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萧泓入世确实很重要,但是此事不差那一朝一夕。
最重要的是,尚孟秋觉得过年还是挺重要的,他走了,就没人陪岐月过年了。
今天除夕,尚孟秋打算请师姐带上她新收的徒弟一起来吃饭。
早上一起床,尚孟秋就看见萧泓抱着剑坐在岐月那屋的屋顶,看起来神叨叨的。
可能是在吸收日月精气。
尚孟秋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儿,丢上屋顶,“咯啦”的声响惊动萧泓,尚孟秋看他伸出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
别吵。
你什么意思,我尚孟秋可是打遍同级无敌手的内门长老,你这敢给他摆架子。
胆大包天。
谁让你在我枫露山女弟子的屋顶假扮信号塔的,也不怕我挥挥手就把你丢下山。
尚孟秋打算孤立男主自己去买菜。
岐月还在屋里改昨天晚上那张星图,她透过窗棂看尚孟秋要出门,喜气洋洋的跳出来:“师父,你要去哪里啊?”
那正好带她出去玩玩,省得尚孟秋担心萧泓在她屋顶站着作妖。
尚孟秋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等着岐月收拾好她的小包,开开心心的跑出来,那房顶上的萧泓睁开眼,盯着人家。
岐月好像感受到了背后诡异的目光,加快脚步,拉起尚孟秋的手出去了。
有些蹊跷。
尚孟秋回头一看,只看见萧泓仓促起身,弓着腰捂脸的画面。
“师父,你要去采买年货吗?”岐月拉了拉着尚孟秋的手,看起来很是期待。
年货?尚孟秋其实只想买点菜做年夜饭的。留在尚华宗上的人,过年了也是修炼的多,其实没什么人吃年夜饭,更别说采买什么窗花年画了。
但想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尚华宗一起过年,那就去找地方买点。
想及此,尚孟秋点点头。
想及萧泓的异样,尚孟秋打开系统面板,提问到:“神魂不全者能‘问天’吗?”
「神魂不全者无法问天。」
“那刚刚有谁向世界意识提问过吗?”
「正在查询,请宿主稍等。」
“滋滋”电流声寂寞的响了一阵,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雷三月,又名岐月」
“师父!庞城到啦!”岐月在前面欢跳着带路,喊尚孟秋。
尚孟秋被打断思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被新春装点的城池从城门口就看出了喜庆。瞭望孔里伸出长竹竿,红亮的灯笼挑了一溜。城门外支了个棚子,免费提供腊八粥,在清冷的晨曦里热气氤氲。
在尚华宗向来穿得素净,他们到这里还挺异类的。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有人看见了他们,一口一个仙师长仙师短的迎了上来,乐呵呵的为他们开路。
“你们除夕这天也值班吗?”岐月好奇的问到。
守门的士兵们默契的长吁短叹起来。
尚孟秋从袖带里摸出几个空玉符,按上简易的小阵法,让岐月分了那几个守门人,把玉符埋在旗杆窝下面,这几个人今天可以回家团圆去。
后来在庞城的商市,他们买了好多东西,中午在淇水楼包厢吃饭时,尚孟秋问岐月:“萧泓昨天有和你说什么话吗?”
“……”岐月的耳朵上别着新买的玉梅花耳铛,本来正喜滋滋的坐在凳子上摆腿,听了尚孟秋的话,只一刹那,就不敢再动了。
等了好久才听到她迟迟的对尚孟秋说“师尊,这个萧泓,不是真的萧泓。”
这句话把尚孟秋惊得,说是惊掉一个红烧狮子头也不足为过。
你怎么发现的。
难道只是为师以为萧泓的这个消息很隐秘?
尚孟秋本来奇怪为什么岐月会急急忙忙的和他出来,现在知道了。
岐月不会问天,她都没入道,这事肯定是萧泓干的,坐岐月屋顶收信号呢,不过岐月不想配合他。
萧泓不可能在因素不确定的时候行动,所以这趟倒是被岐月给叛变了。
“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还挺好的吗?”
