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若垂眸看着他骤然僵硬的一动不动的身子,感觉他就像只被人陡然捏住柔软后颈的小猫咪一样,掌心下的肌肤白皙细嫩,让人下意识忍不住想要摩挲……
只是,一声猝不及防的声音,倏地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啪!”
青叶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惶震惊到差点失声:“世、世、世女……我奴、奴……”
难怪世女对突然对九殿下这么上心,原来是看上了九殿下的美色!
他现在撞破了世女对九殿下欲行不轨的事,他是不是马上就要被灭口了?!
秦观若扭头看了一眼,就看着他呆愣在原地,一副惊惧到快哭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随即看着他的眼神后,恍然了一瞬,知道他脑子里大概是脑补了什么自己吓唬自己的东西了。
她轻咳了一声,道:“我和九殿下的头发不小心缠到一起去了,去拿把剪子来。”
青叶一愣,不敢细看两人亲密的姿态,也不敢想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他只知道世女这话,好像没有要灭口的意思??
他顿时如死里逃生似的忙不连跌的就转身跑了出去,又飞快拿了把剪子来,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把剪子递给她。
“世女……”
秦观若把猫放下,小心拎着那不知道怎么就纠缠在一起去的两缕发丝,一手拿着剪子,“咔嚓”一下,一起给剪断了。
这才起身退开了两步。
青叶始终低着头,接过剪子后就头也不抬的飞速退了出去。
秦观若看着青叶逃之不及的身影,一时莫名的就有些许的尴尬,她也没想到正好那么凑巧的就被人看见了刚刚那让人容易误会的一幕。
看着苏繁安也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她干脆拎起了正仰着小脑袋,翘着尾巴巡视领地似的在软榻上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的小猫。
“见殿下平日也无事可做,不如就帮忙养一下小灰灰吧,那日就是因为要去御花园找它,怕它冻死了,这才无意中发现的殿下,你们两个也算是有些缘分了。”
“喵~”
小灰灰粉色湿润的鼻尖轻轻耸动着闻着她的手,下一刻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
秦观若看着它可爱的小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哼笑了一声,“你要听话一点,乖一点,听见没有?”
苏繁安听着她带着亲昵又告诫的轻笑声,下意识听话的轻点了一下头,只是下一刻脑袋就突然僵住了,她不是和他说话,是在和猫说话……
……好丢脸。
秦观若看着他乖巧的点了点脑袋,额前的那丝碎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几次扫过微垂着的眼帘,就像有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伸出了柔嫩的小爪子轻挠了挠她的心尖似的,泛起一阵酥麻,顺着手臂蔓延到了掌心指尖。
她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看了半晌,忽的把小猫放进了他怀里,伸手便揉乱了他的头发。
原本黑色绸缎似的顺滑青丝,头顶被她柔过的地方,瞬间像是炸了毛似的。
苏繁安一直强自镇定,故作冷淡平静的神色被些许慌乱取代,下意识收紧的手指,抬眸看她,“你……干、干什么?”
秦观若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看着他道:“说起来,如今我也算是殿下的姐姐了,揉一揉应该不过分吧?”
姐姐?
他同母异父的亲生姐姐有许多个,但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姐姐,他的亲人。
苏繁安看着她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她是把她当亲人,当弟弟了吗?
但话到了嘴边,他又有些迟疑了。
“……嗯…”他犹豫的低低应了一声。
秦观若笑了笑,“那殿下就好生养伤休息,我便先走了,”离开前,她脚步忽的顿了一瞬,看着他轻声道:“殿下,你可知之前是谁给你……下的药?”
还是那样的样,若非被她碰巧的撞上了,那…那天苏繁安又会遭遇什么样的欺辱?
只是这样想着,秦观若就觉得心口像是突然被火烧着了一样,怒气上涌。
但在看见他始终平静如死水,无波无澜的眼睛,心中又是一堵。
这样的事,都不能让他有太多多余的情绪,可想而知,他这些年来在这个皇宫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苏繁安能看见她眼中的怒火和……一些陌生的让他有些分辨不出的情绪。
他轻声道:“没关系。”也不重要,他不知道是谁,因为谁都有可能。
无端的恶意于他而言,太多。
多到几乎数不清。
有机会的话,都杀掉,就好了。
秦观若听着他软乎乎的声音,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忍不住蹙眉,说好的作为大反派的心狠手辣呢?残忍暴戾呢?
怎么像只软糯糯的任人搓扁捏圆的团子似的?
