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国庆节后。
蘅岭影视城同时开机了两个剧组,一时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其实平时像这种大型的影视拍摄基地,别说同时开两个剧组,就是七八个剧组扎堆都游刃有余。
所以这热闹是另一回事。
两个剧组同时遇到了瓶颈期,卡进度卡了很久,一个剧组在不停换演员,调整状态。而另一个就厉害了,拍了两个星期了,居然还在换导演。
“换导演也就罢了,这新来的导演怎么还能让人带资进组呢?”
身为一名行业内专职八年的编剧,文蔷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用钱权制造出一切不公平的小人。
她忿忿不平地看着那个刚来不久的新人。
路鸾:“……?”
已经很努力、很认真做背景板了,但仍然觉得自己的背景后面阴嗖嗖的。
“够了啊,你都盯他一上午了。”
“你说他是资本咖,可一上午了都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特别的……好看?”
这时,剧组的化妆师李闫过来一把搂住了文蔷的肩膀。
李闫对这件事明显是另一个态度。
“我看他倒是本本分分的,最主要的是——你家带资进组来当群演吗?”
文蔷:“……”
这话确实把她问到了。
带资……进组……群演……
这几组词组合在一起确实匪夷所思!
今天是路鸾第一天上班,刚结束一把路人的戏份,没台词,因为皮肤过于白皙透亮,他穿了一身过于严实的衣物,几乎不露肤,脸也在镜头处理后不出镜,一个小透明,普普通通的群演罢了,但他总觉得今天怪怪的,他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无钱无权无势,毫无任何吸引人的魅力,除了他这张脸,所以总会有姑娘盯着看。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姑娘盯着看,但是有这股阴冷劲儿的还是第一次……
路鸾走过来:“两位姐姐,能告诉我道具间在哪儿吗?”
“不知道,别问我!”文蔷面无表情、毫不犹豫拒绝回答。
而旁边的李闫尴尬地笑了笑,好心给路鸾指了方向。
“谢谢姐姐。”
路鸾对李闫点点头,露出笑容。
看着路鸾走远,李闫再次提醒文蔷:“蔷啊!我知道你有一颗肝胆侠心,但我还是要劝劝你,导演被换,剧组里面人人自危,你有时间打抱不平,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换掉。”
“绝对不会。”
对这件事,文蔷还是十分肯定的:这个剧组和别的以导演为尊的剧组不同,这是主演入组后,才带来的他背后的一系列投资,可以说没有主演就没有这个剧组,而之前的老导演固步自封,已经拍不出主演想要的效果,被换掉理所当然。
而她的剧本第一时间便得到主演的认可。
两人对视一眼。
“路鸾!过来一下。”那边,走到半途的路鸾被新来的副导演截胡。
文蔷看着瞬间心焦气燥:“看看,看看,什么群演啊!就是个幌子,是个跳板,等这个副导演在剧组里安定下来了,不得给他的心肝安排一个男三男四的。”
看着那边已经渐渐走到一起的两人,同时走向一个屋子,文蔷顿觉醍醐灌顶,觉得自己已然看破了一切。
她拉着李闫,跟踪两人,必要拍下两人龌龊的证据,反正导演也换过两三个,不差这一个,到时候她保存好证据,不仅这个路鸾要走,副导演也要跟着滚蛋。
“文蔷,你慢点。”
李闫被拉着走,最后四人来到剧组的道具间。
只是,一对在里面,一双在外面。
“师弟,都是师哥没出息,委屈你只能在剧组里当个群演。”
里面,年轻的副导演柳昔掏出一瓶水,递给路鸾。
路鸾双手接过,随手打开,但没喝,他双目炯炯,盯着柳昔摇头:“不委屈,师哥已经做的够多了。”
门外听着的文蔷已经不是忿忿不平,而是愤怒交加,半晌,她用得意的眼神示意李闫她猜对了,李闫心觉不可置信,面容却仍然平淡。。
文蔷见她没什么反应,知道她还是不完全信,两人偷偷摸到窗户边往里看。
……
路鸾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要要趁早解决,不能拖,否则,越拖越久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他从一旁拿过自己背来的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个银色的、类似储蓄罐或者保险盒之类的东西。
柳昔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
在一明两暗、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路鸾小心翼翼取出来里面的钱,转手交给柳昔。
“呼”知道这一刻,他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否则他总担心钱被偷了。
这下安心了!
“看看,我就说吧!”窗外的文蔷激动不已,拉着李闫的手臂摇晃:“他就是带资进组。”
李闫反手抓住她的手。
“蔷,我知道你激动,但你先别激动,可能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一下。
“真的会有人带三千块钱进组吗?”
文蔷一时太过激动没看清,又回头仔细看。
“多少?三千?”
方方正正的一摞钱,没数过数量,是李闫预估的,但是看得出来,确实不多,根据体量来看也就是三千左右。
文蔷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却依旧咬着牙说:“所以啊!三千就是三千的待遇,当个群演也是应当的。”
李闫知道她在嘴硬,也没说什么。
孩子最近过得也是不容易,柳昔推拒了几下没收,奈何比不过这犟种孩子只好说:行,我收了,但以后你的衣食住行我全都包了。
路鸾赧然低头:“师哥,欠你的钱暂时只能还这么多了,不过你不要担心,以后我挣到钱了一定会把剩下的钱都还给你。”
柳昔看着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慢慢来,不用着急……”
“还钱?”文蔷震惊到把心里话问了出来,里面两人自然听到,同时看了过来,路鸾看到是刚才遇到的两个姐姐,歪着头表示不解。
而柳昔蹙着眉头喊道:“什么人?”
……
文蔷是笑着来哭着走的。
走的时候还泪眼婆娑地看着路鸾:“小路,以后在剧组有什么苦难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路鸾感激道:“谢谢姐姐。”
在知道路鸾的遭遇后,文蔷一下午都在感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凄风苦雨的小白菜。
路鸾今年二十岁整,原本在隔壁市读大二。
今年三月,父亲意外重病身亡,终日操劳的母亲也随之一病不起,他不得不休学在医院照顾母亲,然而长时间的出院和多次手术带来的大量钱的投入才是重大难题,他一咬牙决定退学打工,又在各处能借钱的地方接了遍,还是抵不住母亲日落西山。
最终,落了个人、财、学业三空。
上一秒还冷酷无情状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下一秒便同情心泛滥: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宠辱不惊的李闫目瞪口呆看着文蔷变换的神情,只觉不愧是编剧,这情感变换的能力和人物情绪转换的能力就是强。
…………
路鸾对未来没有什么目标,但他当下的目标就两个字——“赚钱”。
其实自从他来到剧组后,不仅吸引了文蔷和李闫的目光,还有剧组很多人的瞩目。
得益于他得天独厚的外貌,所有的人,即便只是路过都会对他多看两眼。
包括姗姗来迟的男主角秦义演。
名字叫义演,他从来不义演,他年少成名,有大批的流量和粉丝,每年都能拿高昂的片酬和代言费,年纪轻轻便从打工人变身坐拥上亿资产的资本。
他就是这个剧组的王,导演他可以想换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