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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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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夏日炎炎。

操场上,几个身穿校服的少年在篮球场上飞速奔跑着,传球、运球、投篮的动作一气呵成,奔跑的身姿健硕矫健,强烈的日光照射下,几道黑色的影子不断来回穿梭。

有人步伐不知不觉满下来,动作也开始划水。

立马有人不满地叫喊:“别偷懒啊,周佑!”

不过很快,周围又有人充满兴味地打趣:“周佑哪里是在偷懒,明明是看见南霓过来找他,所以分心了。”

而听到南霓的名字后,周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应该是陷入热恋中少年应有的表情。

相反的,他嘴角渐渐抿直,眼神也比往日里要更加凌厉许多,眉眼五官的棱角更是锐利,他一边接住队友朝自己传过来的球,一边一声不吭继续朝对面的方向运球。

而操场上另外几名原先行动散漫,渐渐松弛下来的少年,听见了南霓的名字后,身体也逐渐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目光放在眼前不远处的那一个篮球上。

最后,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最终成绩2比5,周佑所在的队伍惨败。

操场上瞬间响起一阵起哄和抱怨声,齐远表情不满地摘下头顶上的运动抹额,走到周佑面前:“周佑,你在干什么啊,从下半场开始你就一直不在状态,就你一个人拖了我们整支队伍的后腿,你故意的是吧?”

周围的人一哄而上,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当然也免不了火上浇油的。

周佑神情愈发阴沉,不耐烦地脱下外套,扔下一句:“不比了。”

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操场。

“你干什么啊,周佑?”

齐远气到不行,满脸通红:本来就是他的错,还不让说。

见状就想要追上去,结果被他周围的其他人给拦住。

“算了算了,齐远。”冯霖笑呵呵地揽住齐远的肩膀,“你也太较真了,齐远,一场比赛而已。更何况今天周佑他女朋友都过来了,你要是还不给他面子,担心周佑他真和你翻脸。”

齐远气呼呼地一把甩开冯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还是有些红,将目光落在周佑不断向南霓走过去的背影上。

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嘴里面嘟囔:“不就是有女朋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冯霖看着眼前的齐远,眼睛不知不觉眯了眯。

南霓待在操场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距离周佑刚才打篮球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可是以南霓在整个学校里的名气,哪怕她只是远远的站在那儿,她所在哪里的声音也能传到周佑耳朵里。

今天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太阳又大。

她躲在树荫下面,手中还撑着一把伞,来之前还特地擦好了防晒,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南霓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被晒黑了一点。

周佑看着眼前站在树荫下的南霓,眼睛不自觉微眯。

南霓是校花,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以美貌著称,是属于那种娇艳动人的漂亮,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让人无法忽视,美的夺目耀眼。哪怕现在,她只是撑着一把伞,安静站在树下,也存在感强烈到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周佑从小和南霓一起长大,即便是自己,每次见到南霓,都忍不住被她漂亮夺目到极致的外表所折服。

周佑记不起自己是从几岁开始喜欢上南霓的。

十二岁?十岁?七岁?……或许更早。

总之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心,和所有注意力,就都控制不住落在南霓身上。

可是现在,就当周佑真的和南霓在一起之后,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在心里觉得有多开心。

心中想到了什么,周佑看着眼前的南霓,嘴唇愈发冷硬地抿直。

他单手插着口袋,几乎是看也没有看身边的南霓一眼,经过她时,将手中的一瓶水递给她,然后径直朝前走去。

“走吧。”说了一声后,就连头也没回有一下。

南霓心中气得要死,她默默攥紧手中的矿泉水瓶,过了一会儿,才又撑着阳伞,在周佑的后面跟上。

垂落的眼睛里,眼神中布满阴毒:这个该死的周佑,如果不是他还有用,她一定杀了他!

操场处,几个刚打完篮球的少年成群结队地离开,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周佑和南霓一前一后在操场上离开的场景。

齐远依然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愤怒里,抿着嘴唇,拿起手里的一个矿泉水瓶,向喉咙里咕咚咕咚地灌着水,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一幕。

心想:不就是有个女朋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天气炎热,少年奶白色肌肤的脖颈和脸都有些被晒红了,他身上穿着运动服,遮挡住有料的身材,浑身充斥着荷尔蒙。

冯霖笑眯眯地向他凑过去,脸上的那双狐狸眼狭长,反光的金丝镜片下,眼神透出一抹奸诈打趣的意味,靠近齐远说:“小齐,是不是很羡慕周佑有女朋友?没关系,你要是真想要女朋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介绍。”

齐远家世好,性格傲,周围的女生里谁也瞧不上,这么多年来,别说是看齐远交哪怕半个女朋友了,身边就连一个关系亲近的异性也没有。

齐远刚才正在喝水,现在听了冯霖说的话,心中吓了一跳,一时差点被呛到。

他脸立马一红,眼里面染上怒意,急忙拒绝:“不,不用了啦!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啦……”

齐远又红着脸小声嘟囔一句,然后继续大声喊道:“更何况,你怎么老想着替我介绍对象,你没看陆熙这么多年来也单着呢吗?!”

