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眨眨眼，压下溢出的感伤。
她本想告诉那孩子，他们活下来了。
可惜……她没资格拥有告别的时间。
祝频的女主角没什么表情，只是端坐着，腰板挺得笔直。
她坦然地迎上其他人各怀心思的打量，自己则思考着其他事。
‘完全把殉道者的特性遮住了……’
除却开端，最初的那一段全是她试炼之前的事。
开幕和后面的都发生在试炼之后，却全部避开了涉及她使用能力的画面。
诚然，她确实想瞒下这张底牌。
——她是辅助，不代表殉道者的特性是辅助类能力。
‘游戏在帮我?’
‘为什么?’
就像颜辞现在有很多问题，其他嘉宾也有许多问题。
颜辞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等待着谁最先出声。
最终，吴怿把只敢探头不敢行动的艾凫推到她面前。
“小，小辞姐……”
小青年挠挠柯基耳一样的侧发，努力扯出笑容显得不那么尴尬。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颜辞抬头注视他，随后平等地扫过其他人，包括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安林晚。
“可以。”
十分痛快的回答。
“一人一个，可以弃权，不可转让，过期不候。”
问问题的权利被她平等地给到每个人。
“我弃权。”
居然是安林晚。
右眼上留着块疤的女性长者可并不和蔼可亲，没想到她居然应了颜辞的声。
颜辞斜过去一眼。
“前辈，没记错的话，我的档案在你手上吧。”
从言辞上来说，她很客气。
从语气上来说，她很阴阳怪气。
安林晚自觉回到办公区，不去招惹还有些气急败坏的姑娘。
艾凫问得更小心翼翼，甚至说得上战战兢兢。
“小辞姐，泪、泪痣……”
哦，来问她泪痣的啊。
视频里，她的泪痣一会儿有一会儿无，有时在左有时在右，还有时两边都有。
……这个问题，是不是太简单了？
颜辞只觉得有点浪费。
难道视频里的信息不够多不够明显吗？
不过，艾凫问都问了。
颜辞直接上手，撕掉两侧眼角的遮瑕贴。
“看见了？”
她眨了眨那双桃花眼，双侧眼角的泪痣让那张本就年轻的脸更显我见犹怜。
艾凫愣愣地点了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颜辞掀开自己的外套，从内部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两张新的遮瑕贴。
见小青年还在宕机，她只好边贴，边给出解释。
“进副本前，我会抽签决定遮不遮泪痣、遮哪边泪痣。”
“……那为什么现在还遮啊?”
艾亮懵懵的，听上去在疑惑他们都知道了，颜辞还有什么遮的必要。
颜辞：……
‘我不是已经解释了吗？’
她有点自我怀疑。
“这是另一个问题。”一人只能问一个问题。
应该没有人会再浪费提问机会吧?
然而，有“卧龙”必有“凤雉”。
吴怿：“小辞姐，为什么还要遮起来?”
颜辞：……
沉默震耳欲聋。
她差点就目瞪口呆了。
“因为我今天出门前抽到的签是遮两侧。”
她真的有在尽力维持礼貌的微笑，不是故意表露出无语，是实在难以遮掩。
紫发青年：“我们都看见了，为什么还要遮？”
颜辞几乎要端不住仪态。
“……那是另一个问题。”一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
于是乎，吴怿推出了赵鑫振。
蓝发青年不知所措地揪住自己的长呆毛。
颜辞：……
瞳孔地震。
“您确定要问那个问题吗？”
她几乎快要直说，让他问别的问题。
赵鑫振低头看看颜辞，又回头望望已经缩到后面去的两位。
最终，他揪住自己的长呆毛：“那个，我确实想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遮……”
‘……’
颜辞敢肯定，安林晚在办公区看监控看得快乐疯了。
“……泪痣跟你们知不知道没关系，只跟我出副本前的抽签有关系，它有可能跟我在副本里的人设扯上关系，现在，我解释清楚了吗？”
她笑得格外用力。
但她没想到有二就有三。
赵鑫振：“对不起，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设？”
他真的很礼貌，也是真的在困惑这个问题。
颜辞：……
‘能不能别把获得信息的机会浪费在这种细节上了啊！’
“下一位，谢谢。”
她拒绝浪费时间。
于是，黑发绅士黎元烯举手示意。
抢在他提出问题前，颜辞：“您不想问那个问题，对吧？”
疑问表威胁。
黎元烯：“……对。”
他忍俊不禁：“我想问，你跟很多BOSS都像跟那两位……”
他犹豫了一下该如何称呼安林晚和女爵。
“前辈，一样吗？”
最后，他选择用跟颜辞一样的称呼。
‘很重要的提问呢。’
放到推理本里这种就是第一个踩到BOSS死穴然后惨遭淘汰的。
不过颜辞是个友善的姑娘，她只会一边内心感慨终于有人抓到了重点，一边笑吟吟地回答：“有一部分是，还有挺多我其实不太认识。”
但是她敢肯定，所有BOSS的认识她。
——开玩笑，谁敢不认识决定自己工资的人啊。
游戏可没有各种法，颜辞昧下了就是昧下了，可没他们哪处哭的。
黎元烯点点头。
魏萦歌从座位上窜到颜辞面前，要不是颜辞坐的是单人沙发，她肯定会挤到颜辞旁边。
