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看着挂在柜子里的一排排衣服，有点疑惑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卡维，问：“你最近没买什么新衣服之类的吗？”

“没有，没什么兴趣。”卡维指了指艾尔海森右手旁第三件衣服，“就那件吧，挺好的。”

艾尔海森取下看了看，皱眉道：“我记得这是去年9月份左右买的了，现在可都快11月了，你还要穿去年的旧衣服？”

“要穿，以前.....是我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你现在对自己的形容真是越发让我不懂，我不明白你之前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才让我一个人过得这么艰难。”卡维惊住了，他刚刚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吗？

艾尔海森愣了稍许，紧闭嘴唇，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额......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是说，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后面我一个人的时候，真的......真的很难过。”

卡维越说声音越低，这个难过，不知道是在指现实生活还是情绪上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艾尔海森来说都刺痛。

两人又没了声音，艾尔海森静默的给卡维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一年未见，艾尔海森的手艺还是很好，依然把卡维的头发编得精致好看。

艾尔海森将绿髓玉耳坠带在卡维的耳朵上，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卡维抬头，刚带好的耳坠就一摇一晃，在灯光下像一片坠落的嫩叶，问道：“为什么道歉？”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哭呢？因为我或是他？但我跟他本就是同一个人吧......那这么说，你只能是因为我掉眼泪了？”艾尔海森的指尖碰着卡维的耳坠玩。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一样。”

“既然不一样，那你还认错了这么多遍？”

艾尔海森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句毫不起眼的话。

卡维紧握拳头，眼底湿润，喉咙作痒，声音有些嘶哑的说：“你就是在生气是吧？”

“嗯。”艾尔海森的指尖拂过耳垂到脸颊，在嘴唇边缘摩挲，“你会被另一个我抢走吗？”

卡维咽了下唾沫，回道：“......不会的，我说过你们不一样。”

艾尔海森忽然扯了个有点凄惨的笑容，又立刻将嘴角撇下，平静的说：“那可简直比认错了还严重不是吗？你分明知道我与他的不同，还是想着他？当着我的面，甚至是通过触碰我来怀念他？”

卡维收回了拽着艾尔海森衣角的手，沉默的呆愣了许久，才有些苦涩的回答：“我是爱你的，我是想爱你的。”

艾尔海森捧着卡维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静等最后的宣判。

“可我好像不知道该怎样来爱你了？”卡维的目光望进艾尔海森的眼中，没有水波荡漾、温暖安宁，寂静将一切情绪泯灭。

“........”艾尔海森屏住了呼吸，移开了眸光，低垂眼睫，看不清思绪如何，“你是想爱我的？想？其实你不爱我是吗？所以，一直都逼迫自己想？”

卡维贴在艾尔海森的胸膛处，对方还是下意识的就搂住了他。

他眨了眨眼，缓缓说道：“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明明你只是一个人，我却总能从你身上看到很多个不同的你，他们像你，但又不完全是你，可真正的你也被他们的残影分割，叫我分辨不清。”

“我现在回来了。”艾尔海森紧紧地抱着卡维，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那你......还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吗？我现在很奇怪吧，根本无法跟我沟通是吗？”

卡维的声音颤了一下，情绪的汪洋中央有孤岛浮现，沉睡的感情又因名为艾尔海森的中心有了波澜。

“当然，我永远都爱你，无论你如何改变，我知道，你的壳子里装得还是18岁的自己，年轻气盛，傲气凛然，但我很喜欢。”艾尔海森的吻从脖子、下巴、嘴唇到鼻梁，最后停在额头。

“你就算奇怪也没关系，我懂你。”艾尔海森说完，又亲了下他的头发。

“谢谢你......也谢谢我，好感谢当时那个跟你搭话的自己，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笑得这么开心。”卡维笑着抹了下眼角的泪。

艾尔海森听后，嘴角微微上仰，眸光温柔的盯着卡维，说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嗯，毕竟我还是有这么一点点出名嘛！”卡维还以为艾尔海森是在说自己学业方面的建树。

“我的意思是，在你跟我搭话之前，我就记住了你的爱好跟生日，平常走哪条路，图书馆喜欢坐哪个位置。”

