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兄家休沐的二兄付鹿已官拜同知。
同知为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因事而设,每府设一二人,无定员。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sui)民夷等事务。
二兄苦读三年后连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顺利晋升为二甲进士,赐进士出身。分配到本地青天府做同知。
青天府囊括泰和、吉水、香河、安福、罗次、密云、永新、武清,鹿槐九县。
一个县包含28个镇,一个镇有46个村。
我所处的整体的位置是云长省青天府鹿槐县牧云村金鸣山。
鹿槐县遭灵兽破坏,当地知府曾上报朝廷,派下狩灵司百余人入境驱赶,未果,败逃。遂下令百姓自行出县投奔亲戚或由官府组织入户青天府其他县永居,开荒、分地、建房。
二兄任职的青天府离金鸣山有三个县那么远,所以他提前乘坐马车赶了月余路程才住进大兄府邸的西厢房。
这事,春姨娘在来的路上也有告之。
没过多久,大兄带着嫂嫂、俩孩子,后面跟着春姨娘来给爷娘拜年,我同他们一道,拜完后,二兄小妹紧跟着来。
爷娘喜笑颜开的给二兄、我、小妹和俩孙子塞红包,又问二兄什么时候结亲?要不年后抓紧时间相看一两个姑娘,绝不耽误他回去工作。
他随便找了个家国大义为先、正气凛然的理由拒绝,爷娘也不好催促。我怀疑他在外头有相好的,可能身份有些特殊,或是妓女,不好带回,也没有怀疑他性取向这事。
后话不提。
眼下,还有个棘手的事。
这的习俗是大年初一拜年,初二开始走亲戚。
可某些人已经等不及来看看付大老爷背后是哪位高人在撑腰!
也好比比谁家靠山更厉害!
更方便以后肆无忌惮的掠夺其资源,狼子野心,天地可鉴。
下人递来拜帖时,我们一家正聊的开心。
大兄接过拜帖,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对我们笑了笑,“没事,我去去就回。”
大兄的财路是靠着天主教打开的,天主教若要收回,易如反掌。
我找个理由离席偷偷跟上去偷看。
本以为来的人会是个元婴,最差也是金丹,也许是我高看了他们,来的竟是个筑基期的白胡子老头,穿的道服倒是华丽的很,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弟子,应该刚入修真一途不久。
据大兄口述,这几年间,天主教没有动静,好像在忙着什么大事?撤回了各地的主干力量,不知道要干什么?信奉的信徒就跟失了魂似得。
想必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是联盟从别处找来撑腰,充门面的。
听不清聊了些什么,只看见那年轻弟子盛气凌人,他师傅高坐主位,其他来看热闹的联盟会员在堂下一排众坐,大兄站着无处落座,反倒成了客人。
耳边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虽已放轻步子,但令我一习武之人立马紧绷起神经,猛地回头一看,竟是二兄。
他被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先发制人,“你想吓死我啊!”
我跟着一块小声,“你才是,你来干什么?”
他凑上来,压低我的头,“看热闹。呀!兄长形势不利啊!需不需要我一官场人员出手相助?”
我非常看不起二兄的体质,“干嘛?挨打?就你这身板子我一下给你撂倒。”
二兄狠狠拍打我的脑袋,“就你厉害是吧!”
我揉着头,毫不客气,“当然,必须的。”
二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没想到小妹付悦也跟着蹑手蹑脚爬过来,“二兄,阿姊。”
“悦丫头?”听到声,我回过头,“快过来阿姊这。”
她慢慢的爬过来,小心翼翼的,知道这是重要场合,不能大声喧哗。
“阿姊,我看不到。”
我随口敷衍,“小孩子别看,容易长针眼。”
悦丫头扁着嘴,“明明阿姊也是小孩子。”
二兄在我头顶闷笑出声,“你阿姊不是小孩儿,她是怪物。”
我知他在开玩笑,但并不妨碍我一拳暴击他的下巴。
二兄忍痛捂嘴呜咽,“呜!咬到舌头了,你可真狠!”
“哼!”帅气的吹一口拳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小妹闪着满眼星光,“哇!阿姊好厉害。”
我心情愉悦,“低调,低调。”
二兄捂着下巴,“哼!看你神气的。别教坏小孩!”
“习武强身健体,这可不是什么陋习。书呆子。”
二兄难以置信,“说我书呆子!你也不过过脑子,是谁两三岁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天天捧着一本书,今天背古籍,明天背史书,每每靠近你的人都能听到你嘴里念叨的诗经。我那会儿都快被你逼疯了你知道吗?”
我眨巴着眼,一脸无辜,“不知道。”
小妹一脸崇拜的看着我,“阿姊好厉害!”
二兄痛苦捂脸,明明是骂人的语气说出的却是夸人的话。
正厅内,响起一声暴怒,“不要欺人太甚!我付楚也不是好欺负的!想要我儿拜你为师,痴心妄想!!”
引来修真者的联盟会长依旧道貌岸然,稳坐明堂,几句话后,触动了大兄的底线。
大兄快步跑出正厅,白胡子老头哈哈大笑,飞身随后,只见大兄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一卷卷轴,抛掷半空,大喊一声“开——!!”
白胡子老头预感不妙,却来不及逃窜,被天空绽开的大型重力阵图重重压制难以翻身。
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突然大笑起来,倒是大兄脸色惨白而后怒气冲冠,大喊:“二重禁制,开!”
