十年看人的经验判断,确实不似装出来的。而玄明能为了他将话说到这田地,可见玄业待他也是真好。

如此,皇后心中的担忧被缓解了许多。

“诶,对了,陛下不是还宣你二人商议要事么?早些去吧,别在我这儿耽误了时辰。”

满桌的菜肴被吃了大半,皇后想起午后玄明向自己提起晚上还需面圣,赶紧关照道。

“时候确实不早了,那我们先行告退了,多谢阿娘的款待!”玄明拍了拍玄业的肩膀,起身告别。

“谢什么?快去吧!要没有你们两个,正宁宫别提多冷清了!”皇后站起身,为玄明整理了下衣衫领角。

玄业跟在玄明身后行礼告别后,在屋外的行廊没忍住问道,“玄明,方才你为何这么严肃地对皇后娘娘说话?”

玄明半气半笑地瞅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是真没看出来啊?刚刚所用的酒壶,是前朝送人上路时所用的老物件,壶内有一暗盒,倾倒酒水时若以手指堵住壶盖的洞口则暗盒内液体不会留出,反之则会混入酒水一并倒出。以后你给我好好记着,私下别见我阿娘,若实在躲不掉就派人叫上我一起见她,还有她不论给你吃什么喝什么,我若不在,都别动口。”

玄业如梦初醒,“你,你的意思是,刚……刚才的酒里有毒?”

玄明苦涩地笑了笑,“你也别太害怕,刚才她说了那样一番话,说明她已经认可你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的城府比你想象得更深,凡事还须小心些。”

“玄明,对不起,我前面……”玄业抓了抓头发,回想起刚才对玄明的语气,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我又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玄明看着玄业内疚的神情,伸手捋了捋对方被的头发,宠溺地笑了笑。

“喂,干嘛呢!没大没小。”玄业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脸颊从脖子根刷地红了。

不觉间,朝晖殿的匾额已出现在二人头顶,走进一看,发现信王、恭王、太师、太保及卞侯均已在其中等候。

众人分别行礼坐定后,宋帝开口说出了今晚召集诸皇子一同商谈的议题。

“今日在场的诸位,都是朕最信任的挚友、亲人,自然,是有最棘手的事情与各位相商。王家父子,以权谋私私建兵库,罪证败露竟还妄图行刺朕的儿子掩盖罪行,今日朕已命人将其全家十二岁以上男性悉数下狱等候发落。只是,刘显恒此时仍在南边拥兵自立,若朕派人围剿,便是等同于将皇子谋逆的天大丑闻公诸于世;况且二关叛军数量众多,贸然平叛恐怕会给对大宋虎视眈眈的魏国可乘之机。但若放任下去,江州富庶,只怕他不断招兵买马以至养虎为患。所以今晚召集各位来,商量的既是国事,亦是家事,恳请各位知无不言无所顾忌,为朕借了这燃眉之急。”

眼下,江州的情况确实棘手。函郡虽属广州,函谷关位于其境内,属军事重镇,随着刘显恒对函谷关的掌控,广州以函郡为界已被一割为二。江州西北面险山环绕,东侧则为岐山山脉,两处山谷隘口分别为函谷关、乾山关驻守,故而易于进攻的平坦腹地仅东南方一侧以及南方与岷山关接壤之处。

这样的局势,刘显恒也看得十分清楚,于是在江州绵长的西北侧每隔一里部署少量人手以作防备,南侧则调拨乾山关重兵把守,与岷山关遥遥相望,同时在东南方的各个通商要道加强了巡逻盘查,岐山则全权交由函谷关防守。

尽管二关的兵力不过四万,但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地利,要稳稳将其攻下所需兵力恐翻倍不止,况且江州西南边为全州最富庶的农作、商贸区,人口密集,若在此处交战势必伤及大量平民,引起民怨。

所以,要拿下江州,唯一可行的方式便是从岷山关与函谷关强攻,只是这样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皆不是个小数目。

宋帝话音落下,所有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第一个发言,生怕言语失当惹龙颜大怒,亦或是这桩棘手的差事因此落到自己手上。

“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个聪明的脑袋,竟说不出一条建议吗?”宋帝环顾众人,心中急切却无奈。

“陛下,既然没人说话,那老臣就略抒愚见,抛砖引玉了。近年来北方魏国履有进犯,所幸有黄河这一天然水道为界,故未起大范围的冲突。只是以水为界,若魏国铁了心要强攻,这水界并不比山界来得难以跨越,他们屡次在边界挑事只怕是在试探虚实,一旦得知咱们身陷内乱分身乏术,说不定就会选择大举进攻。依老臣之见,还是先按兵不动,尽量劝降为好。”卞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嫡长子卞康,常年驻守与魏国的边界,任宁北大将军。作为父亲,他自然不希望儿子守卫的边疆再起战事,于是劝说宋帝不要与刘显恒动武。

“诶,卞侯恐怕不甚了解魏国的现状。不久前,魏国皇帝壮年崩逝,如今在位的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而掌权的是太后。虽说是太后吧,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子,一介女流把持朝政,朝廷必有诸多反对之声,她自然无多余的精力挑起外战。趁此时机,咱们不如将内部之事早些了解了,以免通商重镇长久脱离朝廷掌控,最终拖成了心病。”林太师与卞侯意见相左,立刻反驳道。

对他而言,不久之后若太子顺利继位,届时朝中势力必然分崩离析不受新君掌控,倘若任由刘显恒的势力发展下去,恐怕太子在初上位的几年内都难以将之铲除。

所以不如趁着老皇帝威严尚存之际,将这块心病彻底了结了,那将来也好让太子安心料理朝堂内的政事,不至于还要被内乱之事牵扯心力。

“林太师所言有理,臣附议。”白太保心中所想与林太师大致是相同的,只是多年来身为天子挚友、长公主夫君以及储君挚友父亲的他,身份敏感,便一直明哲保身不去过多谈论要紧的国事。

听闻林太师与自己意见一致,这才跟着站了个队,以免被宋帝怪罪只拿空饷不出主意。

“儿臣附议。剔除脓疮难免要受皮肉之痛,且所需非一日之功,但若放任不管,就会糜烂流血,日后再想将其祓除,只会耗费更多的心血,受了钻心刺骨之痛还会留下可怖的伤疤。所以,不如趁目前军心未稳,一鼓作气将之根除。不久前太子殿下差一点就要被贼人所害,平王如此狼子野心,一日不除便是大患。”提到太子当日所遭遇的危机,玄业眼神中杀意渐起,他咬着牙关语气狠决,巴不得说服宋帝即刻出兵围剿刘显恒。

“儿臣的想法,与璟王相近,只是如若出兵,那派谁前去、出兵多少是个需要考量的问题。平王已把持险要易守难攻,且兵力粮食充裕,若朝廷出兵不足恐将陷入苦战,而兴师动众亦无法速战速决,难免劳民伤财。今年以来各地粮食欠收,各处已有难民扎堆等待布施,私以为应尽量将讨伐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以免民意沸腾进而引发暴动。”

刘长泓的话,再次暴露了他被宋帝多年来所不喜的特质——士大夫之气太重。他说的问题,都不无道理,然而任何决定都不存在十全十美,帝王所乐见的就是有人告诉自己如何做出决断。将困难悉数点出,却将难题抛回给提问者,这种士大夫般可以剖析问题却不解决问题的风格,是所有帝王都不乐见的。

宋帝听后,隐蔽地微微摇头,并将目光投向还未发表意见的两个儿子。

“父皇若决心出兵征讨,儿臣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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