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向这一大一小,对苑峪纭说:“这小朋友的家长不接电话,只能暂时先带回局里。”
说完,又向那小哑巴伸出手:“小朋友,跟叔叔回局里等你的爸爸妈妈。”
那个小朋友紧紧攥着苑峪纭的衣服,仿佛那是他生命的稻草一般,死活不肯松开。他小小的手用力地抓着,手指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苑峪纭试图劝说他,但他只是摇头,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
苑峪纭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看这架势应该是回不了警察局了,要不让他暂时住在我家吧?”
警察犹豫片刻,拿出了一张表格:“那麻烦你了,在这上面填上你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我们找到家长后会联系你。”
苑峪纭填完表格,拉着这小哑巴回去,这小哑巴一路上看起来挺胆怯的,苑峪纭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睬,头埋进他衣服里,像只鸵鸟一样。
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啊,苑峪纭看向一旁的糖葫芦店,想了想还是掏出了刚才家长给的一些钱,买了一根糖葫芦。
他把糖葫芦递给小哑巴:“喏,吃吧。”
见那小哑巴不动,又继续劝道:“这个很甜的,你尝一口嘛!”
小哑巴看着糖葫芦,那山楂外面包了一层金黄的糖浆,看起来有些诱人,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犹豫不决地咬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小哑巴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表情。他接过那根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苑峪纭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这才放下心:“小哑巴,你的父母为什么不来接你啊?”
小哑巴摇了摇头,眼眶里又浮出一行泪。
苑峪纭看见这副架势也不敢多问,自行脑补了一段妈不疼爹不爱的狗血剧情,深深替他感到同情。
苑峪纭摸摸他的头:“算了,不问你了,先跟我回家吧。”
苑峪纭带这小哑巴回了家,打开灯,有些尴尬的说:“家里没什么吃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楼下买两包泡面。”
“……”
那小哑巴没理他,自顾自地玩着那根吃剩的竹签子。
一个电话打来,苑峪纭接通了电话。
“喂,苑先生这里是派出所的,那个孩子的父母联系到了,你现在快把孩子送过来。”
“哦哦,好。”
小哑巴好像猜到了什么,直直地望着苑峪纭。
苑峪纭“你爸爸妈妈来接你了,我带你去派出所。”
说完就拉着他急急忙忙地跑去派出所,看见了一对穿金挂银的夫妇,门外停了十几辆豪车,上次看到这场面还是卓岚带她去逛商场。
那个母亲一见自己孩子就跑过来抱住他:“木木,你吓死我了。”
小哑巴摇了摇头,看向苑峪纭。
这时母亲才注意到那个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人,连忙感谢道:“先生谢谢你,我跟孩子爸急着出差,没有看好孩子,多亏了你救木木。”
苑峪纭有点尴尬:“没事没事,小……木木没事就好。”
那位母亲从钱包里随手拿出一大叠钞票:“这可都是你的功劳,一点心意收下吧!”
苑峪纭被那一叠高达10cm的红色钞票惊得有些结巴:“不……不用了。”
母亲看他挺腼腆,又热情道:“我看你也是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吧,要不来我们公司?”
苑峪纭本想拒绝的,但他不想再去卓岚公司,便只好答应:“呃,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来?月薪8000+”
“我都有时间,要不……明天?”
“好,那你明天来办手续。”
这时,小哑巴的父亲发话了:“时候不早了,木木跟这位哥哥再见吧。”
小哑巴挥了挥手,一家人就这样整整齐齐的走出了公安局。
苑峪纭看着这幅画面感到温馨又羡慕,我还以为小哑巴……跟我一样。
回去的路上,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影子拉的很长,道路两旁的树枝繁叶茂,也不知道开花的时候长什么样。
一处光影一闪而过,苑峪纭眼力极好:“谁!”
他朝那处光影跑去,可还没迈两步就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座小县城,他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因为这是他的故乡!
“我这是……又穿越了!”
苑峪纭不知道是怎么穿越的,难道是……那个黑色的光影!他是异世之人?这样说起来他既然懂怎么穿越,那肯定灵力也强大。但自己又是怎么跟他一起穿越的?是像徐逢冬那样被卷进来的?