我眼神一凝,后背冷风直灌,“二重禁制”是为防误伤他人内脏专门设置的减压,减弱威力。可大兄不惜解开禁制也要尽快杀了白胡子老头,说明……他们还有另一重杀招!
这重杀招,哪怕到最后撕破脸皮,也无需顾虑其反扑。
“砰”地一声巨响,从东厢房上空飘升起滚滚浓烟。
是能迷惑敌人视线的浓雾大阵!
大兄听到响动连忙召回卷轴就往东厢房赶。二兄也跟着一块跑去。
留在大厅的人亲眼目睹仙师死状惨烈,再不敢逗留,此等铲除的大好时机我又怎会甘心放过。随手掷(zhì)出一卷“金链囚笼”将之全数锁倒。
随后拉着小妹的手跑去东厢房。
跑近才发现付家府邸上空雷云滚滚,大兄二兄矗立在远处观望,半分不敢上前。
光是爷娘嫂嫂三人便可抵千军万马,掷出的卷轴如冰雹砸出坑洞般无情而又坚定。
春姨娘整个人都傻了。
锦书锦音玩心大起,也跟着一起不要钱的砸,看得我心在滴血。
卷轴大都是消耗品,只有少数可以用于“回收”。
爆炸声此起彼伏;高压雷电亦不接受敌人求饶;火虫射线开大怼脸;幻阵鬼神在闪电中击溃人心神;冰锥如火箭般迅疾洞穿心脏……
“年兽”被活生生整死!如焦炭般彻底。
这时候应该说句什么呢?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爷娘嫂嫂惊得擦了把虚汗。
天空放晴,大兄才回过神,躲着焦坑和大块冰锥一把抱住爷娘嫂嫂,哭得稀里哗啦。
“你们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
阿爷吐槽,“老大个人啦!矜持点。这不还有你爷在!担心啥?”
大兄不敢反驳,只好抱着媳妇哭。
事后,我把联盟的人交由大兄处理,大兄决定将之扭送官府,由二兄写下状纸,击鼓鸣冤。其中还有春姨娘她爹,他苦求春姨娘救命,春姨娘只问一句,“爹爹,在您心中女儿是件物什,还是个人?如果是个人,女儿会在您死后给您烧纸的。”
春员外大骂其不孝,狼心狗肺,各种肮脏的话层出不穷。
春姨娘忍着满心委屈,挺直腰杆,喊,“爹爹!您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春员外怔然出神,眼泪从褶皱的眼角缓缓流下。
悔不当初。
之后,听闻春姨娘赶走了贴身丫鬟,自此在偏院深居简出,我曾去看望过她,与她谈过几句交心话,她说:“我对不起夫君,更对不起夫人。起初不知是设好的局,等明白过来自己已然成了帮凶。我没有入他们的局,却陷入了自己设下的局。我没得选。夫君是个顶好的人,遇到我,大概是他们夫妻这辈子最大的霉运。信徒愿奉上十年寿命祈愿,惟愿上天保佑夫君一生平安,保佑夫人平安喜乐。”
阿爷说得对,她是个苦命人,我们只参与了她人生一角,便已替她惋惜,在此之前她本人已处于水深火热中,又当如何自救?
年过得很快,相信明年会更好。
我领着锦书锦音回金鸣山,大兄嫂嫂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进传送阵,生怕俩孩子冻着饿着。
问二兄是否一起,他说府里管家跟着一起来的,若是不同道走,怕是会发脾气。
我随口一道,“你管家都骑你头上去了,也不管管!”
他不知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是该管管!”好像能溢出甜味来,整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当即启动传送阵,回了金鸣山。
两个月后,神游归来的驭咸长老终于醒来,见又多了好几十重囚困阵法,笑了一笑。
我席地而坐,“老头,睡了这么久。我们之间的生意也该谈谈啦!”
他整理着缭乱的发丝,“是该谈谈。不过,鉴于我实力大增,我觉得我可以向你多要些利益。”
“没问题。”
我答得利索,老头却防备起来,“这么爽快?”
“我一向爽快。扳倒阵法大家后,我金鸣山直接入驻,你当分宗掌事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头一脸嫌弃,“你金鸣山才几个人,还什么万人之上?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忽悠人免费打工的功力一绝,“门派名头打响了,还怕没徒弟找上门。阵法大家没落,他门下那些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金鸣山的弟子。凡事往远处想嘛!”
老头对我的厚脸皮很无语,“你倒是看得开!”
“可不!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带着这几页无关紧要的纸,回阵法大家复命。就说在椿山散人陨落之地没有找到《山水大限》,但好巧不巧,在当地凡间集市上,刚好看到《山水大限》放在一堆话本里,于是以极低的价格买回,却不料,在回程途中偶遇符箓大家的人,其中一人与你有仇,打斗过程中不甚毁坏乾坤袋,装备爆了一地,恰巧看见《山水大限》,于是两方开始无休止的争夺。由于敌方人马众多,你败逃回宗门喊人开战。”我凯凯而谈,“我呢!集结下游所有元婴修士暗杀阵法大家,同时在两方斡旋,保持纷争不断,最好让其两大家主两败俱伤,趁机背刺,我得渔翁利。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