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水面上的沉重宅院打开了厚实的门扉,下人提气朝我们喊:“何人拜访?”
我高声回复,“金鸣山,付心。青桄他师傅。”生怕下人不认识我,多提了一句。
下人听后,朝我盈盈一拜,“原是付仙人到访!主人有交代,若有人找,便说她已回世族本族。若有事可留封书信,稍后我会寄回本族。”
哦噢!这回脸面彻底丢了。原先刻印在青黎耳廓的传音阵也已经废除已久,如何联系得到?
果然,人不能太自大。关系得常联系,才方便求人办事。
眼下就是个好例子。
我沮丧回下人,“多谢,不必!”
“付仙人等等!”下人好像想起什么,连忙叫住我,手上掐起仙诀,水蓝色的灵气形成包裹层包住一个东西提速飞了过来,“主人有交代,如果是付仙人找,您可能会需要这个。”
我伸手去接,是个通体赤红的令牌,中间还有一个黑色的石头,大拇指轻轻触碰,便散出一缕幽光,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身份已注册成功。
当下便明白,我手中的令牌是个通行证!
太给力了!
好想给青黎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压住快要上扬的嘴角,抱拳,“多谢!”
“付仙人客气。”
宋果忍不住问我,“师傅师傅,他给的什么?”
我顿了下,看来见识短浅还是有好处的,方便我忽悠。
我故作神秘,“好东西。”
抬手挂在腰上。
“走吧!我们出发。”
宋果还是想知道是什么?问云霞,云霞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她也不知道,于是假装清高不说话。
我们顺利的通过了上京路的管制。
宋果和云霞下了七星狼的背,到处跑跑跳跳,左看右摸的,摊主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都想逮着肥羊宰一圈。
丢人。
我还是离他们远点好。
宽敞的大马路上,像我一样骑着灵宠招摇过市的不再少数,但骑着三品灵兽招摇过市的那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所以也引起了不少的注目礼。
可能是我腰间的红色令牌太显眼,他们光是看到,就不敢轻易靠近。
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我们慢悠悠的逛了半天,发现上京路不是一般的大,好像比白玉城还要大上好几倍。
云霞看中了一把泛着七彩琉璃光的云蒲扇,半天走不动路。宋果则对着一个金色镂空的九龙蟠珠爱不释手。
问老板多少灵石?人家一报价格,吓得就差大喊奸商。
云霞从小骄奢淫逸,出手阔绰,到了中游,才发现自己的“骄奢”根本比不上中游修士购买一把灵器的价格。
想跟老板讲价,却又放不下身段为了这“碎银几两”争得面红耳赤。
“便……便宜点。”她紧张得声如蚊蝇。
那老板一眼看出了云霞的“铁骨铮铮”,故意羞辱,“啊?姑娘你说什么?说大声点!看着人说话是基本礼貌,你至少把身体转过来再跟我讲价啊!”
果然,老板的大嗓门真就引得路人驻足观望,窃笑指点。
云霞哪里历过这种场面?瞬间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宋果那边跟摊主讲价讲得热火朝天的,根本没看到云霞的窘境。
她无处求救,即便束手无策也不愿求助我,还真是个硬骨头!
我翻了个白眼,从百宝囊里掏出一块大个的蕴含天道之力且品质上乘的雷惊石,越过人群,准确无误的抛掷到那老板桌上。
“不要再玩了!我还有要事要办。”
那老板看了眼云霞,又看了眼我,最后瞥到我腰间的红色令牌,脸色大惊,立马恭敬地双手捧起雷惊石查看,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明显是个有见识的,立刻拿起云蒲扇笑嘻嘻的递给云霞,“嘿嘿,姑娘拿好!下次再来哈!”
云霞脸色复杂的“哼”了一声,“鬼才来!”
老板依旧笑脸相送。
宋果那边与摊主大战三百回合,险胜,脸上洋溢着幸福向我借了些灵石。
一问才知,摊主报价三百上品灵石,他直接砍到五十上品灵石。
一块上品灵石等于十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颗下品灵石等于五千金币等于五万银币等于五十万铜币。
换算下来,真的很恐怖。
下游的法宝最多用到下品灵石,最高也就中品灵石。
这么一想,中游的客栈用的是金币付钱,反而是这里最便宜的了。
好恐怖,思维直接被扭转了。
青氏府邸,守门的下人看见是我,直接尖叫起来,那高分贝的嗓音让我梦回初中时期陪同桌追星的日子,我第一次知道内向文静的同桌也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那贯穿力直接让我耳鸣一周,记忆犹新。
此刻也不遑多让。
但“明星”……好像是我?!!
那散发着璀璨星光的眼眸痴迷的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生怕他们突然暴起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守门的下人一个滑溜的膝行揣到我脚边,高声呼喊,“付大师!给我签个名吧!!”
说真的,我感觉我膨胀了!
这就是当明星的感觉?!
