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号随机到的声音和原本含章世界某只很出名的鸭子很是相似。
含章忍了许久，才把自己已经上扬到一半的嘴角压下去。
她瞧了眼自己的AI外貌，是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长相还算可爱。
既然是114先拨通的连线，含章决定先发制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幸好她随机到的声音是个青年御姐音，哪怕和小男孩的外形并不搭，但好歹没什么太大的喜剧效果。
“又有人来找我买你的信息了。”黑皮大爷笑了一下，“你说我给还是不给呢？”
哪怕只是全息投影，含章也能清楚地感受到114言语中的揶揄。
对方似乎一早就猜到了是自己找他有事。
和百事通聊天，并不需要拐弯抹角。
“我要买断1003的全部信息，你开个价吧。”
黑皮大爷嗤笑了一下，眼中带了点轻蔑，“买断？这个价格你可出不起。”
很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停止贩卖1003号消息的意思。
含章抬眸和114对视了一会，淡淡地开口，“你说，如果真有人因为你卖的信息成功地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黑皮大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死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含章惬意地朝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语气鄙夷，“可持续发展的道理都不知道。”
那么多接1003悬赏令的赏金猎人，即便只有一半的人员来他这边买信息，他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黑皮大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那我不是更应该快些出售你的消息吗？万一你真死了，我可损失一大半收入。”
含章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在脑中将114踢出了聪明人的队列。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我自然也不会放任一只吸血虫肆无忌惮的趴在我身上。”
含章打开论坛界面，“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这就去发帖公开1003的信息，断了你这个二道贩子的财路。”
“别啊，你这不是还没死嘛，再让我赚点呗，就当做好事积德了。”
含章：……
他说的是人话吗？
“谢谢，但我的功德前两天刚加过。”还是加的赛博功德。
见含章似乎要来真的，114赶紧拦道：“我识趣我识趣，你说的那个可持续发展是什么？”
十分钟后。
黑皮大爷满脸的一言难尽，“不愧是悬赏金一骑绝尘的1003啊，这主意你都想的出来。”
含章：“你就说合不合作吧。”
“好是好，但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
“那你就抬高单价，总不能脏活累活都我干了，便宜全你占吧。”
黑皮大爷思索了半晌，总算是点了头，“行，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某处，一个人影坐在脑机前，光屏的蓝色光芒映照着其嘴角的得逞笑容，“上钩了。”
……
一块石碑上，能量屏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滚动播放着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
它的跟前，有一堆人神情凝重，手捧电子花束跪拜着。
这是一个墓园。
外观很像是含章那个世界的博物馆。
当然这个世界里面也并不是每一个人死后都有机会进入这个墓园。
大部分的穷人家去世后，家里人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毕竟这墓园光购买一个墓地就要100w希望币，每次来探望的时候，还得按每个人头交1w希望币入场券才能入内。
穷人家连进这个墓园探望亲人的价钱都出不起，更不要说买一块墓地让人安眠了。
索性含章进来的费用是114号掏的，不然她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昨天晚上她答应了114号，今天要来这个墓园帮他取一样东西。
据114号说是自己家祖传的传家宝，被陆家人抢去了。
那户陆家人的儿子陆见安不久前刚刚去世，恰好今天要葬在这个墓园里。
据可靠消息来源，114被抢去的传家宝就在那个陆见安的棺木里。
因为【终端侠客】已经将猎网对外的信息全部读取了到了含章的脑袋里，她自然一下就将这个传家宝和昨天她看到的那个悬赏帖对上了。
那个悬赏帖已经被赏金猎人1688号接下了。
眼下这114还叫她来截胡，感情这厮是一分钱也不想花啊。
含章在心里给114加了两个新印象：一毛不拔，素质低下。
为了踩点，墓园一对外开放，含章就来了。
她打小记忆力就好，眼下已经将整个墓园的地形打探清楚，计划好了具体的方案。
那户来下葬的陆人家还没有来，她只能继续四处转转。
墓园内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金属和浓郁的花香。
