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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冻小说网 > 禁止和漂亮妈咪贴贴! > 第1章 蝴蝶

第1章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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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妈死了。”

酷暑的夏日,雪诺从教室里被老师喊出去接电话时,单薄的校服衬衣湿漉漉粘在脊背上。

雪诺的喉咙突然很干渴。

“好。”

他低声说。

“好什么好,没良心的贱种!自己亲妈死了还挺开心是吧?”

电话那边却像是被点燃了炸药桶,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传来。

雪诺呆了一会,挂断了电话。

阳光晒得实在太厉害,天空蓝得怪异,有一只雪白的蝴蝶飞过,翅膀的边缘被染成淡淡的浅金。

雪诺垂下睫毛,无声地伸出一只食指。

那雪白的蝴蝶有灵性般乖乖地落在他的手指上,不停地开合着翅膀。

人,会有灵魂吗?

他看着那只蝴蝶,心想。

可是像人类这样……肮脏,自私,恶心又卑鄙的生物。

也配有灵魂吗?

此后十年,那只白色蝴蝶和那通电话,就像是无法清洗的录像带般在他的梦境之中循环。

一次,又一次。

成年后,雪诺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母亲的墓前静坐一会。

小助理有次跟着他去,看了一会没忍住,在一边偷偷地掉眼泪。

“你哭什么?”

雪诺有些无奈地给她递纸巾。

“呜呜。”

小助理接过纸巾,一抽一抽哭得像是只小兔子。

“您一定很爱她!”

转眼就有媒体杂志拍了去扫墓的照片,画面上有沾着露水的白色雏菊,黑色西服,悲伤忧郁的美丽青年。

放在头条上面放大,又冠以大标题。

《影帝泪撒墓前,孝子之心感天动地》

据说这份报纸当期卖爆了,尤其是带他照片的那张。

雪诺看了却只觉好笑。

其实那个女人对他并不好,仅剩的那一点敷衍的母爱也在离婚时消散。

母亲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漂亮衣服,化妆品,最新的时髦发型,火起来的摄影店……

他被浓缩在最后的那个省略号里,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她的爱,拿来爱自己尚且都不够,自然也不肯再分出一点到孩子身上。

好在雪诺也未曾对她抱有期待。

他只是嫌烦而已。

至少当他坐在母亲墓前的时候,绝对没人会来打扰他。

……

雪诺从小的成绩很好,几乎是断层的那种好。

他们那个破烂的乡镇高中,却没想到会飞出一只这样的金凤凰。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校长亲自请他吃饭,殷勤地帮他拉椅子,又将那几份名牌大学的邀请放在他面前。

校长满口滔滔不绝,将每个学校的好处和优惠挨个讲了一通,讲到激动时重重拍桌,简直恨不得此时做选择的是他自己。

漂亮到近乎雌雄莫辨的少年坐在桌前,静静地听着。

他身上的廉价衬衫领口被洗得发白,脊背却挺直如同松柏。

皮肤很透很白。

炽白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完美的鼻骨侧影之下,显出一种昂贵的瓷器般的色泽。

似乎是从这时起,他身上那种致命的,几乎无法隐藏的吸引力,便开始显露。

校长看着他的脸,声音便不由得渐渐低下去。

“怎么来钱比较快?”

那少年只轻声问了一句。

“你这孩子!”

校长有些急了,还想要劝说。

“你先好好上学,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赚钱的事情急什么……”

雪诺没听他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看见他那张脸的人,都会默认他清高如同云巅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其实雪诺自认是个很俗的人。

他喜欢钱。

如果没有爱的话,至少有钱也是好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哀叹声中,他没有去那两所最好的大学,转而去了一所位于帝都的影视学院。

还没毕业,他就被选中去拍了电影。

导演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故事感。

“冷淡疏离,傲慢却又美丽脆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的玻璃花瓶……”

导演和他比划着。

“我需要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那种旁观者眼神,水中月雾中花一样,触碰又散开。”

这要求实在是抽象。

雪诺披着毯子坐在浴缸旁边思考着,默默抽完了一支薄荷味的香烟。

在迷蒙的烟雾里,他躺在浴缸里面一点点地沉浸下去。窒息感上涌,死神如同恋人一般,扣住了他的脖颈。

困倦和水雾将眼底融成一层层朦胧的红,看着谁都像是带着柔软的情意。

搭戏的男伴焦急地将他从水中抱起的时候,他便用这种眼神温柔又悲伤地看着他。

吻很轻地落在唇上,带着死亡的血腥味。

像是被一只濒死的蝴蝶亲吻。

首秀的电影大爆特爆。

雪诺从此在娱乐圈一炮而红,一跃成为顶流。

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他就赚到了走另外一条路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粉丝夸他温柔,夸他美貌,夸他洁身自好,又夸他情商高。