我在宋果和云霞的注目礼下,拿过纸和笔,行云流水的签下我付心的大名。
还不忘说几句,“低调!低调!”
下人非常激动,“付大师太谦虚了!我们这些守卫丹药世族的护卫,没有一个不知道付大师的厉害!不过三五年就让金丹窜升元婴,史无前例啊!谁没个三五十年、谁没个三五百年才晋升元婴!这可不就是因为有了付大师,才化神奇为腐不,化腐朽为神奇,创造出‘五年元婴’的神迹!!”
我客气地笑笑,“过奖过奖。大都是他们自己争气!我就从旁提点一二。我先进去了哈!你好好守门。”
“是——!!只要是付大师吩咐的,小弟一定做到!绝不让付大师失望!”他突地立定,大声吼叫,吓得我三魂出了一窍。
我抚了抚胸口,吐槽,“太夸张了!”
七星狼和媚狐体型过大,滞留在门外。
我和宋果云霞一道入了门,左右我还记得路,免了问路的麻烦,到时候又来几个高声尖叫,我不知道我撑不撑得住!
路过回廊,竟巧遇青黎,我忙上前谢礼,“青黎姐!多谢青黎姐赠我的令牌。咦?你眼睛好啦?几时的事?”
青黎不急着回答,绕着我转了几圈,一副欣赏的样子,还不忘频频点头,“原来妹妹长这样。五年不见,小娃娃出落的亭亭玉立,清水芙蓉。倒有几分清贵美人样,还真是一本正经的可爱!”
“啊?”我怎么也想不通这完全不搭的几个词,是怎么硬凑到一块去的?难不成我这个人给她的整体感觉就是这么不合乎情理?
她黑色的眼眸如曜石般闪烁灵动,“红色令牌不是我给你的,是青桄寄存在我这的。他说,若你来寻我,定是要去老家求援,搬救兵。叫我一定给你留着。不过他又说,你身边有洪苏宁,有他上下跑腿,定是不需要的。果然,这一等,就是五年。”
我直白的说:“难为他费心,确实不太用得着。”
他很闲吗?有事没事的操心这些屁事儿!
青黎掩唇轻笑着,“可如今,不是用着了。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嘛?”
我想起未得令牌时的窘迫,讪笑着,“好吧!我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用处。”
青黎明晃晃的盯着我瞧,好像能盯出花来,笑容也越发灿烂,“妹妹好可爱!”
“啊?”我再次迷惑,我说了什么让她觉得我“可爱”?
“可爱”这种甜腻腻的词是可以用在我这种人身上的?
好吧!我看不懂她。
“青黎姐,你的眼睛是怎么治好的?”
她拉我在回廊坐下,宋果和云霞见状,也只能陪同,稍作停歇。
“是青桄从五台山赢来的罕见之宝——天穹玉髓珠,靠着珠中每月滴落一滴的‘玉髓’,再生‘有生眼球’,这个过程需要剜去旧眼,再每日承受眼球血丝在眼眶中组织生长的全过程。”
我大为震惊,“那一定……很疼吧!”
青黎苦笑着摇头,“是很疼,但哪里比得上心痛!你知道吗?用暗器伤我眼睛的人就是对我无微不至的贺兰山。”
我哑然,“他不是喜欢你吗?”
她望着檐上的天空惆怅,“那从来都不是喜欢,是愧疚……。他从来都没有喜欢我,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只怪我那时年少轻狂,自诩天骄,不听族长劝告,非要出去闯一闯,北边的乌梢灵兽山脉、东边的千观溶洞、南边的万毒蛛窟、西边的大客那赤岩。哪个没被我征服、踏平过?!!偏偏栽在了呼纳坷沙漠的一场混战中,我本不欲参与,却在抬头看到蔚蓝天空上两方人马争夺一个婴儿时,不忍驻足。那个婴儿浑身浴血似是刚出生不久,这让我不禁联想到在挑战大客那赤岩魔坛斗士时,天地之间突然显现的异象。那一刻,天狗食日,天地黯淡无光,我耳边只听到魔坛斗士比天高的巨岩身体分裂成碎石,坍塌下落累叠成毫无生命迹象的普通石块。”
“就连我元婴期的力量也在一瞬间被抽干!”她眼底涌溢出具象化的恐惧,仿佛能看到体内最精纯的灵力从摊开的手心最先逃窜出体的场面。
她努力地抑制颤抖,紧紧禁锢着双手,哪怕在白嫩的手背上掐出血指痕,也无法阻止回忆在她脑中散开。
我看出了她不想吓到我的心,微凉的手搭在其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她体内沸腾的血液流动到手上的炙热温度。
她并没有如常人般冒出冷汗,反而因恐惧振奋出一身的热汗。
我顿了一下,改变了即将说出口试图安慰的话,“你一定很想去看吧!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强大!”
她突然掀大眼帘,缓缓转头望向我,紧绷的嘴角裂开,“付心,果然不一般。和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幸福满满。”
我尴尬的笑笑,“没那么夸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