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愿心里一直没想明白，那天凌溪来办公室找她，说看过她和黎君瑜在朋友圈发的那张有些亲密的照片。
她究竟是从哪看到的？
郑愿后来去自己朋友圈确认了一下，脸都黑了，她原本只是想设置给她母亲看的照片，结果不小心发成了对所有人可见。
可即便这样，凌溪也压根儿不应该看到啊？！
郑愿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凌溪确实把她的微信好友给删了。
那问题来了：凌溪究竟是从哪里看到的那张图片？
郑愿的微信是私人的，能看到她朋友圈的人少得可怜，其中与凌溪有关联的几乎没有。
想来想去，郑愿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直到顾韵不打自招，自投罗网。
收到顾韵微信消息的一瞬间，郑愿就想明白了。
她忘记了顾韵这茬，她当初加了顾韵的微信，是为了方便顾韵发一些凌溪的动态给她。
却忘记了，这也相当于在自己朋友圈安插了一个凌溪的卧底。
果然，这个卧底转头就把她的朋友圈照片给凌溪看了。
郑愿几乎可以确定，除了从顾韵这里，凌溪再没有其他路子可以看到她朋友圈的照片。
可虽然微信上拒绝了顾韵，郑愿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她不可能不帮凌溪的。
别的不说，《灰日》当初本身就是她投资的电影，当初投资的时候，她也做了保证，除了提供资金之外，还会包揽后续电影的宣传任务。
再说了，就算只是单纯为了凌溪，郑愿也不会拒绝顾韵的请求。
她心里总还是有一团没熄灭的火，希望能让凌溪看见。
郑愿转头联系了张君，给了她一家公关公司的联系方式，让她直接联系对方就行。
当初帮凌溪在热搜上降维打击余北山的公关团队，就是这一家公关公司。
张君还没想好具体的电影宣传计划，就受到了郑愿发来的信息，心里立马乐开了花。
有了专业团队，那她可以省事儿不少。
可很快她又收到了顾韵的消息。
顾韵在郑愿那里碰了个钉子，只能曲线救国，想让张君再去找郑愿试试。
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郑愿手里的公关团队挖过来用一下。
张君直接把郑愿刚给她的回复转发给顾韵看了一眼。
顾韵人都傻了：可恶的郑总，居然还有两副面孔，这头刚严词拒绝我，另一头就上赶着答应了张君。
顾导心里很委屈：终究是我不配。
顾韵想了想，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寻思了两秒，点开微信，切到凌溪的对话框，发了一句话。
【溪溪，郑总果然不像个好人呐。】
这条消息凌溪一直到晚上结束了当天的拍摄之后才看到。
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不知道顾韵这没头没尾地为什么说这么一句。
顾韵先前就和她说过这句话了，凌溪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轻笑一声，再次附和道，【本来的事】
等了几个小时总算等来了凌溪的回复，而且还是附和了自己的观点。
顾导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时间高兴得像个五岁的孩子。
—
凌溪跟着孙蕾默的拍摄团队几乎绕着W城以及周边的一些区域跑了个遍，人累了个半死，可原定半个月的拍摄计划并没能按照进度完成。
半个月过去了，宣传片原定的内容只拍摄了大概百分之七十，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内容没拍。
进度延误倒不是凌溪或者团队中任何一个人的锅，纯属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凌溪在这半个月的拍摄时间里，慢慢适应了孙蕾默拍摄的风格和节奏，和她拍电影完全不同。
拍电影都是提前搭好景，而且经常是在棚里拍摄。而这次的宣传片则不同，不光不能搭景，而且全程都是到室外的自然环境中拍摄。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受到天气的干扰。
比天气干扰更严重的是，宣传片的主角们可不懂得配合。
凌溪拍摄的这个宣传片，表面上她是宣传大使，也是串联整部宣传片的核心人物。
但实际上她很清楚，这个宣传片的主角是那些濒危的动物们，她们起早贪黑地绕着W城到处跑，也都是为了记录下这些动物们的珍贵点滴。
可动物和人毕竟不一样，人懂得配合摄像头，可动物却不懂，甚至很多次拍摄的时候，摄像机还没架好，预备拍摄的动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有一次她们光是为了记录一种猴子的叫声，就足足跑了三四回，折腾了好几次之后，最后才终于拍下了想要的效果。
就这样因为种种不可抗力的延宕，原本半个月的拍摄周期，最后硬是又拖延了一周的时间，才终于拍摄完成。
拍摄结束的当天，凌溪下午就返回了C城。
张君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先回了C城去配合顾韵商量《灰日》的定档日期和宣发策略了。
不过返回C城的飞机上，凌溪倒也不是一个人，她是和孙蕾默的团队一起回来的，对方也是C城的团队。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孙蕾默提议去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散伙饭，毕竟大家之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