“师尊,我在试探他,”女孩一脸笃定,道:“我和萧泓,从前是邻里,他绝对,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人了。”
尚孟秋开始回忆十几年前曾借住过的那家人旁边有什么邻居,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难道?他那么多年前就和男主擦身而过了?
按照岐月的说法,萧泓早死了,她当时见到萧泓的时候就感觉,萧泓不认识她了,而且变得很奇怪。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个很奇怪的镯子,看起来像是传说中沟通天地的建木,由此可见,萧泓被夺舍了,有别人碎裂的灵魂依附其上。
“我本来是答应他今天待在屋内钻研星图的,但是师尊要出门……我不敢和他独处。”
“我们回去吧,我去看看他。”尚孟秋拍拍岐月的头,“别担心,走吧。”
别的地方尚孟秋再问,岐月便不愿多说了,尚孟秋知道很多时候,岐月都不想去谈论她的从前。
但萧泓和岐月的纠葛,应该不像她叙述的那样简单。
到小院的时候屋顶上已经没有人儿了,尚孟秋推开萧泓的屋子,也没看见人。
这就奇了怪了。
尚孟秋回到尚自己屋里,却见床头锦被隆起。
尚孟秋怒,一把冲过去把里面的人拎起来:“不是,萧泓你什么意思,神志不清睡我床上了?!”
萧泓虚咳两声,看着尚孟秋,期期艾艾道:“我这不是怕死了都没人发现,冷冷清清的在屋子里吐血而亡,才来师尊房间休息的吗?”
尚孟秋:“……”
“我原还以为师尊不在意呢,以为经过三个月相处,我们是好盟友了。”
尚孟秋:“闭着嘴。”
认命的,尚孟秋把他丢回床上,他还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理直气壮的要睡觉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坐起来,把药喝了。”
萧泓蒙着被子不理尚孟秋。
尚孟秋怀疑他就是当小孩当上瘾了,想起来幸好自己早上什么东西都买的两份,不然萧泓等会又出去散播谣言说“尚孟秋偏心女徒弟”。
尚孟秋把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对他说:“赶紧的,大过年的。”
不瞒你说,对付那群宗门里的无赖,尚孟秋能一拳打八个,但对小孩,这是就尚孟秋的杀手锏了。
即使他只是一只披着小孩皮的狼,但是这只狼爷,也没做什么坏事,姑且就还把他和小孩划一起。
后来过了小半天吧,尚孟秋才意识到,他好像小瞧了早上萧泓隔人问天遭到的反噬。
直到岐月一边哭一边捂着头来喊尚孟秋,说萧泓在枫露山的树林子里当猴子,还砸伤了她的脑袋,尚孟秋才后知后觉。
萧泓不会被劈成神经病了吧!
嘱咐岐月自己找点药吃吃,尚孟秋扔下洗了一半的香菇,飞身入深冬的树林寻找那只在岐月的描述中,犹如有狂躁症一般的猴子。
已经找了一个时辰,尚孟秋附近是断裂的白檀枝,他用月满剑微微拨弄悬在枯枝上的死叶,往冬日里疏疏的深林望去。
一阵“簌簌”声,再就是破空声,尚孟秋慌忙的收起月满,仰头张开手。
“砰!”
“嘶……”尚孟秋被天降之人砸的倒吸一口气,“混账,滚下去。”
停了停,尚孟秋皱了下鼻子,迟疑道:“……你偷了我的梅花见风倒?!?!”
怀中人衣襟上弥漫着淡淡梅花香,但更多的是放肆酒气。
萧泓在干冷的冬日,酡红着脸,从天而降,伏在尚孟秋身上,说:“傻鸟。”
你说什么!?!?
尚孟秋这时候就像一个急火攻心的老人,高血压都要给尚孟秋气出来了:“箫,泓!”