秦观若原本心里还想着,既然以后说不定都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日子自然还是平稳和平一些更好。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要避免忠勇侯府所有人的凄惨下场,这个其实不算难,只要他不往男女主身边儿凑,应该就没多大问题。
再一个就是,让作为大反派的苏繁安别那么疯,杀几个仇人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但别杀的太狠把朝堂都杀的人心惶惶,让外敌有了可乘之机。
也别最后落到自焚而亡,那么痛苦的消亡。
但如今看来,这个未来的大反派还是个白乎乎软糯糯的任人欺负的团子,都这样了现在都还没有黑化,那后面肯定是有人对他做了更加不好的事情,才会让他渐渐移了性情的。
也可能就是……下药那次。
也就是说,以后只要让苏繁安不在受到其他更多的伤害,多让他感受生活的温暖和美好,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秦观若觉得未来的日子还是很是有些盼头的,因昨夜突然消失的剧情记忆,始终有些沉甸甸的心口,也终于松了松。
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她道:“背后的人还是要查出来的,不然万一以后还在后面做什么动作,简直防不胜防,你放心,等小舅舅回宫,我就让小舅舅给你多派几个伺候你宫侍。”
“许太医也是我小舅舅信得过的太医,若你对医术感兴趣的话,等她每日来替你行针问诊时,也可以问一问她,看她能不能教你。”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苏繁安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她知道他心中不安,所以让他去和许太医一点学医。
没有责怪,更没有厌恶……而是为了让他可以更加安心,让他可以去学医术。
……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只是因为他被养在了熙皇贵君膝下了吗?就被她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内吗?
*
午时药浴的时候,阳光正好,秦观若没有去后殿,而是在廊下抱着天然的毛茸茸小暖炉,慢悠悠的随意的走着。
青枝忽的上前禀道:“世女,御造处的来人了,说是关于您给的图纸,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哦,将人请进来吧。”秦观若一边想着,一边往东配殿里走,估摸着可能是没太看懂她画的图纸。
毕竟她也只画了一个外观,和附带讲述了一下应该有的功能作用,至于其中的原理具体怎么做的,她也不清楚。
确实和她想的一样,来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清瘦女人,一身青灰色官袍,腰束革带,看见她就见了礼。
秦观若:“大人不必客气,不知大人贵姓?”
来人忙道:“免贵姓张。”她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忠勇侯府世女,熙皇贵君心尖尖儿上的人,看的极重,自然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此次来不仅有些疑惑要问,还带来了精美的琉璃。
“世女请看,这是御造处最新出来的一批成色最好的琉璃,您瞧瞧。”
秦观若看向她身后几个小宫侍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姿态各异精美非常琉璃瓶,嘴角不由微抽了抽。
虽然的确很漂亮,但现代什么样好看的玻璃没见过?还不至于惊叹。
“……张大人,我记得我要的琉璃,都是一些造型简单,没有花纹的样式?”
张大人愣了片刻,便道:“那些毫无美感可言的粗陋器具,如何能送来仪坤宫?”
秦观若:“……是不是没有我要的那几种?”
那张大人面色有些讪讪,半晌才道:“世女图纸上画的琉璃样式虽简单,但要的急,就要重新做模具,若世女不着急,再过些日子,臣再给您送来。”
她有些不太理解,世人都好琉璃,越是精致华丽的越受追捧欢迎,那造型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样式,她们还真没做过,也是怕真的呈上来图纸上的那些东西,反而被上面责问。
总归还是要先来确认一下的。
秦观若看了一要那些漂亮精美的琉璃瓶瓶罐罐觉得也可以用,她打算做一些简单易制的香水,反正也不卖钱,只是想图她小舅舅高兴高兴,用完了还正好可以把它们放在苏繁安那还有些空的屋子里当摆件装饰。
“这些就先留下吧,我要的那些简单的做好了也给我送一套来。”
看她这般和气好说话,张大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世女,还有一件事,您图纸上画的那张有轮子的椅子……”
秦观若又和她说了半天轮子动起来大概是什么样的,不仅别人推着可以动,最好还能自己操作,以及其他各个位置应该是什么样的,在她详细的询问下,秦观若觉得已经快吧自己的脑子给掏干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五天后,御造处就给她送来了一张符合人体工学,雕刻漂亮精美的轮椅。
同时,这几天的时间,她辣手摧花摧果子,蒸馏出精油和高浓度酒精,试着不同的比例,终于做出了两种香水出来。
一种是寒菊香,给熙皇贵君的,另一种是甜橘香,是她准备送给苏繁安的。
正好,今日便是冬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