凌溪在过去半个多月的拍摄里和这位专业能力过硬的纪录片导演相处得非常和谐，和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都打成了一片。
因此对于孙蕾默的约饭邀请，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孙蕾默打了个电话约好了位置，一群人就朝着约好的饭店奔去了。
孙蕾默订的是C城蛮有名的一家特色餐厅，环境很清幽，菜色也很丰盛。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非常和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回顾起了刚结束的宣传片拍摄中发生的一些小趣事。
这种场合凌溪其实很少参与，她入行以来只拍过两部电影，第一步电影《还乡》当时有没有杀青宴，凌溪已经记不清了。
第二部《灰日》是确凿没有的，啊不，按照顾韵的说法，万一电影要是票房过十亿，是有机会补办杀青宴的。
不过顾韵画的大饼凌溪想想也就作罢了。
于是今晚这个并不算正式的杀青宴的聚餐，就成了凌溪有记忆的第一次剧组合家欢了。
可凌溪并没有因此觉得不适应，或许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算是影视圈的人士，反而让凌溪少了许多顾及，尽可以放松自己，不会让气氛冷场。
尽兴之际，凌溪还陪着大家喝了几杯酒。
凌溪是有酒量的，只是不多。
两杯酒下肚，她就觉得酒精有些上脸了，脑子也一瞬间晕晕的。
她朝旁边坐着的孙蕾默打了个招呼，说是去一趟洗手间，醒醒酒。
洗手间里，凌溪拧开水龙头，拿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面前镜子里，自己的脸已经明显泛红了，待会儿可不能再喝了。
出了洗手间，凌溪经过长廊，朝她们的包厢走去。
这家特色餐厅的装修是仿园林设计，虽然在室内，可也设计出一种九曲回廊，庭院深深的古典风格。
凌溪一边走一边想，在这么雅致的环境里，自己要是喝多了撒酒疯，也太丢脸了。
她正寻思着，就见旁边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准确地攀上了凌溪的胳膊。
凌溪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更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酒气。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是碰上撒酒疯的了？
她将自己被紧紧捏着的胳膊从这人手里抽出来，扶着这个醉得几乎站都站不稳的人影，“小姐，你没事吧？”
她问完这句话，才终于借着长廊昏黄的灯光看清了这人的面孔。
凌溪原本因为醉酒而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人她认识，不，准确地说只是见过。
就在前不久，就在郑愿的办公室里。
眼前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女人，是黎君瑜。
“黎小姐？你没事吧？你和谁来的？需要我送你回包厢吗？”凌溪不知道黎君瑜为什么会醉成这个样子，下意识有些担心地问道。
“带……带……带我走！”
短短三个字，黎君瑜却仿佛舌头打结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利索，凌溪费了好大功夫才听清楚。
带她走？这是什么意思？
凌溪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黎君瑜醉成这个样子，身边却也没个朋友，无疑是很危险的。
凌溪当机立断，扶着黎君瑜先回了她的包厢，和孙蕾默稍微解释了一下，说是遇到了一个醉酒的朋友，有些不放心，她先送她回去了。
孙蕾默也没多问，当即就派她的司机送二人回去。
凌溪朝孙蕾默道谢之后，赶忙带着黎君瑜上了孙蕾默的车。
上车之后，凌溪突然犯了难，把人带走倒是容易，可是该把人带到哪呢？
她朝旁边醉倒的黎君瑜看了一眼，觉得八成是问不出对方住在哪了。
要是随便找个酒店让黎君瑜对付一晚，凌溪却又不忍心，黎君瑜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呆着呢？
还有一个办法，打给郑愿。
黎君瑜现在是郑愿名义上的女朋友，对方肯定知道她住在哪，就算不知道，交给正牌女朋友，总比她这个前情敌要靠谱多了吧。
但凌溪想都没想，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
她好不容易离开C城半个多月，暂时忘却了郑愿这个人。现在刚回来，怎么能再搅合到一起呢。
思来想去，凌溪最终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
她把黎君瑜带回了她的公寓。
到家之后，凌溪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黎君瑜在客房安顿睡下，这人睡得香甜，自己却折腾得满头大汗。
凌溪擦了擦额头，朝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面孔看去，一时间不清楚这是在干什么？
她把她前妻的现女友带回了自己家？
这个世界果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