“辞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女孩弯下腰，姣好的脸凑得机近，似乎只要再往前一点，留在两边的侧发就会落到颜辞脸上。
颜辞不喜欢仰视别人，早在魏萦歌凑过来时她就顺势后退过，没曾想女孩反倒蹬鼻子上脸凑得更近。
她只能稍稍抬头，视线落到女孩的鼻尖。
“您随意。”
敬称是习惯性的，毕竟归根结底，她跟他们算不上熟，她做不到像对其他人那么随意。
“那辞姐姐打算叫我什么呢？”
魏萦歌歪歪头，一下子又贴近几分，雪白的睫毛几乎要扫到颜辞额头。
‘不是，你们就看着啊？’
颜辞就差一脚踹过去了。
她对外表可爱的生物真的很有耐心呢，还记得那会儿，纪栖桐凑这么近的时候，她早就踹过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萦歌在问第二个问题。
‘刚送走三位，好不容易来个正经人，现在又来一位。’
“那是第二个问题，小歌。”
尽管如此，她还是变相给出了回答。
魏萦歌倏地扬起嘴角，像只得到了心爱小鱼干的小猫。
“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凑那么近。”
目送她后退，转身，颜辞悠悠然启唇。
“我听力不差。”
魏萦歌真的很喜欢对她突脸。
也不知道到底是种什么心理。
意料之外的静寂，剩下三位居然还在等待。
颜辞好奇地瞥过去。
“没问题了？”
‘不可能吧，视频里暴露出的东西还挺多诶。’
“如果开头和结尾是一个副本，你在副本里死了，为什么你没事？”
好不客气的问题，纪栖桐的语言甚至有些冒犯。
颜辞的目光指向别处，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是悠长的叹息。
“很好的问题。”
刚好涵盖她必须保密的东西。
“……跟一个赌约有关，如果我没有立下那个赌约，副本里的我不会死亡。”
她抬眸，浅浅扬起一点笑，眉眼间却尽显忧郁。
“至于赌约……那是另一个问题。”
在她有绝对的把握胜利之前，她不会让她身边的人知道，哪怕是拿着她档案的安林晚。
当然，游戏的更高层管理者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TA到底站在哪边，或者只是纯粹隔岸观火。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可能是见证者。”
要么看见她死，要么见证她赢。
这个问题结束，又没人吱声了。
最后两位没提问的嘉宾好像还在思考该怎么问问题。
‘林俐和秦俭……’
两位冷漠又谨慎的护佑师，并不令人意外。
他们较劲似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出问题。
“倒数第二个镜头，那个是‘偃师塔’吧，爆炸是你做的，为什么？”
最终还是秦俭没坚持住。
看似只是一个问题，实际上是三个问题，询问了副本，询问了爆破的始作俑者，还询问了原因。
‘好聪明的问法。’
“副本削弱计划。”
颜辞望向秦俭坐的位置，回了个浅笑。
副本削弱计划由游戏官方提出，明面上是削弱伤亡率过高的副本。
至于事实上是什么，颜辞有猜测，只是没证据。
“那偃师……抱歉，那是另一个问题。”
秦俭还想追问其他，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提问的机会了。
颜辞：好守规矩。
其实，要是他问出来，她也不一定不会回答。
‘想问偃师是谁杀的啊。’
没关系，现在没问到，都跟她搭伙了，他们以后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颜辞看向林俐。
坐在角落的女生同样对上她的视线，或许她早就想好了要问什么，只是一直在等。
“殉道者的能力是什么？”
‘！’
一下子就猜到她打算留下的底牌了吗？
‘好敢问哦。’
明明上一个副本里开始还只会明里暗里打探呢。
“我只是个辅助而已。”
有其他输出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如此。
“辅助是你的技能，还是殉道者的特性？”
意识到颜辞回避了问题，林俐不甘心地追问。
“那是另一个问题。”
颜辞回避了。
“我只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保证回答跟问题是否对得上。”
换而言之，她默认了林俐的说法。
“问得差不多了？”
安林晚从办公区走出来。
颜辞起身，点点头。
“对了前辈，”抢在安林晚说“入场”之前，颜辞打断她，“那个视频发我一份。”
“？”
安林晚怀疑的眼神，像是在问她是不是还想去找剪辑的人。
“我更想知道摄影是谁。”
颜辞想想视频开幕，想想那个怼脸镜头。
‘无妆造无服设但是cos得最像的一集。’
“这张脸真的好伟大。”
难怪以前的室友都这么感慨。
安林晚还是第一次见颜辞美而自知。
“……已经发过去了。”
她顿了一下，随后补充。
“每位嘉宾都有一份。”
颜辞：防止我被说皇族？
难道她现在就不是皇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