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真的很像小狗。”秦知也背靠着墙，长腿踩在台阶，姿态自如地微仰着头，轻笑着对裴曜说。
裴曜也不恼，反而凑的更加近了，明明是微垂着眼居高临下低头的姿势，却做足了低位者姿态，目光灼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亲吻你的小狗呢?”
“我想想啊……”秦知也刻意拖长尾音，后头的话还没泄露半分字音便被堵了回去，只余下沉闷急促的呼吸声。
裴曜亲人很凶很用力，喜欢一只手扶着公主的后腰，另一只手扣在恋人的后脑，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不允许逃离。
前几次还很青涩的什么都不会，后头被秦知也嘲笑吻技差劲的大少爷当晚就恼羞成怒地上网学了不少技巧，势必要在这上面找回面子。
学什么都极快的裴曜在这种事情上面也展露了极强的学习能力，并且在一次次的实践出真知中愈发炉火纯青，吻得深而缠。
舌尖被勾缠着、唇瓣被轻咬着，秦知也确实是有些无力招架，但由于某些不合时宜的胜负欲，他回应得勉强不算落下风。
两人接吻时不喜欢闭眼，只专注而沉溺地看着眼前少年，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看对方意乱情迷的神情。
秦知也从前并不喜欢夏天，这个充斥着燥热与酷暑的季节带走了他太多东西。
但裴曜用一种强势而不可抗拒的姿态，一点点地侵占了这旷野长夏。
夏季是汽水里冒着冷气瞬然炸开的泡沫，是趁他睡觉时挡住的那一缕日光，更是带着烧烤啤酒的烟火气夜宵。
是含着西瓜味的薄荷糖接吻，明明口腔至喉咙那一片都是凉飕飕的，一接吻，在刻意或是无意的交缠之下，带着甜味的糖果不断推拉融化，耳根都烫得发红。
况且，裴曜真的是太喜欢亲了，这几个月除了忙着学各种东西，他们之间做得最多的就是接吻。
在楼道亲，在宿舍亲，在操场亲，在长廊亲……
亲到腿软，爱到疯魔。
换了好几次气，秦知也轻扯了下裴曜的头发，示意他可以停了。
裴曜听话地松开，目光却还舍不得挪，“好红。”
秦知也好笑地拍了下他手背，“行了，一会儿还拍照呢。”
各种解压活动与讲座折腾完，拍毕业照的时间也推到了五月底，距离高考仅有一周，此前各奔东西的学生也都不约而同地回来了。
闻言，裴曜轻哼一声却没再不满，而是认认真真地给公主整理好衣领与发丝，还有校徽是否端正。
他弯起嘴角，“公主真好看。”
自然而然地搭上秦知也的肩膀将人带下楼梯，“走喽，和公主拍照去！”
北临的毕业照不像大多数那样跟个呆头鹅似的整整齐齐站在架台上，前边儿有一群领导的那种局促照片。
而是每个班将桌椅清到后头，学生和科任老师三十来人按照心意或坐或站，自然而真实，拍出来也好看。
摄影师含着笑意站在讲台上静静地等他们准备好，徐琴心穿了身水蓝色的连衣裙，被环绕在中心。尤娜和几个小姐妹一起摆了动作，大多数男生都在装酷地站着望向镜头。
秦知也倚着身后的课桌，随意而自然。裴曜在他身边，直接坐上了桌子，双手后撑，笑得痞气。
摄影师一连拍了好几张，才对他们摆摆手，“你们班颜值太高了哈，现在下去自由拍吧！”
后头的时间都是留给他们自由合照，大部分女生都回宿舍换了更漂亮的裙子。
不少低年级的大着胆子来和他们合照，几人也都没拒绝。
秦知也和不少人都拍了照，当然，都是和裴曜他们一起的。
邻桌的女生也换上了自己的漂亮裙子，和他们合照后道了声谢，又抿抿唇，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跟秦知也低声说，“我能和你单独拍一张吗？”
闻言，秦知也愣了下，然后坦然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女生的朋友帮忙举了手机，两人之间保留着礼貌的距离，秦知也对着镜头浅笑。
“谢谢，高考加油，秦知也。”女生朝着他腼腆地笑。
秦知也点点头，“高考加油，李琪。”
听见自己的名字，李琪挽着朋友的手紧了些，对他挥挥手，两个小姑娘跑走了。
等隔远了，她才将手机解锁，放大这张唯一的合照。少女穿着最喜欢的一身裙子，和默默喜欢了两年的男生告别。
“行啦，心愿都达成啦，我们去找娜娜她们玩儿吧！”朋友拉着她的手，李琪笑着摁灭手机，“好。”
*
高考假之前，北临将初高中部的整合在了一起，发了荧光棒，又弄了烟花和彩带搞气氛。
天擦黑的时候，星星点点的光逐渐连成片，散落在教学楼的每一处。
先是齐刷刷的一声——
“学长学姐们，高考加油！！！”
不只是谁起了头，氛围之下，荧光棒挥舞着，没有话筒和音响，上千人合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歌。无论他们今年是否高考，此刻都是同样的慷慨又兴奋，直白热烈地迎接着青春。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
尹休一手揽着秦知也，一手揽着陈戈，用蹩脚的粤语跟着激情唱出这句，笑得张扬放肆。
“砰！砰砰！”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又漂亮，裴曜突然想起上次和公主过年时的那次焰火。
目光和公主对上，两人心照不宣地回忆着同一片夜空。明明周遭全是人，老师、同学，但少年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隐秘又嚣张。
仓惶间，青春落下帷幕。
像一场盛大的致礼。
……
“记得吃早餐，身份证和准考证都带好，涂卡时多检查两遍，不要慌，放松心态……”男女宿舍门口都站着一堆老师领导，絮絮叨叨地说着考试注意事项。
北临的学生都在本校考，不用在路上耽搁时间，可以多睡会儿。
秦知也昨晚接了纪焱电话，他哥这么不爱说话的性子也和他讲了五分钟。罕见的，秦晨也打来了，像每一个妈妈一样叮嘱了好多好多。
当然，裴曜他们也一样。
高考的前一夜，尹休陈戈全来了他们寝室，几人心态松弛得不行，打牌打到十一点半，就被查寝的徐琴心催促着睡了觉。
捏着考试用具，几人在一群老师堪称“慈爱”的目光下匆匆溜走，尹休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咕哝道，“这辈子没见我班主任笑成那样，太瘆人了——”
考场随机分配，而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任何重叠，在楼下就各自分开。
有序地进考场、人脸识别、发答题卡、发卷、答卷、全体起立、交卷。
最后一门是英语，秦知也写下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笔检查了一遍填涂情况，然后抬眸看向正中央的时钟。
距离高考结束还有23分钟。
距离未来开始还有23分钟。
“叮铃铃——考试结束，考生立即停笔。”
陈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桌上的草稿纸用圆珠笔潦草画了八个两头身小人，唯一一个稍显精致点儿的不难看出是尤娜——头上绑了个直男审美蝴蝶结。
大多数的高考期会下雨，但白城却是持续了一周的艳阳天。
燥热的空气中少年匆匆而过，有的扑入家人怀抱，有的结伴通宵。
前边儿的宣阳几人计划着今晚去哪儿玩个痛快，秦知也和裴曜并肩慢慢坠在后头。
日光打在秦知也的眼睫，圣洁又漂亮。
“公主真好看，比夏天好看。”
“我讨厌夏天。”
“那你喜欢我吧。”
“嗯。”
独一无二的太阳与他同行，恒定悠长。
再不惧阳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