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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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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偌大的任家没了往日的热闹,葬礼阴影的笼罩下,唯一能听到的最让人觉得喧哗的声音,只有灵堂里传来的阵阵哭声。

老板依旧带着小黑在远处盯着院里的动静,看着人们披麻戴孝的从灵堂进进出出,有时摇头有时叹气,小黑总会在这时嘲讽他。

巴掌大的蛇,嘲讽起来能气死个人。

它先是啧啧两声,然后拖长了音调学他叹气,或者跟着他一起摇头,说:“呦呦呦,谁啊这是,又摇头又叹气的,我都不认识了,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老板对他的嘲讽不予理睬,只是说:“可惜了这一任家主。”

“切,我要是早点活过来,还能让他死啊?”小黑撇撇嘴,“我先杀那老头,直接从问题根源解决问题。”

许是被这幼稚的想法逗笑了,老板难得扯出一个笑,问:“问题根源是解决了,那你怎么办?就你那点妖力,先别说能不能杀了他,杀了之后你能走吗?”

小黑当然走不了,它妖力就剩不到十分之一了,能化形瞬移是最后的底线,杀人也是不可能真的杀死的。

但牛都吹出去了,打自己的脸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条聪明蛇选择转移矛盾,小嘴一撇,愤懑地说:“我没妖力还不都怪大长虫。我兢兢业业给他守了几千年的蜉蝣草,甚至差点把自己的妖力全送过去了,结果呢?他美美隐身,一次都不来看我。”

小黑越说越气:“但凡他来看我一次,我都能管他要点妖力,还能被人一剑捅死?当初说好了我乖乖守着蜉蝣草就来看我,结果全是骗人的,大骗子!”

老板垂眸,目光扫过从灵堂出来的人,片刻后才开口:“祂在太荒漠地养伤。”

“哈?”小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谁能伤到他?”

“封印残缺、神树被烧、长生灭族……”老板轻声细语的陈列他所经历的一切,“所有一切都来源于祂,祂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对祂来说,心可有可无,所以分为两半化成了须臾神树和蜉蝣草核;长生一族诞生于他的魂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其次的九尾和白凤。

这些存在是独立的个体,但无形中都会和祂自身有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神树被烧之后,祂就将自己锁在了太荒漠地,接触太多杀戮,无论人妖,都是会逐渐丧失自我的。

太荒漠地是一个养伤的地方,也是祂困住自己的地方,别人能进来,祂却出不去。

对始祖来说无论人妖都是渺若星辰的存在,双方寿数与祂而言都不过转眼一瞬,祂见证了人的历史,也见证了妖的存续。

如果人与妖之间硬要找一个历史上的共同点,那就是无论是哪一族的史书,都会有他亘古不变的身影。

小黑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半晌,勉为其难地说:“行吧,我原谅他了。”

老板又笑,却没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隔壁院子那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影。

林鹤眠和谢松意是来找宁然告别的。

昨日本来要走,不料雨下个不停,两人就算再回去也没法赶路了,索性又住了一晚,好在今天老天爷没再倒水,给了他们告别的机会。

人还没走到多远,就碰到一个侍女去灵堂送膳,侍女简单行了个礼,贴心提醒:“二位公子若是要见大小姐,最好等午膳后。”

林鹤眠伸着脖子朝隔壁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宁然她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侍女向后扫一眼,无奈叹气:“二位公子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且等吵完了再说。”

侍女说完,端着托盘匆匆走了,两人只好返回,但返回之后,林鹤眠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偷偷捏了一只纸鹤放在窗外。

谢松意:“……”

你应该感谢这里没有养猪的。

“别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林鹤眠别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家主的事能吵这么久吗?”

谢松意面无表情:“不好奇。”

林鹤眠嘿嘿一笑:“我好奇。”

谢松意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抄起一卷书开始看起来。

纸鹤传来老家主沙哑的声音:“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

“你的苦心?”宁然“呵”了一声,“父亲为什么死你比谁都清楚,你怎么让我明白你的苦心,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问吗?”

拐杖敲击地面的脆响贯穿耳膜,老家主又说:“当年你伯伯不比你父亲更有资格做家主?你伯伯和分□□群人斗得头破血流,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偏偏是你那个不争不抢的爹做了家主!”

老家主咳了几声,声音都在颤抖:“他成家主后的每样事务都是我帮他出谋划策,可他呢?根本不听我的!甚至以死相逼要我同意他和你母亲的婚事,还要求我放开对你们母女的管束!你和你父亲,没一个听话的,没一个能理解我的苦心!”

