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泓和尚孟秋坐上了花车，里面又空又大，那个戴面具的女子站在车顶，动不动就暴躁地用竹竿敲车顶。
“咚咚咚”响声不绝。
藕莲那个小姑娘就贴在她身边，欢呼怪叫。
尚孟秋在花车里画了个小型隔音阵法，然后示意萧泓开始讲述他打探到的事情。
“聊城有两股势力，森罗王是老牌势力，而那位异瞳名叫芳九鸦，她带着异化人和物的能力出现，故意开了个和眉峰聚对着干的青楼，只是近五年左右的事情而已。
不过听横眼波的人说，她们的头儿从没出过镇。
这个镇子不排斥外来人，因为这里只进不出，但是进来的大多数最后都会消湮于人群，而横眼波经常撬眉峰聚的墙角，所以阎罗王很讨厌这个对家。”
“等等，”尚孟秋很奇怪，“这个镇子里面几乎全是她们两家的傀儡了，开青楼，有顾客吗？”
“没有，这个镇子的所有人，都在演一场戏。”
花车一上一下的颠着，萧泓的语气却平稳的很：“每五天，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要到街上来赶集，不管是商贩顾客还是说书先生算命术士，都有自己的本子，上面写好了要说什么话，显露什么表情，演的好的就会被外面那个面具女子选上，到眉峰聚的主楼里献给阎罗王，演的不好，就会被收回舌下压着的铜钱，被阎罗王审判，化成一滩黑泥。
外面的这个面具女子，就是阎罗王最诚心的一把手，面具上刻着青面獠牙，手持长竿，每次站在花车上抓人的时候，习惯用长竿叩击车顶，人称‘青鼓鬼’。”
“这些都是芳九鸦让她手下的人告诉你的吗？”
“是，芳九鸦默认了我的出逃，她想借我们之手，进入眉峰聚一探究竟，阎罗王性子阴晴不定，但是高兴的时候少，发脾气的时候多，每次她发完脾气，城墙外总要多出几垄土。”
这就是请求他们去搞阎罗王的意思了？
但是聊城阵法外藕莲等我难道不是阎罗王的意思吗，阎罗王是怎么算到外面会有根据那段歌谣走进聊城的。
芳九鸦既然想神不知道鬼不觉的进入眉峰聚的内部，就不应该让阎罗王的人知道外界有她设法留下的信息。
他不相信聊城这么一个近二十年来会不断瞬移位置的镇子会经常性的让藕莲扎在门口当门童。
除非，尚孟秋抬头，听见藕莲那小姑娘还在车顶上蹦蹦跳跳，心道：这上面两个，难不成是阎罗王手底下的叛徒？
在他们二人谈话的全过程，萧泓都冷着脸，揪着自己身上乱跑的衣摆和飘带。
虽然这个场景在第三视角来看比较具有喜感，但是尚孟秋被越来越猖狂的飘带糊了一脸，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选择了无视萧泓的拒绝，抓住了他的衣角，把灵力输送进去，一遍遍的流转，给这件衣服顺毛。
“没事，这是衣服异变了，不怪你，我是你师尊，本就应该帮你，你现在没有灵力，神魂也不全，不必和上一世一样逞强。”
尚孟秋伸出手，也捋捋少年脑袋上的毛：“独木难支，有什么话告诉我，我会为你撑腰。”
他身上的衣服终于安静下来了，乖顺的散在椅边。
松了口气，尚孟秋微微离开了些萧泓，就听见萧泓的语气严肃，问他：“师尊，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虚假的，我就是要捅破这片天。我这么说的话，你会帮我恢复灵力吗？”
我不假思索：“当然会。”
“那你是心甘情愿做我的同伙了？”
“………这是第二个问题。”
“那就是并非心甘情愿了。”
“……昂……”
他固执望向我，一字一句说道：“师尊，你要相信我，听我的话，我带你出去。”
尚孟秋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画面，萧泓成仙之后又把这个世界劈了个稀巴烂，而他挂他大腿上当挂件，缓缓地飞上天飞出大气层飞进宇宙。
然后因为太空没有氧气而被憋死了。
他觉得修炼还是要靠自己比较保险。
“你告诉我……”
又问啥，问啥致命问题。
“你最后的目标是什么。”
尚孟秋不敢跟他说，他要是能说的话，在尚华宗的时候就会告诉他了，他怕跟萧泓说了要好好做人的话，反而更不可能做不到了。
原著里“偏心反骨”这四个大字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师尊……”
尚孟秋扭回本来因为逃避而偏开的头，看到萧泓居然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不用告诉我也一样。”
