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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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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人采买了年货,将军得空时清点清点,看看还差什么。”

“你必是周全的,辛苦你了。”褚良把文逾交给百草,伸手解下大氅。

何嗣音把纤纤当成了热炉,抱在手里取暖,一时不愿腾出手,便眼神示意他搭在衣桁上。

褚良只觉她恢复了之前的快意鲜活,一如初见时灵动。他不禁情动,慢慢走上前,嘴边噙着柔和的笑意。

何嗣音丝毫没有躲闪,却在褚良伸手之际,把纤纤高抱至胸前挡住他。

“孩子在。”何嗣音揶揄一笑,把纤纤塞到他怀里。

“今日早点摆膳吧。”她朝着门口的花溪挥手吩咐,“将军一路奔波,吃下好早些休息。”

花溪和百草俱都低着头,恨不得赶紧出去,留将军和夫人独处。

花溪得了吩咐,忙不迭地往厨房跑去。百草碍于手中还抱着小公子,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屋里。

褚良面红耳赤,又是激动又是失落。何嗣音似乎在有意戏弄他,全然不管他如火烧一般的面色,随口说着过年的安排。

文逾不知是帮他解围还是给他拆台,挤跑纤纤赖到他怀里,伸出小手捂上他的两侧脸颊,嘴里依稀说着“热”。

何嗣音听到孩子会说的字眼又多了一个,顾不得褚良如何,心中又燃起了让文逾喊“母亲”的希望。

“文逾,你叫母亲。”

何嗣音凑上来,语调拉长,“母~亲~”

文逾张嘴露出几颗白玉似的小牙,冲着何嗣音喊,“么!”

何嗣音又一次深受打击,她轻轻掐住文逾的小脸蛋儿,佯装生气,“小笨蛋!”

她很是沮丧,一抬头,与褚良灼热的目光相撞。那双眼中,带着柔和与赤诚,竟仿佛一汪莹润的水,溢散着温温的光泽,让她不禁暗叹。

褚良是一军将领,杀伐果断,名声在外。何嗣音以为,他的眼神合该是冷酷淡薄的。

何嗣音移开目光,转过身去,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回想这不到两年的光景,何嗣音在他眼中见到的大多都是柔和与安静。哪怕在此刻的炽热之下,也依旧掩盖不住底色。

何嗣音不再说话,默默注视着花溪忙碌。

文逾一心只惦记着玩,饭后午觉也不肯睡,缠着褚良疯闹。小孩子玩得太凶,精力耗得也快。刚到傍晚,文逾就困得睁不开眼。被哄着吃饱喝足,文逾趴在褚良怀里打起瞌睡。

何嗣音唤来百草,让她把文逾抱回自己的房间。

褚良把孩子小心交过去,起身冲着何嗣音说道:“你也休息吧。过几天有庙会,到时候我带你和孩子出去。”

何嗣音笑着点头,却站在他身前拦住他,“将军今晚还有事呀?”

褚良下意识回答没有。看着何嗣音笑吟吟的脸,他喉头一动,满脸紧张。

“既无事,将军别回书房了。”何嗣音微微歪头拽他的衣裳。

屋内烛火昏暗,周围的一切都极其朦胧,但何嗣音的面庞却格外清晰。褚良的心仿佛失去了控制,跳动比以往更加纷乱。

何嗣音凑得更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我今天累了,这就歇下吧。”

屋里热气足,两人穿得都不繁复。

褚良满怀柔软,只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颤声回应:“好。”

何嗣音感受着他越来越近的气息,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

良久,她的一侧脸颊上落下一道暖暖的触感,那股气息也随之远离。褚良放开了她。

直到两人并排躺下,褚良都不再“动手动脚”。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何嗣音好气又好笑。安德县那一晚,恐怕是褚良气势最足的时候。如今的他空有色心,却无色胆。

何嗣音扭头看着装睡的他,心意一动。

她伸出因为晾在外边而微凉的手,从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伸进去。

褚良惊呼一声,隔着里衣按住她作乱的手,睁大眼睛看着她,满脸惊异。

何嗣音顺势挺起上半身,对上他的目光。他的胸膛很热,何嗣音正巧按在他的心口。

何嗣音感受着来自他的搏动,好似褚良的心就在她的掌控之下。

褚良早已全身僵硬,呼吸粗重。他只是害怕,何嗣音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屈就于他。

当初在安德县,他确实存了胁迫之心。如今她果真留在了自己身边,褚良既满足又忐忑。逼一个弱女子就范,他的行为与强盗无异。可是只远远地看上一眼,哪怕不能靠近,褚良也觉得心中异常欢喜。

良知与欲求撕扯着,褚良只觉自己内里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本是禽兽的实质,却非要披上一身的礼义廉耻,假作风骨。

