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中,鹤逐尘失魂落魄地站着,尽管身后张灯结彩,却与他无半分干系。他低着头,直到掌心传来痛感,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
毕云鸣看着他,心中无半分好受。
两人都这样站着,明明今晚的主角是他们,但好似与他们并无干系。
陈克塔提着壶酒懒散的走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缓缓道:“真要这般做,若是他不愿,如何是好?”
毕云鸣眸色幽深,“就是绑,我也要将他绑在这里。”
陈克塔笑。他深知这五年来毕云鸣的执念有多深,这次鹤逐尘回来,他是绝不会放他离开的。
哪怕是囚禁,他都会做出来。
或许是累了,鹤逐尘回过头,就看着毕绾不知何时拿了些糕点来。
“大哥哥,这糕点很好吃的,你试试。”
鹤逐尘失魂落魄的接过,轻轻咬了口,“这糕点明明很甜,吃起来却是苦的。”
彷佛胃中都要泛出些酸气,他强忍泪水,慢慢咽下。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整个人往后倒去。
突然一双手接住了他,他还没看清是谁,就昏睡了过去。
“哥,这个大哥哥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吗?”毕绾看着毕云鸣。
毕云鸣点头。
好吧,从一开始毕云鸣叫她去故意接近鹤逐尘,毕绾就知道定是这个大哥哥了,本来她还疑惑自己哥哥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但在看到鹤逐尘后,就觉得自己哥哥喜欢他,好像也正常。
毕竟,他长得是真的好看,和哥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来到镜安王府开始,毕绾就知道自己哥哥心里有人,尤其是他的寝殿,里面密密麻麻摆的都是这个大哥哥的画像,还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去。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曾偷偷的进去过。后来被毕云鸣发现,还被罚了。
那时毕绾就知道,这个人在哥哥心中的位置定然是十分重要的。
鹤逐尘醒来的时候,嘴里被塞着东西,浑身绵软使不上力,眼前更是一片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蒙着眼。他正要伸手扯开眼前的束缚,就发现自己被捆着。
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唯有双腿能活动。
过了没一会,房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着什么盖在他头上,就把他拉着出去了。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鹤逐尘一听,就知道自己还在宴席上。
很快他被拉到了正厅,接着就听到有人喊“一拜天地。”
拉着他的两个人扶着他行礼,跪拜。
接着传来第二声“二拜高堂。”
堂上摆着毕家和鹤家的牌位,两人行礼叩头。
“夫妻对拜。”
突然,鹤逐尘感觉一只手握住了他。那人身上的味道好深熟悉,他还来不及细想,接着,两人齐齐弯腰,额头点地。
最后一声“送入洞房”结束,他又被人搀扶着送回卧房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鹤逐尘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传来响动,接着门被打开又合上。他便打起了精神,察觉有人向他走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他有些心神不宁,试探的喊道:“毕云鸣,是你吗?”
来人没有回答他。
这让鹤逐尘好不焦躁,就在此时,他手上的绳子被人解开。他没了束缚,但身上使不上力气。他感觉到那人的呼吸渐渐加重,下一刻,他的盖头被人掀开,眼上的黑布也落在地上。
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这刺眼的烛光,待视线恢复,一转头,就看见毕云鸣一身红衣站在自己面前。这身喜服衬的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
但他此刻看向鹤逐尘的眼神中翻涌着万千思绪,配上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一时间分不清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尽管他装作对鹤逐尘冷漠无视,但他眼中的怜惜爱意尽数落在鹤逐尘眼里。
鹤逐尘看着眼前的人,鼻尖发酸。
“毕云鸣......”
他怔怔望着毕云鸣,本来的千言万语此刻却说不出来半分。
“鹤逐尘,你是不是还想逃,是不是还想不辞而别,是不是还想留我一个人?”
鹤逐尘哑声,“没有,我没有......”
毕云鸣看着他半响不吭声,继而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眼眶爆红,他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为什么五年前要离开,为什么留下那四个字,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疑问,毕云鸣迫不及待地质问他,可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
鹤逐尘强忍泪水,他心中也是有苦难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从来要的都不是你的对不起。鹤逐尘,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苦苦追寻你吗?”
鹤逐尘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什么话。
最后只能吐出几个字,“我知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毕云鸣突然大笑,接着松开他,他转身看向四周。鹤逐尘也看去,只见这满屋之内,皆是红色,丝绸高挂,这是喜房。
毕云鸣看着他,哑声开口:“我喜欢你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不然,你以为这五年我为什么找你,”他双眼通红地瞪着他:“鹤逐尘,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你离开的那么决绝,那么果断,你是否有想过我怎么办,你考虑过我吗?!”
鹤逐尘想上前抱他,想将他抱在怀里,但他没有力气。只能泛着一双泪水模糊的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心中痛苦万分,喃喃道:“我也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鹤逐尘已是泪流满面。这句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这一刻,他终于说出来了。
毕云鸣一听,激动地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他将眼前的人认认真真地上下看一遍,低声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鹤逐尘埋在他胸前,不断的哽咽,“是,我喜欢你,我爱的也一直是你。”
从小到大,鹤逐尘吃过那么多苦,可哭的次数却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在灭门时咬紧牙关,没哭。那是因为他的阿爹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后来遭受侮辱,他宁愿咬破嘴唇也忍住不哭。
可在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他心里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倾述。这一哭,彷佛要哭尽这些年的心酸,哭尽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
毕云鸣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彷佛像要揉进骨血中一般,此生,他决不与鹤逐尘分开。
他低头轻轻吻上鹤逐尘的额头,鹤逐尘顶着一双通红的眼抬头看他。这个对视夹杂着痛彻心扉的爱意和这些年的失而复得。
鹤逐尘伸手环住毕云鸣的脖颈,将他轻轻往下一拉,吻了上去。毕云鸣渐渐加深这个吻,他将人细细亲了一阵,这个吻温柔缱倦带着酒香。
亲了好一阵,两人都有些食髓知味。两人已有五年未发泄,几乎是瞬时就起了反应。
毕云鸣将鹤逐尘抱上床,鹤逐尘却突然说:“熄灯。”
毕云鸣一听也没多想,二指运气一弹,案上的烛火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