萧泓不听,而且变本加厉的打着结巴问尚孟秋:“你会飞,吗,傻鸟,给我…飞…飞一个。”
他边问边要来敲尚孟秋,尚孟秋一下捉住他的手腕,把这个酒胆包天的小孩扭起来,背在背上。
这么一背,确定了这小子好像在这几个月就长个不少,应该是以前吃太差了。
尚孟秋抓着神志不清的萧泓回小院,远远的萧泓就看见岐月在门口探头探脑了。萧泓拍着尚孟秋的尚孟秋的肩膀又开始作怪:“蠢。”
他老成的评论道:“灵…芝…智未开”
尚孟秋:“……”
接着,是岐月向屋里呼喊,一位身着银勾天蚕锦长裙的师姐也推门走出来,她容色清丽,嘴唇微抿,带着笑,只是一双灰色眼瞳,让她的面容少了几分灵动。
师姐这么早就来了。
背上的祖宗看看瑕鹄师姐,尚孟秋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腾出一只手想结印捂他嘴。
“……”萧泓思考了下,对着师姐念念叨叨:“漂亮师伯。”
尚孟秋:“……你再说话,我揍你。”说罢尚孟秋就做出要把他甩下身的样子。
萧泓紧紧锁住尚孟秋的脖子,尚孟秋感到师姐轻而软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他还是个孩子呢,他懂什么。”
尚孟秋:(?°?д°?)你小子再装。
萧泓:略略略。
尚孟秋把小孩丢回他的床上,这小子还哼唧着想爬起来继续作妖。
尚孟秋一脸沉重得走出门,他不会熬醒酒汤啊,这玩意不在他的食谱里。
那几坛梅花酒还是五年前和老头一起做的,不知道被他刨完了没有,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尚孟秋巨心疼,打算等那货醒了再跟他算账。
师姐撩起门帘进来了,身后跟着精神抖擞的小姑娘,脸上沾着一点灶膛的灰。
进来就嚷嚷:“哎,师弟在哪儿呢,让尚孟秋来治治。”
萧泓努力的伸着脖子看谁在嚷,面前猛的出现一个人,换别人可能要被惊一下,但他是谁啊。
“莽夫。”萧泓轻轻吐出这个词。
小姑娘:“……”
“师叔,你走。”小姑娘扭头,向尚孟秋请战。
尚孟秋一边“好的好的”一边拉着师姐往外走,瑕鹄师姐还记得给她留一句嘱托:“别把他打死了,这个小宝没修为。”
回到厨房,尚孟秋被发配在灶前烧火,师姐说那小姑娘是她今年新收的徒弟,叫山岚,非人非妖,是天地孕出的精怪。
她让尚孟秋不要担心,山岚知道分寸。
等尚孟秋把蘑菇土鸡煲放到炭火上炖着,鲢鱼豆腐也盛出盘的时候。
那边的争斗好像停下了。
岐月正在厨房给自己开小灶,偷吃了一个冰糖草莓,听到这声喊,用签子扎了个草莓说要去投喂山岚妹妹。
尚孟秋也擦干手上的水渍,去看看萧泓。
萧泓的嘴边挂着青紫,面色冷如冰霜的坐在床边凳子上,地上是散落的碎瓷片和已经干涸的药渍。
山岚大刺拉拉的躺在萧泓的床上,问坐在凳子上的闷葫芦:“去把地扫了啊,还要你师尊来请你吗。”
乐呵呵的岐月凑在萧泓床边,捏着竹签把冰糖草莓递给山岚。
她们一个嘻嘻”一个“哈哈”,萧泓在旁边静静扫地。
“怨妇。”山岚翘着脚回击。
萧泓还是不说话。
于是床上的俩小姑娘沉默了一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分把萧泓整红温了。
但尚孟秋觉得,他这是被被打了一顿,魂回来了,酒醒了。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刚刚在干什么,如果记得,那大概率会装不记得了吧。
太ooc了。
但这俩女孩子看不明白。山岚跪坐在床上去扯萧泓的袖子,等到萧泓看过来后,岐月变戏法似的又拿出来一只冰糖草莓。
“当当~”
感觉岐月的脑袋被萧泓痛击之后,倒是不那么忌讳他了。
这画面,尚孟秋还是拉着师姐退出吧。
小辈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