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帮你干半天活,村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她们就不会误会了?”解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问。
乔希瑶一愣,是哦,他在大庭广之下帮她干活,路边不少人都看见了,她现在要跟他避嫌,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行吧,你拿吧。”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前走,“你帮我干活,总归是我欠你的,加上昨晚你救了我,你现在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好好报答你。”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解堰扛着木叉子,跟她并排着往前走。
乔希瑶略微一思索,“你也知道,我是知青,想报答你,也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现在就想请你吃顿饭,但在知青点请你吃饭不太合适,去县里吃又太远了,这样吧,我明天一大早起来做点饺子给你吃行不行?你要觉得一顿饭不够偿还你的恩情,我可以多做几顿。”
解堰有些意外,“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从城里下乡来的大小姐厨艺如何。”
他救乔希瑶,不带任何要求回报,只是因为黑娃来向他求救,他二话不说就去营救。
乔希瑶非要报答他,要做饺子给他吃,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别小瞧我。”乔希瑶噘嘴,“我的厨艺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大家公认的,我做得饺子,保管你吃了一回,想第二回。”
“拭目以待。”解堰深邃的眼眸里染了一丝笑意。
大队部近在迟尺,解堰扛着木叉,走进大队部农具保管室交还木叉子,转头就往大队部门口走。
乔希瑶则留在了农具保管室,木叉子是她早上领得农具,傍晚下完工交还农具,得在农具保管室做个登记,避免农具丢失,把账算在她的头上。
农具保管室是由村里妇女主任李银凤代管的,李银凤是村支书解志的老婆,读过两年的小学,在人人都吃穿不饱,面黄肌瘦的年代,她却养得胖胖的,面相看起来和善,实际跟解志一样,面善心眼小,没少干偷吃油水,克扣知青粮食等等事情。
她瞧着解堰跟乔希瑶一路来归还农具的,且乔希瑶的木叉子还是解堰帮忙扛着还回来的,她瞄了一眼在农具保管册子上摁手印的乔希瑶,笑着问:“小乔知青,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解二帮你干得活?”
“他帮我干了一点。”乔希瑶摁完手印,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右手拇指上的手印道。
李银凤了然的笑了笑:“还是你们城里下乡来的女知青好,模样长得出挑,又有文化,别人说老爷们儿看着喜欢,我这个老婆姨看着也欢喜呢,该你们享福。”
乔希瑶听出她话里揶揄的意思,皱着秀气的柳叶眉道:“李主任,你这话有很大的歧义,我是从城里下乡来的不错,但我从下乡到咱们石水村以来,村支书分配给我的活计,我都老实本分勤快地做完,从没有偷过懒,也没有抱怨、拖拉过,解二今天帮我干活,是因为之前他答应过我,有空就帮我做,作为回报,我会给他钱,也会给他其他一些东西进行相抵,请你不要乱想。”
李银凤把她摁完手印的册子放进抽屉,淡淡一笑,“小姑娘,你想得还真是简单。那解二在额们石水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他家不缺钱,他本人又把正经的工作工资,啥好东西没有,干啥要眼巴巴的帮你干活,挣你那点钱跟东西,你就没想过,他是为了什么?”
乔希瑶被她问得愣住了,是啊,解堰家里什么都不缺,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干活?
一个想法跃上脑海,她不敢细想,也不敢承认。
解堰这些行径,如果是放在女主舒曼的身上合情合理,毕竟解堰作为原书中两大反派之一,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跟男主抢女主,凸显男女主的各种人格魅力,增加他们感情的人物。
可下乡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乔希瑶都没看见解堰对舒曼,有任何超过男女界限的感情和动作,反倒是一直在她身边,跟她有不少接触......
不能再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乔希瑶否认道:“李主任,是你想多了。”说完急急忙忙地跑出农具保管室。
解堰正站在大队部的门口抽烟。
石水村的男人都有抽烟的习惯,不过石水村男人大部分都抽得是比较廉价的黑烟丝,烟丝用纸裹住再用口水封口再抽,或者干脆弄进旱烟斗、烟枪里抽,抽的许多男人身上都是烟油,牙齿也被熏得发黄。
解堰以前是不抽烟的,后来进了部队,里面一些士兵军官干部都是老烟条子,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他从最初的不习惯,到老班长死后,一个人在荒凉的戈壁滩守哨岗,在无边无际的孤独寂寞中,翻出了老班长放在哨岗柜子里的烟,尝试着抽了一根。
再到后来,他辗转不同的兵种战场,每当看到身边的战友牺牲,或者遇到各种各样突发状况,平复自己的心情时,他总会点上一根烟。
他回石水村后,抽烟的时候也不多,今天抽烟,纯粹是为了在门口等乔希瑶,等得无聊。
秋风落叶,大队部十分安静,解堰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抽着烟,大队部里种得槐树枯黄落叶随着风,飘落在他的脑袋上,他像是没感觉似的,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希瑶慌慌忙忙从农具保管室里跑出来,还沉浸在自己惊涛骇浪地思绪之中,没注意到解堰站在大队部门口,解堰却听见了她跑出来的声音,转头想跟她说话,结果乔希瑶跑得太急,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身经百战的解堰在乔希瑶撞过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想侧身躲开她,又怕她重心不稳摔出去,就这么生硬得站着,让她撞着自己,不至于摔倒。
乔希瑶跑得太快,扎扎实实地撞过来,她胸前那鼓鼓囊囊的两团,就这么狠狠撞在他结实的胸膛。
胸膛前那种绵软带着女人幽香的陌生触感,惊得解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好疼。”乔希瑶矮解堰一个头,蓦然撞在他硬如钢铁的胸膛前,撞得自己胸口疼得差点留下眼泪。
他忽然往后退一步,乔希瑶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摔个狗啃屎。
乔希瑶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只手捂住自己被撞疼的沉甸甸胸脯,一边瞪大个杏眼,狠狠瞪着解堰道:“你干嘛啊?我撞到你了,你不知道扶我一下?”