宁然不以为然,继续说:“说白了你就是舍不得权力。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当初那么虚伪干嘛呢,假惺惺地说你不会像上一任家住那样干涉现任家主的事,实际上你和他也没什么不一样。”

紧接着是剑刃出鞘的声音:“我只是不在任家长大,不代表我对任家的事不清楚。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急着要我做家主?少威胁我,若依依出事,你也别想活!”

说罢,打开木门的“咯吱”声一响,纸鹤便再无声息——林鹤眠赶在宁然出门前把纸鹤烧了。

瓜吃饱了,好心情也没了。

谢松意见他耷拉着脸,也不看书了,但也没安慰林鹤眠,只是问:“你要不要救人?”

“你是说宁然的妹妹?”林鹤眠有些疑惑。

谢松意点头:“在任家白吃白喝好几天,临了总得做点什么。”

不知是想到了哪一点,林鹤眠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他亲孙女!”

谢松意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目光落在林鹤眠脸上时,他意外的发现林鹤眠眼里好像有东西在烧。

不是单纯的愤怒,是恨,还有无奈和不满。

其实如果没有恨,谢松意还能理解林鹤眠这种表情,可是有了恨,他就看不懂了。

这还要说回一切都没有毁于一旦的时候。

那时的林鹤眠年仅三岁,邻居家有个哥哥经常会带他出去玩。可惜好景不长,哥哥的外在赌博,等被家里人发现时,那个畜生已经把自己的儿子老婆通卖给一个富家公子做奴仆换钱还债了。

那是当地有名的一户人家,生出来的公子哥儿是以无恶不做闻名整个城的,打骂是常态,他手下的人进了府上就没活过一年的。

事发后,哥哥的祖母被活活气死,外祖一家得知女儿的遭遇是两个月后,千里迢迢赶来找那个畜生要说法的时候,发现他早因夜夜买醉溺水而亡,女儿和外孙进府上没一个月就被活活打死了。

再后来,父亲带他和母亲搬走了,他再也没见过那两个为女儿讨说法的老人,也没听到任何后续。

三岁的年纪,记忆力还不会好到这种地步,但偏偏林鹤眠记的深刻。

和师父在须臾山练剑时,他偶尔会想起这件事,起初是不解,后来便明白了,是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道理他都懂,可他还是会为这样的事感到愤怒,甚至怨恨。

他为这种为了自己不惜利用骨肉至亲的事感到愤怒,又为当初那个年仅三岁的自己感到怨恨。

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拦住那个畜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家庭就此破碎,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依依在哪里?”林鹤眠从回忆中抽身,已然决定要去救人。

谢松意放下书,走到窗前支开窗子,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说:“任家的客人不止我们两个。”

“还有别人?”林鹤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灰色的瓦和清澈的天。

他心生疑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远处的老板松了障眼法,林鹤眠这才发现还有熟人。

哦,不对,应该是熟妖和一条生蛇。

林鹤眠很确定他的眼神很温和,那么远的距离明明连老板的五官都看不清,但他总觉得那条蛇在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林少侠背后一凛,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他总感觉那种眼神像是自己上辈子偷了那条蛇一袋大米,这辈子它寻仇来了。

谢松意看出了他的不适,不知对远处的两只妖说什么,俩妖一溜烟走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谢松意去开门,发现来者正是宁然。

平日大大咧咧的宁大小姐此刻竟然拘束起来,嘴唇咬到发白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毕竟这是任家的事,她不能让两个外人牵扯进来,可不开口,她孤身一人很难救出自己的妹妹。

谢松意见她犹豫,最后主动递了个台阶:“宁小姐,可有要事?”

宁然想也没想,立刻就顺着台阶下去了:“我想请你们帮我救一个人,虽然事关任家,但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保证你们不被牵扯进来。”

“救谁?”林鹤眠佯装不知。

宁然毫不犹豫地说:“我妹妹。”

接着,她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今晨她在灵堂守灵,直到日上三竿也不见依依的身影,去卧房找人却不见踪影。问了侍女才知道依依昨晚就没回来,她以为是和自己一起睡在灵堂了就没想那多。

宁然直觉一定和老家主有关,披着孝服闯进老家主房里问她自己妹妹的下落,老家主却说要她同意当家主才肯放依依,两人便大吵一架,也就是中午那一架。

宁然当然不会做家主,毕竟她真做了家主依依也不一定会被放出去。但老家主一定是不敢动依依的,依依活着还能做她的软肋,死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无所有的人往往最可怕,因为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老家主的形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一个刚回来的大小姐,很难去劝说任家人陪她一起救人,她只好来找林鹤眠和谢松意。

其实她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她没想到林鹤眠会立刻答应。

听到“好”字的那一刻,她的心也终于像久雨的黑天,难得放晴一次。

“谢谢。”宁然终于露出了回来以后的第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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