他眼角沁出一滴泪,很快就消失在耳边。

何嗣音凑近,轻轻吻向那只湿润的眼睛,用气声说:“胆小鬼。”

“嗣音。”褚良再难抑制,低声唤她,语气中带着询问。

她再一次低头,轻啄他的唇。像在回应,何嗣音喃喃道:“怀章,褚怀章。”

他的字从何嗣音口中吐出,好似带着特殊的咒力,在他周身燃起热烈的火。褚良不管不顾地翻身覆住她,吻绵密地落在她的唇边、细颈……

褚良动作中的青涩显而易见,何嗣音万万没想到他是一头未开过荤的狼。

隆冬的夜晚,纷纷扬扬的雪散落常州。

屋内烛光早已熄灭,但残留的暖意足以熨平两人的心。

随着晨光渐浓,一股馨香钻进了褚良的鼻腔,身边的温热柔软让他恍惚仍置身梦中。

何嗣音的一声轻笑将褚良从朦胧中拽了出来。他缓缓睁开眼,将一抹春色收入眼底。

褚良撑开被子将何嗣音的肩膀和手臂裹住,温存地亲吻她的发顶。

她将脸埋在褚良的臂弯处,伸手抚摸褚良的脖子和下巴。

褚良被作弄得痒了,无奈捉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按住。

何嗣音像个干坏事的小孩,在褚良怀里闷声笑。

褚良紧紧箍住她,用唇去寻她的脸。她扑腾着挣脱不开,终是让褚良得了逞。

好不容易从一吻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何嗣音恼羞成怒,攥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褚良的胸膛砸去。

这点力气对褚良来说不过是蚍蜉之力,他笑着又吻何嗣音的额头,轻声问:“喝水吗?”

何嗣音被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服软,不情愿地用鼻音发出一声“嗯”。

褚良又笑,起身为她掖好被子。

见褚良端来温水,何嗣音拥着被子探头去就茶盏。她抿了两口,伸手把茶盏推开,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之前没有过?”

褚良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的笑意愈来愈盛。

褚良脑中“轰”地一声,猛然领悟了她的语意。

他不自觉地敛去笑意,心中升上不安。褚良迟疑地问:“是我不好?”

脑子仿佛断了根弦,他胡言乱语地找补:“我以后会好的!”

何嗣音只想出口气,不想他竟然还认真起来。

她扯着被子蒙住半张脸,以图盖住“放肆”的笑容,小声说了一句:“还行。”

见她笑,褚良才察觉到戏弄之意。在何嗣音身边,褚良只觉自己变得昏聩愚钝,时时被她嘲弄。

被搞了个大红脸,褚良也跟着她笑,“起床吗?”

何嗣音扯着被子摇摇头,“你自己起吧,我要再躺一会。”

褚良俯下身亲亲她,拿着衣裳去外间穿戴。

屋里只留她一人,何嗣音闭上眼睛,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

猫叫声由远及近,纤纤踏着小步来到何嗣音床前,打断了她的假寐。

“纤纤,上来!”何嗣音垂下一只手摸它。

纤纤轻车熟路地跃上床,凑到何嗣音身边轻嗅着。往常粘人的小猫,此刻围着何嗣音不停地转圈,就是不让她抱。

“纤纤,纤纤。”何嗣音伸手一捞,强行把纤纤抱起,“过来!”

她呼噜着纤纤的毛,冲它拱鼻子,“你闻什么闻!不认识我了?傻纤纤。”

纤纤老实地呆在她怀里,还是止不住地嗅嗅她。

何嗣音突发奇想,躺在褚良睡过的那一侧,深深吸气。

没什么味道,但又似乎跟之前不一样。

纤纤“喵喵”叫起来,从何嗣音的怀里跑出来,卧在一旁。

何嗣音的脸又烧起来,暗暗唾弃自己的行为。

她点着纤纤的鼻子,“都赖你。”

屋外的声音逐渐热闹起来,丫头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水声、关门声也愈发清晰。

何嗣音彻底没了赖床的心思,披上外衣叫人进来梳洗。

花溪探头进来,笑嘻嘻地瞄着她,“给夫人请安!”

“将军去哪了?”何嗣音忽视花溪的目光。

花溪为她梳着头发,语气轻快,“将军去看小公子了。”

“将军的东西大多都在书房呢,奴婢一会叫人去收拾了。”

何嗣音装傻,盯向镜子中的花溪:“收拾什么?”

花溪深吸气,强绷着脸:“奴婢说错了。现在都是夫人的东西了,奴婢一会把夫人的东西收回来。”

何嗣音也体会了一把被人打趣的滋味。她不再否认,轻声吩咐:“你去问一问将军,哪些是能动的,哪些是不能动的,不要乱了。”

“是!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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