她恶人先告状,解堰非但不觉得她嚣张跋扈,反而想起刚才胸腔前碰到的软绵触感,狭长的双眸像着了火似的,双手不自在地伸手去扶她。
“现在扶有什么用!”乔希瑶一巴掌拍掉他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大掌,一只手捂住自己发疼的胸口,眼泪汪汪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你胸口硬得跟石头一样,撞得都快疼死我了。”
解堰闷哼一声,他胸膛上的软绵触感还未消,手上又被她小手拍得火辣辣的,而她本就穿着贴身的衣服,腰身十分纤细,这么一捂胸,那沉甸甸的胸脯更加明显,像两个小西瓜沉沉扣在纤腰上,看得他气血渐渐上涌,狭长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狼狈之色,转头移开目光,闷声道:“对不起。”
乔希瑶朝他发了一通火,听到他道歉,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太矫情,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我自己走路没看路,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村里其他人就要回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免得被他们看见误会。”
她说着,急急忙忙往新知青点走了。
解堰目送她离去的窈窕背影,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平息自己身躯里躁动的热血气息,而后闭了闭眼睛,眼眸恢复成往日平静的眼色,这才大步跟着乔希瑶往知青点。
他往前走了快五米远,也没看到乔希瑶的身影,联想到昨晚她差点被宋向荣强的事情,他心中一紧,四处寻找乔希瑶的身影,在一条小道旁边看到了乔希瑶。
那小道长了一些低矮的小草,在那小草之中,生出一颗半人高的沙棘果树,树上挂满了豌豆大小的黄橙橙沙棘果,随着秋风轻轻飘摇。
乔希瑶正折了一枝沙棘果下来,红艳艳的小嘴凑到橙黄色的沙棘果枝前,微微张嘴,咬下好几颗进嘴里嚼,很快酸得眼睛一眯,打了个冷摆子。
她暗自嘟囔:“这颗沙棘果怎么这么酸,按理长得这么黄了,吃起来该是酸酸甜甜的。”
前世她被宋向荣母子磋磨,时常被他们苛待饿肚子,每到秋冬季节,她饿得实在受不住,就满黄土坡寻找这沙棘果饱腹。
印象中的沙棘果酸酸甜甜,带着一些苦涩味道,吃多了还拉不出来屎,但这些荆棘果,让她上辈子熬过了许多难熬的时光,她看见沙棘果倍感亲切。
解堰松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说:“这里的土壤偏沙碱性,水份很少,长出来的沙棘果很酸,想吃甜的,可以去水多一点的水库旁边摘,那里的沙棘果甜很多。”
乔希瑶眼睛一亮,她记得原书剧情中,女主做得第一笔买卖,就是用黄土高原上随处生长可见的沙棘果,做成沙棘果汁,再加一些灵泉,卖给城里一些干部家属,赚了第一桶金。
乔希瑶也想赚钱,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父母接济,之前父母给她的钱,她已经用了一大半,她还得在石水村呆好几年,光靠劳动挣工分肯定不行,得想法子挣钱,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
现在村里的秋收快忙完了,她可以跟舒曼提提用沙棘果赚钱的想法,然后跟舒曼一起去摘沙棘果,做沙棘果汁,她相信以舒曼现在对她的好感,肯定会答应她入伙的。
想到这里,乔希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问解堰:“解二哥,水库附近的沙棘果多吗?”
解堰被她甜甜的解二哥叫得晃了晃神,哑声回答:“水库左边的荒崖上长了很多,村里北方向的黄土坡顶也有很多......你要是喜欢吃沙棘果,有空我帮你摘。”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乔希瑶高兴地握住他得大手,尾指又勾上他的尾指,轻轻晃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不能骗我哦。”
这么孩子气的动作,第二次在自己身上上演,解堰被她手指勾的心痒痒之时,无奈一笑道:“不骗你,我巡山之时,如果看见沙棘果,会给你摘些回来。”
乔希瑶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得寸进尺道:“我打算用沙棘果做成果汁,只摘一些,不够啊,要不,你每天巡山的时候背个背篓,或者拿个麻袋,多帮我摘些行不行?”
解堰沉默了,默默甩开她的手,大步往知青点走。
乔希瑶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答不答应嘛,反正你每天巡山,有得是时间,你多摘些沙棘果回来,应该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解堰依旧大步往前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