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高悬,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一片荒芜的沙漠中,热气升腾,吞噬生命。
古阳步伐沉重地走在荒漠烈日下,又渴又热。
师公说会把他送到步宗宗城附近,他很快就能赶到,不需要带食物和水。
但是,城呢?
“师公啊,你害我啊。”古阳一头倒在黄沙中,“师公,我要是死了,一定要向九泉之下的师父告状。”
“师父啊,你找的什么猫啊,坑死你徒弟我了。”
不过古阳歇歇又爬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倒下。”
他抬头看到远处有猫和骆驼,太好了,古阳站起来挥动着双手,“喂!”
长乐和散白看到有个向他们招手的猫,便朝他走了过去。
看他蔫了吧唧,状况实在不太好,长乐赶紧拿出水递给他,古阳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才觉得活过来,“多谢,多谢两位救我小命。”
散白问他,“小友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别提了,我要去步宗宗城,结果没看到一块砖。”古阳已读乱回。
长乐看了眼他来的方向,“你走反了。”
“什么?走反!”古阳回头看着他来的方向,风卷黄沙了无痕。
得,他误会师公了。
罪过!
因着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散白心生戒备,“小友为什么去步宗?”
“我师公让我去步宗找人。”古阳看起来半点不像在说谎,反而像是没心没肺十分好骗的大傻子。
古阳指着那俩羊驼问道,“这个能卖我吗?”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簪,笑眯眯地,“我拿它换。”
长乐拒绝他道,“正好我们也要去步宗,不如同行?”
古阳求之不得,“好啊好啊,实在是太感谢两位阁下了。”
散白想说什么,但长乐已经决定,他不能拆台,便问古阳,“不知道小友是哪个宗派的京剧猫?”
“你们是京剧猫啊,我是做宗京剧猫。”说着,他亮出韵力。
散白看着他身上纯净的韵力,感到万分错愕,皱眉问他,“做宗没有沦陷吗?”
“不知道,我没去过做宗。”古阳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去过,“对了,我叫古阳,还不知两位阁下的名讳?”
长乐亮出韵力,“我们是念宗京剧猫,在下叫……乐。”他并没有告诉古阳自己是念宗宗主。
“在下叫……白。”
古阳感到庆幸,“要不是碰上你们,我恐怕会死这儿。要是误了师公的事,可就闯了大祸。”
长乐笑而不语。
散白看向长乐,密语告知他,“宗主,他很诡异。”
“我知道,但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让他等死。带他到步宗,看看他想做什么。”漫天黄沙,独自一猫,身无物资,从做宗而来,怎不奇怪?
古阳喝了水满血复活,脚下的沙漠看不到天际,“这步宗可真是怪异,诶,我听说步宗从前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不种树种草好好治治沙?”
长乐和散白以为他想打探什么消息,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真不知道。
步宗境内为什么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以及时晶的出现,都是迷。
不是没有人想去探索其中缘由,但都一无所得。
长乐问古阳,“小友,你可曾听说做宗和黯的战斗?”
“黯?”啧,师公可真是够损的,损到家了,“这个嘛,我听我师公说起过,京剧猫十二宗全部沦陷。诶,猫土大战还是以你们念宗为开始呢。”
“……”长乐深觉汗颜,“你还知道什么?”
“十二宗臣服于混沌,我就知道这些。”古阳又兴致勃勃地打听起一件事来,“听说,如今的混沌之主来自录宗,这是真的吗?”
长乐点了点头,“是,他曾是录宗京剧猫。”
古阳眼睛发亮,“你们知道他的经历吗?”他实在好奇师父和师公的故事,就他师父那脾气,师公竟然能看上?
啧啧!不过师公脾气也不好!
好像比师父脾气还坏,瞧把十二宗给玩的,实在是痛快!
看到长乐摇头,古阳很失望,“我真是不知道你们十二宗是怎么回事?竟然搞成这样。”也不知道师公这么折腾猫土和十二宗是想做什么?
纯粹泄愤?这不是师公的品性。
可是猫土都被师公破坏的一团乱,罢了,他管猫土死活呢?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哪管得了猫土。
爱死死爱活活,谁欠谁?
这么想着,古阳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星罗班向铁面提出跟他们出去的请求。
铁面看向追命,追命表示,“看我干嘛?”你是宗主,你能不能独立起来。
铁面弯下腰温柔地笑着哄猫猫,“你们留在这,行不行?”
星罗班四颗脑袋默契地摇头,铁面劝说他们,“唉,你们还小。这里有鱼吃,外面不好,不出去好不好?”
“我们救了九个宗派……”
铁面不听,直接拍板,“你们留在这!就这么决定了。”
白月这时过来了,铁面见她在远处向他招手便走过去。
白月递给他一株山茶花,刚刚绽放的火红花朵,旺盛的生命力让人看着就充满温暖,“你随身带着这个。”
铁面看着手中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热烈的山茶花,真诚地向她道谢,“多谢,多谢你救了我。”
还有这一次,违背师命,成全他。
“山茶花,她盛放在秋冬,比之梅花,硕大的骨朵张扬明媚。花期的最后,整朵落下枝头,刚毅决绝,豪迈勇毅,铁骨铮铮。看起来娇弱的花,却有着最坚韧的心……”
铁面看着手中火红的花朵,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花,他笑着说道,“这花我很喜欢,你……诶?”
