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莘脑子慢慢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顿时满怀同情，好家伙，吸个毒气吸到性取向都变了。
方芝元一脸幸福问他，“小莘，你真的喜欢我？”
凌莘为了稳住他，撒谎道：“喜欢。”
蓦地，方芝元神色扭曲，“不，你不喜欢我。”
凌莘倒退半步，唯恐他冲过来打他，嘀嘀咕咕，“这小子中毒了还能区分真假话。”
室内毒气越来越浓重。
“撕拉”几声，尹一程撕破衣裳，系上布条捂住口鼻，递了一条给凌莘，凌莘随之系上。
凌莘尝试替方芝元系上，被方芝元一掌拍开。
方芝元眼睛微红，怒视着他，“你根本不喜欢我。”
凌莘敷衍道：“我最喜欢你了，我对你的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快系上。”边说着，边重新替他系上。
“啪！”
方芝元再度拍开他的手。
凌莘把布条扔给尹一程，“你来搞定他。”
尹一程接过布条，单手擒住方芝元双腕，利落替他绑好。
刚松开他的双手，他马上扯掉。
尹一程再绑，他再扯，如此往复循环数次。
凌莘一脸认真建议，“打晕他吧。”
依方芝元吸入的毒量来看，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尚且不知道吸多了会有什么危害。
尹一程沉默片刻，一记手刀，方芝元软软瘫倒在地。
凌莘：“……我开玩笑的。”
尹一程：“……”
替方芝元系好布条，两人重新打量起这间石室。
凌莘摸索着墙壁，嘟嘟哝哝，“这里一定有出去的机关，只是在哪里……”
尹一程在石壁前面站定，沉默地盯着墙上的神鸟看。
骤然，他对凌莘开口，“钥匙给我。”
凌莘摸出钥匙给他，疑惑道：“有新发现？”
尹一程指着最上方墙角，“那里有一个孔。”
凌莘极目眺望都没看见，石室内本就昏暗，石壁约有一丈高，手里这盏小油灯是无论如何也照不到全的。
尹一程拿着小金条，借力飞上去，全力把小金条插进孔洞中。
门轰隆隆开了。
门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漆黑石道。
尹一程背起方芝元往前走。
凌莘赶紧跟上，不无遗憾地回头看了一眼顶上石壁，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要和他的小金条说拜拜了。
两人走了不知道多久，空气变得异常潮湿。
尹一程停了下来。
凌莘探出脑袋，又怎么了？
尹一程冷静道：“这里有一片湖。”
凌莘茫然道：“我看不见。”
油灯只照亮眼前一小片天地。
尹一程往前走了两步，一片水纹出现在脚边，再往前便会掉下去了。
他放下方芝元，俯身捡起一粒石子朝水面投掷。
“扑通”一声，石子沉了下去。
这片湖泊深不见底。
尹一程抓紧油灯，后退两步，飞奔向前，起落间水花溅起，宛如一只大鸟，冲向对岸。
不多时，对面出现幽幽火光。
尹一程抵达对岸。
凌莘张大嘴，“哇！”
好厉害。
尹一程回来后，凌莘满脸崇拜，“大哥，收不收徒弟？”
尹一程瞥他一眼，冷冷淡淡，“不收。”
凌莘大吃一惊，“我这么聪明的也不收？没眼光。”
尹一程不理他，一手扛起方芝元，一手揪住他的后领。
凌莘慌忙道：“喂喂喂，等等等等，等我系紧腰带。”
不给他做准备的时间，尹一程一跃而起。
呼呼的风声从他耳边掠过。
忽的，方芝元猛烈挣扎起来，“我不要飞，我要小莘。”
尹一程如同断翼的大雁，骤然跌落。
三人哗啦啦落水。
幸好他会水性。
凌莘一边叽里咕噜骂方芝元，一边拼了命往水边游，气喘吁吁爬上岸。
“尹一程？”
他捡起方才尹一程过岸留在此处的油灯，唤起尹一程。
水里响起几声水泡咕嘟声回应他。
凌莘惊诧，不会吧，尹一程居然是旱鸭子？
他将油灯放在岸边，照亮这一方湖泊，隐约看到湖下两道漆黑的人影在水中挣扎。
他脱下湿淋淋发沉的外袍，做了一套热身动作，跳下水，向人影游去。
尹一程意识模糊中，恍惚看到一张白皙的面孔靠过来，长发在水中宛如海藻般散开。
来人游到他的对面，正张口仿佛要说些什么。
他毫不犹豫扣住来人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极力汲取对方口中的新鲜空气。
凌莘不敢挣扎，搂住尹一程的腰，拼尽全力向岸边游。
凌莘抱着他双双探出水面，大口喘气，夭寿啦，他一个熟识水性的人差点因为缺氧死在水下。
把尹一程救上来，他又转头去救方芝元。
三人并排躺在岸边，凌莘双目无神地仰望漆黑上空，差点没累死他。
尹一程醒来后，神色如常。
