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龙驹凤雏,丰姿绰约,宛如一对璧人,莫说周边人看得移不开眼,就连吕言都直视了许久。
“参见太子殿下!”一阵恍惚后,吕言才反应过来对着沈青砚行礼。
“吕将军请起”,沈青砚神色从容,一派王者风范,施停月跟他走在一起,总感觉气势弱了许多。
她怎么能比人弱呢?
从小到大,师父可都说她是山间霸王,不管怎样都要支棱起来。她故意挺直身板,把头抬得高高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比沈青砚矮了大半个头。
看见吕言,她兴奋地挥手打招呼:“吕将军!”
在她眼里,吕言做人做事都很靠谱,这样的人才能为朝廷所用,像太守那种的只能算做蛀虫,趁早清除才对。
吕言面不改色叫她:“施姑娘。”
沈青砚见他二人颇为熟络,甚至施停月对吕言更为热情,也更自在,他心中不觉涌起一股酸意,很是上头。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着吕言刻意说道:“将军,停月乃是父皇亲封的岁安郡主,还望将军不要忘了上下尊卑。”
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是在提醒吕言,该和施停月保持应有的距离。
吕言脸上有些愕然,愣了一瞬,他曾暗自揣测过施停月的身份,也许是独闯天涯的江湖侠客,也许是离家出走的富家千金,也可能是某个叛逆的门派弟子,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恣意快活的施姑娘竟然会是身份贵重的郡主。
在他看来,京城那种纸醉金迷、富贵荣华的地方滋养不出这般性情的女子。现在看来,倒是他错了。
然而无论如何,太子殿下开口了,无疑是要在他与施停月之间垒起身份悬殊的高墙,教他勿要做非分之想。既如此,他便不能再唤她施姑娘,于是他毕恭毕敬对着施停月行礼,带着一丝拘谨和难以适应:“下官见过岁安郡主。”
此时的施停月斜眼疑惑地瞧着沈青砚,恨不得对他翻白眼,属实是无端找事。她和吕言也算过命的交情,一起打过架、吃过苦,更何况初来鹤州时,吕言还曾出手相救。现在却要她在吕言面前端什么郡主的架子,她做不到。
她非常小声地在沈青砚耳边嘀咕:“殿下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叫我难堪吗?”
沈青砚不以为然,声音不降反升:“难堪什么?孤说的不过是上下礼节,吕将军,你说对不对?”
他此意是想让吕言知难而退,最好别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也不希望自己凭空多出来个“敌人”。
吕言谨言慎行:“太子殿下说得对,微臣谨记在心。”
施停月气得一时心塞,面前两人一唱一和,显得她很是多余。她啼笑皆非,靠近吕言拍拍他的胳膊:“你别听太子殿下胡说,我是施停月,不用称呼什么‘郡主’,那都是唬人的头衔,我不在乎。你若非学他那般,那咱们两个可就生疏了。”
她还冲吕言扬了扬眉:“你忘了,咱们可是生死之交?”
她一番肺腑之话叫吕言将心中芥蒂全然放下,她这般爽朗开明,可是极难得的纯真。他抬起头,双目直视她的脸颊,依旧鲜妍明媚,一尘不染,当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不过碍于太子还在,他只得强压脸上喜色,以免惹来太子厌恶。
沈青砚确实被施停月的这些话噎得半晌说不出个字来。他拼命将吕言向外排挤,她却与对方称生死之交,当真是半点不懂他的心思吗?
不懂便不懂吧,好在来日方长。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太守一事了结,然后尽快赶去凉城。
府衙大牢里,蓬头垢面的太守被关押在此,一看见沈青砚,就跪下大喊着:“太子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是冤枉的,求殿下开恩啊……”
声嘶力竭,震耳欲聋。
施停月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好吵,太守喊冤的声音在她看来充满讽刺。这牢里的每个人恐怕都认为自己是冤枉的,照这样说,天底下都没有犯人。
她冷眼一直注视着太守,不过一夜之间,他从前的得意忘形已然变成阶下囚的萎靡不振。
当吕言将失魂落魄的孟浪丢在太守眼前时,一直聒噪的太守终于才闭嘴。
沈青砚依旧笔直地站着,历真很有眼力见,不知从何处搬了张梨花木圈椅来,放在沈青砚身后:“殿下请坐。”
他稳稳地坐下,从容不迫,泰然自若。
“鹤州太守,朝廷一向信任你,才将鹤州交到你手上,没想到你玩忽职守、贪财无度,竟然与莫侯人勾结,让鹤州百姓苦不堪言,你却还不知罪,孤都替你害臊。”
太守不肯承认,用尽力气抓住牢门高喊:“殿下,下官没有与莫侯人勾结,定是有人污蔑下官!”
“污蔑?那群外地来的商贾全是莫侯人假扮,你别说自己浑然不知情。”
“殿下……下官确实不知,下官只知道他们是做生意的,没想到……”
他话音未断,施停月便厉声问道:“那你书房里与莫侯人往来的书信算什么?”
听到这话,沈青砚从袖口中拿出两封信件,就是吕言呈给皇帝的那两封。
历真接过信件,走到太守眼前打开,将信纸晃了晃。
熟悉的字迹和落款,太守看了之后,叫冤的声音都弱了许多。
施停月忍不住嘲讽:“太守大人,铁证可是如山?”
“你是何人?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此处叫嚣?本官乃朝廷亲命,岂能轮得到你来审!”
沈青砚听后极为不悦,原本淡然的脸上出现一片愠色,他不允许有人如此同施停月说话:“她是岁安郡主,是孤叫她来同审,有何不妥?”
“郡主?”太守的眼色明显暗淡下来,不敢再对施停月不敬。
施停月没想到这个郡主头衔还挺好用,到哪都能唬住人,看来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为她做足了打算,叫她不管在哪都不会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