铁面抬头发现面前空无一猫,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追命抬手遮在眼前,看着铁面在那儿发呆,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铁面把山茶花珍重地收进袖中,“大家去收拾收拾,今晚就走。”
追命八卦地问他,“大人,白月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铁面没告诉他山茶花的事,只是说道,“她来送行。”
“哦。”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追命很失望。
铁面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德行,冲他翻了个白眼。真是闲的,什么情报都打探。
星罗班看着彼此,已经决定~搞事情~
武崧有担当地站出来,“这里交给俺,武崧会照看好师弟师妹和孩子们。”
大飞沉默,他才是最大的那个师兄吧?
而且,是他照顾大家。
小青也乖巧地表示让他们放心,“不要担心这里,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大飞点头,“嗯!”
白糖叹了一口气,很是失落,“既然你们都要留在这里,星罗班怎么能分开?那我也留下。”
不了解星罗班脾性的铁面和追命十分欣慰,“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
莫连把白玉盘收起来,房中的阵法也随之消失。以后,不回来了。
“师父。”蓝花和余涂很不舍,“师父,我和师兄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嗯。”余涂向莫连保证,“我会照顾好师妹,看好星罗堂。”
莫连伸手摸着两个徒儿的脸,想记住他们的样子,“师父。”
“我之所以收你们为徒,是希望你们能阻止我。”他希望自己能放弃计划,但他却从没有停止过修炼禁术。
明知停不下,却渴望得到救赎。清醒的,带着生的希望奔向死亡。
莫连的话让七八岁的余涂和蓝花听不明白,可余涂还是懂事坚定地问他,“师父,要怎样才能阻止你?余涂一定会去做!”
“还有我。”
莫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必了,不过是师父自己的挣扎罢了。”
他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温柔地叮嘱他们,“如果有一天猫土恢复了安宁,你们在纳宗通过考试后,去了身宗和打宗一定要努力练功。不要欺负人也不要被人欺负,我们不做恶人也不要只做善人。”
“师父。”蓝花觉得哪里不太对,却不知哪里不对,但她听话地点头,“蓝花记着了。”
“余涂会变强,会保护师妹,保护师父,保护师祖。”一向沉默的余涂眼中也闪着泪光。
莫连告诉余涂和蓝花,“忘记仇恨,师父没做到事,你们要努力去做。只有忘记仇恨,才能看到幸福和快乐。师父希望你们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和身边的朋友奔向温暖的朝阳。”
“师父。”蓝花伤心地看着师父,她一直知道师父有很伤心的事情,可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师父,“蓝花会努力长大,未来会帮师父。”
余涂攥紧双手,指甲深陷掌心,他向莫连保证,“余涂……会努力,忘记仇恨。”
哪怕很难做到,哪怕他不想,可是为了让师父放心。
他记得把他从魔物口中救下,像记忆中的父亲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告诉他,“不要怕。”
莫连放下他们,抚摸他们的头,“来,帮师父收拾东西吧。”
“好。”
“嗯!”
莫连,莫恋。
莫恋过去,莫恋未来,把握现在。
可他到底没做到!
十三年的计划,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刻。从他修炼禁术,就已经不可能停下来。
晚上,铁面推着追命,砚寒泓和莫连四人来到大门处。
星罗班和余涂、蓝花前来送行,莫连叮嘱他们,“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白糖拍着胸脯,
元海也来了这里,“我带来了钥匙,另外,莫连小友手里的钥匙失效了。我们出去之后,这扇门会被永久封印。”
他打开大门,韵光波动,“我们走吧。”
大飞上前把行礼交给他们,星罗班和蓝花、余涂向他们挥手,“再见。”
大门关闭,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只剩一条缝的时候,星罗班速度极快地冲过去。
武崧白糖踩着小青的水袖,向前跃去,站在门边的大飞窜出去的同时拉着小青的水袖把她拽过来。
武崧三人离开了大门,只有白糖被突然出现的白绫拉了回去。
门外的人看着两小只一大只傻眼了,白糖更傻眼。
“啊!”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没出去?”
“为什么!”
白月冷眼看着发疯的小白猫,铁面那个徒弟果然靠不住,还得她自己来。
白糖可怜兮兮地请求白月,声音都捏成了夹子,“白月大人,求您放我出去吧?求求您了~白月大人~”
白月不为所动,转身离开。
白糖扑到她面前抱着她的双腿痛哭,“白大人,求您放我走吧!您不知道啊,他们仨没了我不能活啊。尤其是武崧和大飞,别看他们是师兄。我可是养大他们的养父,他们可依赖我了。没了我,他们吃不下,睡不好,多可怜呢。”
这说谎不打草稿的小白猫,白月炼制红山茶本就心疲神累,实在是没精力哄孩子。
掰开他的手,冷漠地离开。
白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留下了!
他很崩溃!
星罗班扒着门喊白糖,“白糖!”
“丸子!”
“白糖,白糖,能听到吗?白糖?”
听到大家的声音,白糖在门的这边很失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你们先走吧,我再去求白大人。”
“那我们走了哦!”
白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瞬间充满力量,“快去拯救督宗吧,我一定会出去找你们的!我天才白糖一定能出去!”
“好。”
“再见白糖!”
“我们走了!”
“好,小青姐姐,武崧,大飞,你们注意安全。”
白糖贴在门上,没再听到声音,“什么嘛,走那么快!”
白糖被留在门内,星罗班经过起初的错愕,继而放下心来。
在唱宗,那只自称是阴霾十二殇的猫竟然出手救白糖,还保护了他,那时他们就怀疑黯想利用白糖去做什么。
待在这里面,反而安全。
他们三只猫的星罗班,在咚锵镇变成四只猫,也在咚锵镇变回三只猫。
“白糖,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