然而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两人旁边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年立马脸色一黑。

陆熙阴沉着一张脸,踢了一脚附近的篮球架,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快步离开:“走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陆熙身旁的成允立马跟上。

陆熙家里家大业大,是有名的富二代公子哥,长相好脾气差。成允家里一直以来依附于陆家,这么多年来能受得了陆熙臭脾气的人,也只有成允一个。

成允笑呵呵地代替陆熙向冯霖还有齐远两人打过招呼后,就和陆熙一起离开了。

齐远今天接连遭到了周佑和陆熙两个人的发难,火气值现在蹭蹭蹭的上来。

脸上的狗狗眼瞬间愤怒地睁大,抬手指着陆熙刚才离开的背影:“他干什么?”他又不是陆熙身边那些对他整天溜须拍马的跟班,怎么突然变脸,摆脸色给谁看呢?

冯霖嘴角抽搐着,抚了抚鼻梁上的镜架,一脸无奈地摇头:“你没看出来吗?”

陆熙刚才听到齐远那番话的反应,再结合陆熙这几天的状态,要么是作为追求者的情感之路不顺,要么就是更惨烈的被甩了。

齐远眼里面的怒气不减,听他这么说以后,眼底深处还浮现出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算了。”冯霖又摇了摇头。

有时候还真挺佩服齐远这样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什么心思都摆在表面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不过相对应的也有好处,想的少,所以身体健康,烦恼也就跟着少了。

冯霖拍了拍齐远的肩膀:“等你交女朋友之后就能明白了。”

齐远听冯霖这样说,再联想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脸忍不住又是一红:“冯霖,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吗?”

冯霖听到他这么问,眼底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齐远看他的反应,脸不由自主变得更红了,他下意识躲开冯霖的目光,朝地上望去,眼神闪烁。

“那、那个……我就是问问而已。”

反正据他所知,他们这一群从小认识到大的人里,只有周佑和冯霖交了女朋友。

周佑那货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好像自己能和南霓谈恋爱有多了不起一样,齐远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于是现在能问的,也就只剩下冯霖一个了。

他们这一群里的人都知道,冯霖前段时间交了个在校外的女朋友,从此宣告不再单身,并且破除了他这二十年来的处.男生活。

齐远对冯霖的那个女朋友好奇的很,但是奈何冯霖对自己的女朋友护得紧,好像生怕妖精们见了他女朋友这块唐僧肉,防他们和防贼似的。到现在为止,谁也没见过冯霖的女朋友,只从冯霖口中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对此,齐远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即便是再漂亮,能有他们学校的校花南霓长得那么漂亮吗?

冯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镜片底下,细长的狐狸眼里依然闪烁着不明的目光。

还是那句话:“等你自己交女朋友之后就知道了。”

齐远听了,脸上更加不高兴,嘟起嘴唇。

“怎么又是这句话啊……”

与此同时,心底却忍不住升起向往的心情。

现在,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周佑和冯霖都已经谈恋爱了。

他也……好想谈恋爱啊……

好想和那个人……谈恋爱。

就在这时候,冯霖藏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嘟嘟”地响了几声。

冯霖从口袋里面把手机拿出来,看见对方发来信息的瞬间,狭长的眼睛里面闪烁了一会儿。

齐远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冯霖眼角的这一抹神色,不高兴地开口:“行了,现在看你这幅表情,我猜猜,是你女朋友发过来的信息吧。”

冯霖听后弯起嘴角,脸上肉眼可见的心情极好。

他走过去,把屏幕暗灭,然后伸手拍了拍齐远的肩膀:“不错,有进步,比以前看起来聪明了一点。”

“行了行了。”

齐远不满地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开:“走吧走吧,都走吧,找你女朋友去,留我一个人在宿舍也行。”

冯霖耸了耸肩,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对齐远说了一声:“要是感觉寂寞的话,找个女朋友陪你,齐远。”

齐远别过脑袋,红着脸,看向地面冷哼一声:那还用你说……

冯霖离开之后,齐远独自一个人待在操场上面,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一阵凉风刮来之后,他居然感觉有些寒冷。

齐远拿着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游戏,发现好友列表里那一个依然显示“离线”的头像之后,狗狗眼里逐渐有些黯然。

之后的时间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和陌生人打了一盘又一盘游戏,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想她。

要是自己和她表白的话,她会同意吗?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唐突?毕竟他们只是游戏里的好友而已,根本没在现实里面见过。