他像只兔子似的,机警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最终走向了自己小时候的“家”,看见了他下落不明的姐姐,还有自己虚弱地躺在床上。
床边站着一对夫妇,是他的父母,姐姐坐在床沿边。床头还有一个正在给他掐脉,这个人竟然是7000多年前自己的道长?
苑峪纭知道自己的道长去各个世尘救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道长会来救他?不过道长恐怕现在也不认识这是他了。
道长表情凝重,沉思了好一会儿:“这个病就是可以救,但是……”
父亲在一旁脸色有些焦急:“但是什么?只要能救我儿子多少钱都行!”
母亲却有些不耐烦:“多少钱?你还真是大度啊!你救了他又怎样?在家里还得多养一个废物!”
听到这句话苑峪纭其实觉得一点也不意外,况且他这一生中母亲从没对他说过一句好话。
道长听不下去这对夫妇的争吵,打断他们两个:“救回这孩子得一命换一命。”
两人不说话了,站在原地僵住。
“不治了!治个病还得死人,还冶个屁!”
父亲拦住母亲,礼貌的对道长说:“这个事关重大,道长可否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下?”
“病情严重不可推辞,明天之内你们需要给我答复。”
夜晚,月光洒在院子里,只听蝉鸣和树叶沙沙地响,屋内父母正在喋喋不休地争吵着,那声音仿佛要把房顶掀翻。
“你还想救他?救他有什么用?你死了以后家里哪儿来的钱?之前结婚的时候还说要对我负责?你负责到哪儿去了?”
“可我不忍心看着纭儿去死……”
“死就死呗!他死了又不是地球不能转了!”
“……”
母亲越吵越生气,后来直接开始砸东西。
屋内好像少了一个人,苑峪纭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跑到院子里,听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
姐姐正在房顶上看着星星,应该在说些什么。
苑峪纭爬上房顶,站在了姐姐身后。
姐姐正在望着星星,语气温和地说:“纭儿,姐姐要走了,这次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惜以后你得一个人做饭、挨打、看星星了……还记得吗?你衣服总是洗不干净,以后得学着洗衣服了。你要是被挨打了,以后我在天上可救不了你。”
苑峪纭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盯着身前的人,一刻也不敢挪眼。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从手指间滑落,浸湿了衣袖。
姐姐整顿着呼吸,苑峪纭知道——他那内心如铁的姐姐哭了,她深吸一口气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长大了,也不能和你一起逃离这个家了,你不要怪姐姐……”
她指向天空,天很黑,是永无止境的黑。星星闪着微亮的光,只有月亮高高挂起。
“我死后才不要变成星星,我要变成月亮。你看,这星星一点儿也不亮!要是你以后在晚上迷路了,星星可不会告诉你回家的路。”
这个晚上苑亦琛对着天空独自说了好多话。话里失去了以前的强势,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后他的那个小弟弟听到了,这个小弟弟舍不得她为自己而死。
第二天清晨,苑亦琛找到了那位道长,阐明了自己愿意替苑峪纭而死。
“你真的想好了?可否有悔?”
“他是我弟弟,没有什么悔不悔的。”
苑峪纭舍不得姐姐替他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急切地说道:“不,不!悔!非常后悔!不要这样做!”
道长于心不忍地看着她,最终落下一个“好”字。
后来,苑峪纭的病也顺理成章地好了起来,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那天晚上母亲不安起来,趁着苑峪纭睡着了急忙对丈夫说:“你说要是苑亦琛不安好心怎么办?她以后会不会来缠着我们啊?我听隔壁的说这种容易遭报复!”
父亲安慰母亲道:“放心吧,琛琛不会的。”
“不行!不如以后我们叫那废物琛琛吧,这样也算能压住她了。”
“她都是自愿的,哪儿会报复?”
“不行,以前我这么对她,她肯定不会死心的,而且还有……”
父亲被逼无奈,只好妥协:“那你要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原来这就是他小字的由来,苑峪纭听到后很愤怒:“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