凌莘一脸不堪回首的模样，二人皆不再提及此事。
方芝元因吸水太多，还在昏迷状态，凌莘气呼呼地抽了他一掌。
片刻后，方芝元清醒过来，他呆呆傻傻地坐起，直愣愣道：“我的脸为何这么疼？”
凌莘道：“你醒了？”这厮经过水泡一次就清醒了？早知道早点把他扔下去好了。
“小莘？”方芝元迷茫地左右张望，“我们现时在哪儿？”
凌莘将大致情况告诉他。
方芝元赧颜，“我中毒后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莘惊奇道：“你不记得了？”
方芝元摇摇头，凌莘便把他如何害大家落水一事大肆渲染讲了一通，自然是隐去了水下发生的意外。
方芝元恳切道：“对不住大家了。”
凌莘唉声叹气，“我本来就虚弱，这下浸了这里不知道几百年没换过的水，也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变异。”
尹一程：“……”
方芝元很上道，“出去之后我买些补物为你补一补。”
“你给我点钱看病就成。”凌莘窃喜。
“好。”方芝元一口答应，恨不能他多要一些。
三人休整须臾，再次踏上未知的旅程。
走了不知道多久，凌莘几近虚脱时，前面亮起一丝光线，他大喜，急急忙忙加快脚步，“快到了。”
尹一程眼疾手快拉住他，神情凝重，“有声音。”
凌莘屏息静气半晌，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三人对视，方芝元道：“这是……”
尹一程道：“去看看。”
随着三人越走越近，光线越来越刺眼，凌莘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再走几步，他们看到了前面的大殿。
凌莘浑身汗毛倒竖，情不自禁朝尹一程靠拢，发干发紧的喉咙困难地溢出一丝声音，“尹一程……”
大殿墙上挂满神鸟灯盏，火光清晰地照映出地上密密麻麻一大团一大团毒蛇的耸动缠绕。
大殿里布满毒蛇。
三人静默良久。
大殿的最里侧正中间，长着一棵色泽鲜艳的草，中间有两颗红如火焰的果实。四周爬满毒蛇，却没有一条蛇靠近。
凌莘迟疑，“那棵草——”
方芝元干涩的声音响起，“是灵草。”
凌莘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不解毒。”大不了一死，反正人终归一死，他宁死也不要靠近毒蛇。
方芝元咽了咽口水，“我去取。”
凌莘：“我不想看到你的尸体爬满毒蛇。”
方芝元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某些惨不忍睹的画面。
尹一程道：“那棵草可以解你们身上的毒？”
凌莘点点头。
尹一程道：“再加二百两。”
凌莘猛摇头，“不行。”
尹一程淡淡看他一眼。
接着凌莘满脸认真苦口婆心劝道：“钱可以挣，命没了就真的没啦。”
方芝元赞同道：“不错，小莘说得对。”
尹一程凝视对面的灵草一会儿，骤然把手中的神鸟等往大殿中央一扔，火光触到毒蛇身上熄灭了，神鸟灯落在层层毒蛇身上。
凌莘与方芝元死死拉住他，不放他走。
凌莘嚎道：“尹一程，你别想不开，你死在这里面，肯定是尸骨无存的啊，我带不走你的尸体啊……”
尹一程冷冷道：“放开。”
凌莘与方芝元死活不同意。
凌莘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点穴的一天。
他使劲转动眼珠子去看旁边的方芝元，用眼神与他对话：你会不会解？
方芝元眼神抽筋似的拼命对他眨眼。
这个笨蛋想说什么，看不懂。
凌莘嫌弃地转回目光，再不理会他。
尹一程一跃而起，飞到大殿中央时，身体向下一落，踩着灯盏借力一起，再度高飞。
凌莘与方芝元眼睁睁看着他摘了灵草又安然无恙飞回来。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大漠第一刀客的武功并非浪得虚名。
失去灵草，大殿内的毒蛇瞬间躁动。
尹一程飞快解开二人的死穴，“走。”
凌莘与方芝元头也不回跟着尹一程快速跑了起来。
七拐八绕，凌莘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现一抹白光——可以肯定并非是烛光。
三人站在深坑下仰望坑口，明亮温暖的太阳光芒照射在脸上。
来不及庆幸跑了出来，身后窸窸窣窣声越来越明显。
尹一程一手拎一个飞跃而起，堪堪在坑边站定，回头一看，坑底已经涌现数不清的毒蛇，“嘶嘶”吐着蛇信子，已有数条沿着坑壁跃跃欲试，企图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