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王爷亲自把醉酒的毓灵抱走了,在场的几人也便散了。妙弦喝酒宿醉已是头疼欲裂,一向乖顺的她也少有如此放荡不羁的行径,于是便赶忙回阁室休息去了。
墨言也准备离席退场,径直回律音阁的单间阁室休息。没走几步,又被顾临渊叫住了。
“还有何事?”女子捂着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语气中尽是不耐烦,“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去休息呢。”
男人早已见怪不怪,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前几天我去你府上提亲了,你的爹爹一向疼你,他说,此事还要问过你的意思才好定夺。”
女子本就扶额头痛,听了这话,真是更加头痛不已了。
“此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自认我们之间只有友谊,再也生不出其他多余的感情羁绊。我已回绝父亲,今日把此事与你当面说清也好,今后望你还是多登几次其他名门贵胄之女的家门吧,墨言性格泼辣、粗放,目前年龄尚轻,实在不适合给人家做什么当家主母,还请你放我一马,咱们彼此心里也落个干干净净,没必要因为长辈之间的错误决定,就影响了我们之间几十年的情谊,你说呢,顾公子?”
“也好,其实我心里也是此意。只是觉得还得当面问过你的意思才好。”男人垂眸,尽管这么说,还是遮不住心底的落寞与失望。
“那便好,顾公子也早些回府歇息吧。墨言先告退了。”
女子洒脱走人,全然不管对方是何心情,她不感兴趣,更是无暇去管。
她从小跟着父母、哥哥长大,虽然受尽万般宠爱,家中有着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但他的父亲却日日在外买醉,圈养了无数的小姨娘养在外面,这些她都知道,她母亲更是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她母亲身为当家主母,为了家庭的稳固而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她自小便知道,深深地知道——男人嘴里的“爱”,都很肤浅。不过,只是利用而已。她父亲年轻时经商,为了稳固在商界的地位,娶了礼部尚书的独女,也就是她母亲,这是为财、为前途。人到中年,名利双收,地位稳固了,又想要纳更多的外室,这是为男人的那点欲望。总之她父亲墨云虽在风云莫测的商场纵横一生,最后他口中所有的“情”,不过皆为他自己的私欲与利益服务而已。
也是因此,在她见到温衡之那样冷漠的神态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之后,才会如此心如死灰。
更是因她一向不相信男人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肤浅爱恋,她才在男女感情上对顾临渊严防死守,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眼里,从未把顾临渊视为男人看待,更像是某种,同性别的友人而已,是以,她才会那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门亲事。
或许也因为,她不想再让自己沦为父亲用来巩固商界地位的联姻工具吧。
她叹了口气,关上阁室的格子门,躺在绵软的金丝床榻上,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丫鬟敲了敲墨言的格子门的门扉,见里面应了声,这才推门而入,踌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禀报道:“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您……”
墨言身穿一身紫红色的锦袍,正坐在梳妆台上梳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无妨直说,如若再吞吞吐吐,可要挨罚了!”
“今晨东西城都传遍了!说是……说是,东城首富之女与西城首富的公子即将结成两姓之好,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
紫檀木制的梳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墨言又默默捡起,稳住心神又道:“不过坊间流言,何苦当真,别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
丫鬟又犹豫了片刻,道:“小娘子还是回府问过老爷为妙,此事我们做下人的实在是不好妄言。”
“你是说,这是爹爹的意思?”墨言面上惊诧,但心中其实早已有所怀疑。
“奴家真的不知。”丫鬟跪地不起。
“你立刻跟我回一趟墨府,我要当面找他问个清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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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墨言从东城的墨府又赶回西城的律音阁,天色渐暗,乌蒙蒙的墨黑的云低垂着,遮蔽了整个天空,落日掩藏在乌云之后,只从密压压的浓云的边缘处透出几丝微弱的金色的天光来。墨言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
她在门前遣散了丫鬟和下人,打开阁室内的格子门准备进去休息,刚刚把格子门从室内关上,还没来得及点亮室内的蜡烛,突然,在室内的一片昏暗中,一个略显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被一双巨大的手掌死死捂住了嘴。
她看向门口,丫鬟和下人的身影早已走远,此刻她已成为了身后的贼子刀俎上待宰的鱼肉。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汗涔涔,来人从身后紧紧将她环抱在怀里,却静谧无声、不发一言。
她能感受到对方手指上被磨得粗粝的茧子,想来此人也是多年习武拿刀之人。
她被捂住了嘴,口齿不清地一字一顿道:“壮士如果为财,梳妆台上的柜子里,有几十两黄金,里面的翡翠玉镯、金银首饰,兄台尽管拿去就是!只求你,能放我一马……”
男人心里微微嗤笑了一下,右手捂住了女子的嘴,左手已经滑到她的腰间,想要去解她的衣带。女子全身直冒冷汗,但是力道上完全反抗不过眼前的多年习武的男人。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折在这里……她的眼眸瞬间暗淡。
男人从背后吻上她的脖颈上细滑、柔嫩的肌肤,辗转缱绻,女子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脑飞速运转着,垂死挣扎般想着脱身之策。
“如若不够,你待我明日去墨府再取黄金百两,统统送给兄台,究竟多少黄金才能让英雄满意,您不妨直接开口。我是东城首富墨云之女,你如果今晚动了我一根毫毛,我爹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事到如今,女子竟还是一副大义凛然、从容不迫的样子,言辞上倒是咄咄逼人,竟也没有一丝的惧意。
男人都有点欣赏她了。
磁性、魅惑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如若,我根本就不是为了求财呢?小娘子该当如何?”
尽管男人压低了几分音量,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温衡之,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你只是喝醉了,认错人了,赶紧……”
“终于不叫我师父了?……”男人的声音似微叹,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把女子翻过身来,紧紧揽进怀里,双手死死匝着对方曼妙的腰肢,火热的唇瓣贴了上去,紧紧锁住女子如樱花般娇嫩、柔软的唇。
火热的吻一遍遍炙烤、灼烧着她,趁她不备,灵巧的舌趁机钻入她的口腔,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眼前这团火灼烧死了。
她被动地承受着男人的狂吻,微微睁开眼去看他,眼前的男人紧闭着双眸,沉浸在这个冗长的深吻中,索取无度,又不可自拔。但她能感受到对方迷离又凄惶的状态,不可言说,她总隐隐感觉,对方心中似是有着一团不灭的火焰,此刻正在怒火中烧。
“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不发一言,将她压倒在绵软的床榻上,只是用更温柔的、更深的吻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身体力行地回答着女子的问题。
墨言被他吻得头昏脑涨,前几日的宿醉还未彻底清醒,大脑还时不时地传来几丝隐痛。
在他的手即将解开她的衣带前,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日在那间亭轩里,温衡之温柔缱绻地吻着那个打扮妖娆的女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