更何况,他到现在为止,就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身份、年龄,还有生活喜好。

不过齐远已经可以从对方的上下线的时间,还有说话的方式推断出,对方大概和自己一样,也还是个学生,年纪相差也不大。

齐远独自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着游戏,不想回宿舍,心里面越想越纠结,浑身浸泡在甜蜜又酸楚的思念里面。

他们这些人里,最苦逼的人应该就只有自己了吧?除了陆熙以外。

想到从小长到大的人里还有陆熙给自己做垫底,想到他大概率才是最后一个脱单的人,齐远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继续一边盯着她的头像,继续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

今天明明是周六,这个点她换成以前,应该早就已经上线了才对。

怎么还不出现呢?怎么还不出现……

而另一边,陆熙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室,眼型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斥着怒气,打开寝室门的瞬间,一脚踢飞了眼前的椅子!

原先像陆熙这样的大少爷,是不需要住校的,上课也不积极,经常性迟到早退,反正周围都有一堆跟班争着给他点名打卡,老师迫于他家的权势,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陆熙突然间在所有人大跌眼镜的目光中搬到了寝室里,更是从此之后没有一天旷过课和迟到早退。虽然陆熙表面上的原因是突然间醒悟了,想要好好学习了,但是其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不对……还要多一个他多年的跟班,成允。

陆熙的眼里满是怒气,眼见陆大少爷今天又生气了,周围寝室的人早已经全都关紧房门,闭门不出,谁也不来触他陆大少爷的眉头。

成允站在陆熙身后的不远处,看见他又发作,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笑呵呵地上前去劝慰:“陆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不开心了?”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能让陆少爷情绪这样失控的,这些年来还能有谁?

不过给陆熙当了这么多年的跟班,成允也已经摸清了陆大少爷的脾气,有时候该装傻还是得装傻,要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少爷的心思,特别还是女人方面的心思,保准陆熙下一秒就又要恼羞成怒了。

“还能是谁?”

陆熙眼中怒气不减:“都怪南霓那个贱人!”

之前明明说了喜欢他,这些人里面她最爱的就是他,还说他给她的感觉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可是后来呢?!他们在一起定情信物也买了,吻也接了,在陆熙心里,他们早就已经差不多是在一起了,就差她朝自己正儿八经地说一句告白了。

陆熙是第一次谈恋爱,抹不开面子,甜言蜜语更是觉得肉麻恶心说不出来,想着反正她那么喜欢自己,早晚会过来和自己告白的。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却只等来她成为了周佑女朋友的消息。

想到这里,陆熙眼中愈发气愤不已,想到当初南霓对自己甜言蜜语的那一张脸,心中愈发对她感到恨之入骨。

他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忍不住深深地咒骂:“那个贱人!”

“周佑、南霓,他们都是贱人!”陆熙追骂。

成允听后,忍不住在心里面朝陆熙翻了个白眼。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成允一直不知道陆熙到底在生气什么,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向他表明心迹,他死要面子装得不为所动。

人家给他买礼物,他还是装成不为所动地收下,就连接吻时也是像个呆子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人家当然以为他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是他倒好,还在那里玩什么欲擒故纵,等人和其他男人跑了,他又满心愤怒。觉得周佑死不要脸,作为第三者插足他和南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暗中和周佑较劲,视他为假想敌;更是怪南霓三心二意、水心杨花,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在成允看来,这完全就是陆熙他自己死鸭子嘴硬,才酿成了现在的惨剧,现在还把结果都归结在其他人身上,这不是神经病吗?

即使是心中再想要吐槽,做了陆熙这么多年的跟班,成允还是不可能对陆熙说实话的。

于是成允继续笑嘻嘻着安慰陆熙:“陆少爷,您别生气,南霓失去了您是她自己的损失,现在您也看清了南霓的真面目,以后就不用再把精力放在她身上。这次的事,就当长个教训了。估计周佑也不知道南霓心里喜欢的是您,看追不上您这才去和周佑在一起的,还一直在心底里面沾沾自喜呢。”

然而令成允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秒,陆熙却突然间将目光转向他,神情错愕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南霓她是因为误以为追不到我,所以才和周佑在一起的?”

成允一愣,然后点头:不然呢?

在之后的时间里,成允眼睁睁看着陆熙在寝室里面转来转去,表情不断变幻。

一会儿欣喜交加,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一会儿又阴沉难看,对着身旁的一堆凳子椅子拳打脚踢,神情更是阴晴不定。

就当成允快要在风中凌乱,摸不准陆熙心情的时候,陆熙突然间步伐一顿,又站定在成允面前。

“那你说,要是换做是你……我是说,如果你是南霓,你会选我和周佑里的谁?”

陆熙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就抬起了骄傲的脑袋。

成允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一次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您说呢?大少爷,反正他可不敢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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