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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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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炽热,鸡狗不出。

潭影所租房子位于村子最外面,公路对面500米左右,一条小土路直直连接到一处房屋,而那房屋右边那个破房子便是潭影的住处了。

潭影来之前已经提前交涉过,屋主把钥匙交给了邻居李墨云,并且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有什么问题也可找李墨云帮忙。

潭影便提着行李背包径直到了邻居的屋前,一栋两层高的小屋,木质装修,大门上方横着一个招牌——李大爷的杂货店,右侧窗上挂着“暂停营业”的长木牌。

潭影看了木牌心中隐隐有所感,走进敲了这户离自家只有几步之遥邻居的门,几秒钟后,无人应。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

复又敲了重重几下,还是没人应。

又拨了之前房主给的李墨云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估计李墨云是有事出去了,潭影拿不到钥匙,便只能先等这位邻居回来拿钥匙。

奈何天气实在炎热得紧,太阳自房屋正面而来,连树底下都热得人直冒汗,根本没地方可以遮阴。

好在潭影早有准备,他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提前备好的帐篷,寻了个相对没那么晒的角落搭起了帐篷。

简易的单人帐篷,操作简便,很快便搭好了。

又从箱子里拿了压缩毛巾、矿泉水以及充电小风扇才钻进帐篷里,大喝了口水,打开压缩毛巾用矿泉水浸湿,擦拭过脸上身体上如水的汗液,摁下小风扇开关直接怼脸,这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处处烈日炎炎,这小帐篷也只是杯水车薪,潭影抬手一看智能手环,下午1点半。

别说不知邻居什么时间才能回来,这太阳什么时间能下山也不知。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心静,切不可急躁,急躁只会更热。

潭影端坐在帐篷里,闭着眼,在心里给自己不停洗脑: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李墨云睡醒一看手机,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费力地爬起床关了空调,简单洗漱,头发不梳衣服不换穿着睡衣便下了楼。

走进厨房从冰箱里随便拿了个面包和一盒牛奶,随便应付应付,实在懒得做饭。

快速解决完早午饭,李墨云来到客厅,向着熟悉的位置走去。

客厅被她布置成了杂货铺,整齐排列的木架子上全是些有的没的杂货。

房间的左边靠近门处,是一个定制的木质书架,上面排列满了书籍,书架前是一个沙发椅和一个特别相配的木桌,木桌上一横一竖两个大电脑显示屏呈150度夹角摆放,灯光非常炫彩的机箱在桌下安静地转着。

李墨云从桌上拿了空调遥控器开了空调,26度是她习惯的温度,节能舒适。

不一会儿房间变冷了下来,她把桌边窗帘拉开一个小缝,窝进沙发椅中,拿了桌上的书继续看。

没翻几页,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都没来得及做个记号便急急忙忙丢下书,抓起手机翻看来电记录,立马甩了手机,闪到门口打开里面一层推拉玻璃门,再向外一推外面防盗门便自动磁吸在了两边,李墨云到屋外一转头——

便看见了一个坐在小帐篷里约莫20来岁的年轻人,满面汗如雨下,双眼闭合似是睡着。旁边的屋子前放着一个大行李箱和背包,这人估计就是新来的租客潭影了。

李墨云看着潭影抽了抽嘴角,再看看这无处可躲的烈日,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

昨天潭影已经给她打过电话,提前说好的今天来取钥匙,没想到昨天晚上她刷着手机就到了凌晨5点多,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两点半,不仅如今,还差点就把这事给彻底忘了,害人家在烈日底下这么久。

一个人缩在帐篷里的潭影就像只流浪狗,看着怪可怜的,李墨云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

没办法,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李墨云走到帐篷边,弯下腰拉了拉帐篷,“喂,喂,潭影,醒醒,醒醒。”

潭影已经热得迷糊了,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多半是幻听,就继续闭着眼。

李墨云见没有反应,怕他是中暑了,便拉了拉他的衣角,“醒醒,外面太热了,跟我去屋里。”

明确地感受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潭影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头发杂乱的年轻女子正弯在他的帐篷前,近距离地看着他,手还拉着他的袖角。

“你是?”因为在帐篷里闷热了太久,潭影还有些迷糊。

还能问问题,看来问题不大,李墨云松了口气,转头向斜后方一指,道:“你不打算和你的新邻居打好关系?”

潭影望了望李墨云手指的方向,道:“……你好。”

李墨云看着状态不甚好的潭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补充道:“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还能起来吗?”