萧泓在上一世究竟遭遇了什么呢？
可真正或虚假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成了神之后，对你来说不都一样吗，留着它又怎样。
你做完任务之后，成了神，飞升得永生，而他即使修炼的多快，天赋有多高，也不能成功在你前面成神，不能逃离为你服务的宿命。
而他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会止于你飞升那一刻。
是不是因为满溢则亏，而男主觉悟了这无穷尽之后的成神怪圈，所以他不愿意顺从世界意识的指令。
尚孟秋有些后悔，觉得是不是因为又被推开了一次，所以让萧泓又难过了。
无尽的，规矩的成神之路，对于他来说是否只是一种禁锢呢。
而他，用一个一个章节一个一个节点去束缚他，不也做的是帮凶行径吗。
“萧泓，”尚孟秋深吸一口气，“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保证在两年之内为你找到散落的神魂，你的所有计划，我都支持你，我只要你在达成十重天之后，不要毁灭世界。”
“两年之内？”萧泓的表情松动了，“要是你做不到呢？”
“那我就自裁，换一个师尊来帮你。”
这句话是唬他的，两年之内萧泓如果还是不能修炼的话。
他也就歇菜了，系统直接抹杀，重置世界，灰都不剩，少浪费点世界运行的能量。
萧泓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一定要保这个世界，它是假的，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还有你打算查的芳九鸦，阎罗王，聊城外面那两个官为什么心怀鬼胎，你管这么多事，你管的过来吗！尚！孟！秋！”
“什么是假的，什么又是真的，”萧泓说尚孟秋在多管闲事的这句话，让他火大，“就算这个世界只是*****，但他们都存在过，他们的点点滴滴，都不是假的——我就是要看看，这么多人被围在这个阵里，二十年，被困死了，异化了，和荒石交融，用莲藕塑身，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看到还能当做不知道，看到了，我就管定这破事了！
如果他们真的有冤屈，那么邪恶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去，都应该被惩治，更何况它就在这里，在夷馆密密麻麻的竹牌之间，风一吹，哀怨只能在屋子里回荡，整个世界充斥着修真者的傲慢，把人都变成鬼了，在这一片死寂中，就没有人出声吗，就该不出声吗！”
多年前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的。
尚孟秋先前布下的隔音阵法，都在激动的灵力波动下微微震动。
萧泓眨眨眼睛：“好像从未见过师尊这么激动。”
是他失态。
但是跟如果拉萧泓入局，确实不太厚道，尚孟秋想查，不代表萧泓也想知道背后隐情。
毕竟人家以为是奔着找神魂碎片来的。
而他其实是拉着萧泓是来历练的。
在他这里这两件事不矛盾，尚孟秋想向他证明正义有人伸张，最后居然被萧泓嫌多余了。
尚孟秋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萧泓不跟他吼的话，他更心虚，没过一会就一点气儿都没有了。
花车顶上的竹竿都停住了一会，接着试探性的轻敲两下。
“没事，”尚孟秋挥手散去阵法，“和徒弟闹着玩。”
萧泓眼眸中流光涌动，突然应了我的请求。
“师尊这么在意的话，留着他们的命也可以，那我就信你两年之内能找回我缺失的神魂，不过师尊，我觉得，屁事管得多的人，短命，你得保证不骗我。”
尚孟秋气结，男主真是嚣张啊，这是怕我死了跑了不负责？这个没良心的。
萧泓不置可否，对他说：“那拉勾，师尊。”
“啊？”
萧泓眼神坚定，向他伸出手。
行吧，看在你还披着小孩的皮的份上。
他们的手指钩在了一起，萧泓突然对尚孟秋说：“你知道骗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会怎样？难不成打死我。”
萧泓很瞥了他一眼：“会变小狗。”
啧啧，尚孟秋嘴角抽动：“你重生一趟意识也退步十年了？没看出来你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