她们说他是国民级完美男友。

学历高,性格好,人品棒,是整个娱乐圈最不可能塌房的人。

雪诺听着她们的话,却也只是温柔地笑。

可以,都可以。

只要是你们喜欢的人设,我都可以扮演。

舞台上的他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陶土制成的偶像,用来承载那些无处释放的爱意。

……

由此可见,雪诺的前半生实在是乏善可陈,就算全部陈列开甚至都用不了半张纸。

但是他也不想要自己的人生里面添加太多无谓的波折。

雪诺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

没有未曾完成的遗憾,也没有时间浪费在什么爱恨情仇上。

——直到那场车祸。

一切的场景都已经模糊。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疾驰而过的卡车,还有被他死死护在怀中的孩子,那双天空般明蓝色的眸子。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有些悲伤。

在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对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一切都消逝在刺耳的刹车声里——

他没有听清。

……

痛。

好痛。

丝丝缕缕的疼痛感像是小虫子一样在皮肤下不停蠕动。

湿漉漉的雨水打落在脸上。

雪诺慢慢睁开眼。

眼皮很沉重,就算是这样的简单动作也很艰难。

一具被浸泡得发白的死尸和他面面相觑。

凹陷的面部模糊成腻白的死肉,眼睛和鼻子嘴巴的位置深陷成漆黑的洞。

“咕噜噜!”

他呛了一口水,酸腐的恶臭从喉咙直冲鼻腔。

一把推开面前的死尸,雪诺挣扎着浮到水面之上,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这里是……哪里?”

入目是一片血烂模糊的猩红。

雪诺的脑子一片混沌,忍不住上涌的恶心感和喉咙里面的灼烧感让他头晕眼花。

到处都是漂浮的怪异尸体,尸体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有的已经成为白骨,有的看起来却还很新鲜。

是,地狱吗?

可他上辈子似乎也并未作恶多端。

好在前方就是翠绿的草地岸边,挣扎着上岸后,雪诺狼狈地转头看去。

他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血湖。

湖里面遍布各种怪异的尸体,粗略从体型来看,似乎并非人类。

它们相互纠缠,吞噬。

破碎的颅骨之中伸出一只只痛苦地蜷曲着的骨手,已经死去的巨大怪物骨骼口中含着尖锐如刺刀的脊骨。

天空中,雨水还在不断地下着。

雪诺低头,看见身上肮脏的血水被一点点顺着脚踝被冲刷到地面上。

很快他站立的地面就被染成了一小片红色。

他就这样茫然地在雨中站了一会,直到小腿肚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痛。

穿越了吗?

看着自己的双手,雪白修长,似乎和自己上辈子的手没什么不同。

雨水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雪诺打了个哆嗦,牙齿开始打战。

还是要先找地方避雨。

血湖的两侧几乎都是高耸陡峭的山崖,雪诺冒雨向上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片迷蒙的雨雾。

他向着远离血湖的地方走去,但是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

在两道山崖的交接之间,雪诺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避雨的崖墙空隙,一块突出的石头遮挡住了上方的雨幕。

只是这短短的几步路,他的脚底就已经磨出了血。

一点点麻木地痛着。

雪诺抱着膝盖,坐在仅剩的一点没被淋湿的地方,看着外面的大雨发呆。

真的穿越了。

世界上有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穿越的人,但是却并不包括他。

重活一次,便会更好吗?

可做人本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

于是等系统上线的时候,便看见他千挑万选的漂亮宿主手中握住一块尖锐的石头,正在用尖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划着。

似乎在考虑怎么砸下去。

系统:!!!

【可恶快住手啊!你要对你那张完美的脸蛋做什么!】

“在思考,要怎么死。”

就算是听到它的声音,宿主似乎也没怎么惊讶,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

毕竟穿越都已经发生了,再来个系统也在情理之中。

“总觉得似乎会很麻烦的样子。”

“就像是已经顺利通关的游戏,被人清空了进度和等级,并且换了副本……”

“不想继续玩下去,也是情理之中吧?”

呜呜,他宿主的声音也好温柔好好听……

但是,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一点都不麻烦的!这边给您提供丰厚的金手指的!】

系统立刻保证。

【支持挂机,无痛升级!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宿主,信我,我们这真的是无敌bking超绝万人迷爽文!!!】

“喔。”

眼看他的宿主终于丢掉了手中一直比划的那块石头,系统才放下心来。

“那这位系统先生,请认真地向我证明您的用处吧。”

雪诺斜靠在墙壁上,有些困倦地轻声说。

外面的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水氤湿了他微眯的狭长眸子。

他的眸色极美。

如海水般深沉的幽蓝色中,透出一点清透的紫。

“然后我考虑下,这场游戏……”

“要不要继续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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