潭影这才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手撑着地就要起身,奈何在地上坐了太久,腿脚已经全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起。

李墨云看见潭影撑地的手背青筋都暴起了,便立马扶住他,道:“别着急,你一个姿势坐太久了,先缓缓,来我扶着你。”

在李墨云的帮助下,潭影这才站起来了,他道谢:“麻烦你了。”

李墨云这个罪魁祸首更加愧疚了,“小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快进去吹吹空调解解暑吧,你在外面晒太久了。”

“多谢。”潭影点头去了。

见潭影进去了,李墨云便去邻屋把那晒得烫手的行李尽数提过来。

这潭影的行李着实有点重,李墨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提进了屋。

放下行李,随手关了玻璃门,不让冷空气出去,才对潭影说:“缓过来了,就来帮忙把你的行李提上楼去,实在是太重了。”

潭影一时不解李墨云的话语:“为何?我租的屋子不是旁边那栋吗?”

潭影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也不可能租错房子,邻居也不可能这般热情吧,还是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墨云一手撑在潭影的行李箱上,躬身叹了口气,道:“唉,之前小杨就跟我说这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是个城市年轻人,准备长住,不经世事但是个好孩子,房屋破烂许久未曾修缮,他给我打招呼让我先照顾照顾你,我当时还觉得惊奇,什么人这么想不开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城市小年轻,看你挺柔弱的,适应得了吗乡下的生活?”

“……”原来是屋主让人照拂他,还真是他想多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是打算先收拾一小块地方住着,然后再重新装修一番。”

“没事,小杨家那房子呢有3年多没住过人了,也没个人打理,你现在要想直接进去住肯定是不行的,蚊虫湿气没一样是你受得了的,而且现在天气炎热你来得也不是时候,所以你得先打理,”李墨云摆摆手,“来把行李先提上楼。”

潭影跟着李墨云把行李提上楼,见李墨云打开一间屋子,屋子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个老式衣柜和一个老式电风扇。

李墨云摁了门口的电灯开关,带潭影走进去,手拂过老式衣柜走到窗边,拉开已许久没有拉动过的窗帘,李墨云屏住呼吸扇了扇被惊动的一层灰。

“这是我奶奶以前的房间,她这个人啊,一辈子就认那一亩三分地,什么都舍不得,房间简陋得很,也没什么好的家具,这地砖是后来贴的,墙壁也是后来刷的,”李墨云敛了敛眼睫,打开窗给这许久未见天日的房间换气,“我都答应照看你了,在你的房子装修好之前,你就先住这里吧。”

李墨云转过身来看着潭影,“还有问题吗?”

人家都愿意帮忙了,他再矫情就不像话了,在这里,他确实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需要有人先照拂一段时间。

潭影道:“多谢,我可能至少得在这里叨扰半个月,不过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卫生我会打扫的,饭我会做的,房费我会付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随叫随到。”

想了想,潭影补充一句:“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

李墨云笑了,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调侃道:“我在你眼里看起来像是那会作奸犯科的人吗?”

“……不像,”潭影犹豫,“但还是得严谨。”

还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李墨云简直哭笑不得,“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有事先下楼了,你先收拾房间,洗漱间就在你房间对面。”

说着李墨云就向屋外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顿了顿,突如其来地道:“对了,奶奶她这个人虽然对自己舍不得,但对朋友可是非常大方的,她这个人最是怕孤独,一个人怎么也坐不住,不论大雨烈日,没一会儿就要出门去寻她那几个老伙伴,散步嗑唠怎么也好,所以啊,不用拘谨,你住在这里,她一定会高兴的。”

潭影松开手中的行李,转身看着李墨云的背影,不知为何,明明看不见李墨云的表情,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他知道这是她的善意,似乎曾经他也看到过这样的背影,只是感觉和现在不一样,潭影呼出一口气,回应道:“我既然已经决定长久地生活在风溪,我就会把这里当做家,谢谢你,还有奶奶。”

在逆光的方向,在潭影看不见的地方,李墨云微微勾起了唇角,右脚踏入下一级台阶,“别谢了,你今天都谢多少次了,咋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你照应呢。”

李墨云转过脑袋来,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

“当然,我会的。”潭影点头肯定。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不准反悔啊!”

“我一定说话算话。”

听潭影这么说,李墨云心情舒适地下了楼,继续窝在沙发椅里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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