地面铺设着晶莹剔透的透明材质，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屏，上面正在播放着墓地的广告。
——好再来墓园，欢迎您和您的家人选择我们。
——好再来墓园，早买早享受！
含章：……
她觉得这个好再来墓园广告设计师的精神状态有些超前。
含章四处走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墓园陆陆续续也多了一些人来祭拜。
一个墓碑引起了含章的注意，这个墓碑小小的，待在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更离谱的是这个墓碑上贴了大大的“折扣碑”三个字，生怕别人不知道。
但吸引含章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墓碑上光屏里滚动的照片。
这个墓碑的主人含章之前见过。
在火锅店的采访节目上。
暮雨粒叫她“糖糖”。
含章点击光屏，打开了糖糖的生平信息。
【姓名：唐糖】
【希望93年2月10号——希望100年3月16号】
现在是希望100年3月17号。
刚好两个月前。
生平信息里并没有显示糖糖是怎么去世的，只写了她是生于5区的孤儿，觉醒异能之后被送到了花苗园培养。
花苗园是专门培养觉醒了异能的小朋友的地方，好让他们长大后直接可以加入世安局，为人民效力，保护这个世界。
含章仔仔细的将糖糖的信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照片里小姑娘笑的很甜很可爱，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满是天真活泼。
和之前在火锅店采访上显示出的成熟老道、少年老成，简直判若两人。
每个墓碑上都有墓主生前的全息影像记录，可以让来祭拜的人缅怀。
含章打开糖糖墓碑的全息投影记录开始查看起来。
糖糖的全息投影记录都是由花苗园的机器人老师录制的。
小姑娘在花苗园的生活很是幸福，因为异能是稀有的植物系，更是成为了众多小朋友们崇拜的对象。
一连观看了两个影片，都是糖糖在花苗园里的生活日常，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这小姑娘的异能居然能够让植物生长，实在是少见。
在这个植物大多灭绝的世界上，这个能力实在是很珍贵。
离陆家下葬还有一点时间，索性也没有其他事，含章打算把剩下的全息投影都看完。
剩下的影像也都是糖糖在花苗园里普通生活记录，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生前是一个很讨喜的孩子。
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含章点开了最后一个全息投影记录。
只是这段记录，似乎是保存不当，损坏了。
没有逼真的全息投影画面，甚至就连音频都只能在大部分的电流声中听到一点点。
含章竖着耳朵听了许久，终于在呲啦呲啦的电流声中拼凑出了几句完整的话。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老师！救救我！”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许久后，一连串清脆的金属制品倒地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坏人不要打老师！”
整段影像没有投影，只有这几句话，含章快进分辨了三次，还是没有听出其他的对话。
唯一能确定的是，糖糖的死确实有蹊跷。
影片里的糖糖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性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根本藏不住一点自己的心思。
可那个一区的小孩十分老成，面对各种心怀不轨的提问都显得游刃有余。
有一张长得和糖糖一样的脸，但是性格却完全不同，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虽说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基因药剂的诞生，但目前并没有什么药剂可以让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几乎一样的外型和年纪，似乎只有双胞胎一种解释。
只是这样的情况明显说不通，既然是双胞胎，为什么一个在一区，一个被遗落在五区成了孤儿？
明明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理由要丢弃一个呢？
这个世界里能生活在一区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家庭，绝不可能因为钱财的问题故意而落下一个孩子。
但如果不是因为钱财，那会因为什么呢？
两个孩子除了性格之外，还有什么不同呢……
思索了片刻，含章轻呼出声，“异能？”
可如果真是因为异能那就更奇怪了，拥有能让植物生长能力的糖糖显然不应该被遗弃。
另外，最后一个全息投影记录里，那些来强行带走糖糖的又是什么人呢？
这整件事情实在是不符合正常逻辑。
含章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正思索间，墓园开始放起了悠扬哀伤的音乐，园内的灯光也暗了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