“什么？”卡维挺直了身躯，愣住了。

“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巧合，你以为是每次都运气好在图书馆三层碰到我，每次都刚好坐在你斜对面。其实.......我已经早早观察过你一个月了，是我故意绕了远路去了东区的图书馆，故意选择了三层，故意占好了位置，在等你来。”

“居然是这样！你现在才跟我说？！”

“我看你貌似对我们的初遇颇感浪漫，跟别人介绍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不想破坏你那美好构想。”

卡维捶了一下艾尔海森，转身装作生气的样子走出去了，艾尔海森疾步上前，牵着卡维的手晃，问道：“大小姐，生气啦？”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蠢，我.......”卡维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猛地停住，扭头看着艾尔海森，“等等！在我认识你之前.....那岂不是说，你先喜欢我吗？！”

“天呐公主，你终于意识到了。”艾尔海森故作夸张带了点揶揄的意味张嘴说道，“但这次可不能说我骗你了，我之前也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是我先喜欢你的，不过你自己不相信。”

“拜托，偶尔也听听外人对你的评价好吗？谁会相信你居然能在几个月内就谈上恋爱呀！”

“那我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其实是不相信的？”

“也不是说不相信啦，我就是有点意外！我想不到你居然......居然会说这种话，那天我也有想过要不要跟你说的，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一直没说，最后还是你先说的。”

“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人都要等老了。”

“不会啦，大帅哥！”

两个人走出家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说着，卡维忽然抽回了放在艾尔海森掌心的手，打开通讯器，声音稍大的说道：“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去找找提纳里他们，好久都没跟他们联系了。”

“这周末怎样？”艾尔海森摸了摸卡维的头发。

“好呀，明天上午我也要出门，跟苏莉说一声最近不接去外地的项目了。”卡维回复了几句提纳里的消息，将通讯器放回自己口袋里。

艾尔海森脚步一滞，问道：“之前独自一人去吗？”

“嗯，你不在家，我也不想一直待在那里面，总觉得很压抑。”卡维嘀咕着，继续说，“你都不知道，我最先那几个月，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过.......”

卡维脸色一变，抿嘴沉默了，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都不敢偏头去看艾尔海森的表情。

长久的僵持之后，艾尔海森低语：“我以为他跟你这一年多都在一起，只是最近才离开。”

“没呢，就几个月吧，后面我们吵了一架，吵得特别凶，后院的玫瑰花丛被扯坏了好多。”卡维想起了那凄冷的一夜。

“你还惋惜上了？”艾尔海森轻轻地弹了下卡维的额头。

“什么呀，我只是觉得我那时候不该跟他吵的，我说了特别过分的话，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打颤，简直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别想他了，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是时候该回到往常的生活了。”

“嗯，是时候该恢复如初，就像太阳照常升起。”

两人牵着手，腻腻歪歪地去逛了集市，走到常去的餐馆里吃了晚饭。

艾尔海森却惊奇的发现，服务员没有将卡维的牛排放在自己面前，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

卡维埋头自己切着牛排，说道：“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后，我就不想让他做你做过的事，都是自己切的。”

“什么时候察觉出他不是我的？”艾尔海森看着卡维很熟练利落地用刀将肉分割。

“当天晚上。”卡维的语气平淡，“你每晚都会吻我一下的，但他没有，第二天上午醒来没有，下午也没有，直到第三天，他只是一直在跟我道歉。”

“没亲过？”

卡维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嘴里咀嚼着东西还是因为不可言说。

“等会去露台走走吗？”向来爱追根究底的艾尔海森，也微妙的将这个话题跳过。

卡维喝了口酒，低垂脑袋，用叉子戳着肉块，问：“如果我说有呢？”

“......如果有，那我更在意亲吻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是没认清还是.......”将错就错。

“好呀，等会去露台逛逛，我听他们说最近那里开了家新的冰淇淋店，我想去吃。”卡维没有回答艾尔海森的这个问题。

“嗯。”艾尔海森给卡维续上了酒，看了眼始终没抬头的恋人，毫无胃口的默默吃着正冒着香气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