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果冻小说网 > [HP]冷血动物 > 第10章 被揭穿的六芒星(一)

第10章 被揭穿的六芒星(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十、

日记一天一页,一年一本。我是用给别人写信的口吻来写日记的,我的日记本有名字——可可、理查德、小王子,之类的。我总是觉得纸张太过单薄,没有人情味,如果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她就会变得好说话很多,一笔一笔把每一天写下来的时候,淡然而窝心。

生活大部分时候很平静,没什么大起大落,所以日记一般都是大致描述一下天气,简单记录一日的课程与收获,或许偶尔有一两场小范围的聚会或者有客人到访。也有时候顺带着抱怨一下妈妈在实验室里的冷脸与不近人情。

不过,自从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一个双胞胎姐姐之后,我的日记本就立即改名了,我叫她艾德琳。并且我颠覆了以往一年一个名字的传统,决心今后无论过多久,我的日记本都会叫艾德琳。

艾德琳一号慢慢被填满了,我换了本本子,在扉页上写上:艾德琳No:2。

第二本艾德琳写掉一半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专心于《植物纲要》的完善已经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了,按照植物特性与门纲目进行编制梳理,综合科学研究成果与魔法界理论进行整合,这活说起来挺轻松,这么长时间来,每天下午都贡献给这类工作,积累起来的工作量也挺惊人的。

书橱里码着的厚厚的几大摞笔记昭示了我的成果斐然,并且,为了证实一些参考书上互相矛盾的实验参数,自己做了不少实验,甚至有两篇在妈妈指导下写出的论文(《小议十字花科植物培植与制法对魔药药效的影响》、《应水而生,因地制宜——气候与土壤对植物药性影响的异同点及相关药剂配置范例解析》)发表在了医药界的内部出版物上。说是出版物,这更像是学术杂志,我的名字淹没在一堆魔药界医疗界草药界的大师名单里,搞得自己也像是七老八十了一般。而因为我的名字出现在那种刊物上,时不时飞来的陌生猫头鹰带来的研讨会邀请函和各种会议讨论稿也令我头疼不已。至于那些知道我年龄的人则是再三的赞赏我的所谓学术天赋。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实际上,做实验是不得已,写的论文则是被妈妈用强迫“指导”出来的,我的初衷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玩而已,我没有资历也没有资本,只是个贪玩的孩子,觉得有意思就去做罢了。如果我觉得地质学很吸引人我估计也会钻下去。哥哥跟我提起过,世界上万事都有规律都是有道理的。我只是在追寻它们而已。

而这一年来真正令我觉得有成就感的是:我慢慢培植起来的植物园也已经有相当的规模了(虽然平时我在他们身上付出的时间不够多,大部分常规打理的活都是伍德在做)。只是爱丁堡的气候太过寒冷也缺乏阳光。我已经打起了父亲在法国的别院的主意,希望他在那里扩建几个温室,好让我把一些实在不适应气候的小家伙运过去。

时间飘乎乎的一路奔到了六月末,我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查尔斯宅-三楼书房里的佐伊-普林斯小姐收——也迎来了最最喜欢的夏季。

哥哥从完成毕业答辩,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父亲带我去伦敦接站,因为哥哥去年一整年的学业的安排极其紧凑,我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面。成年之后,哥哥跟父亲越来越像了,几乎一样身型一样的身高,一样的挺拔干练,就连走路微微有些外八字这一点都遗传了下来,更别说那金褐色的头发与黑眼睛。站台上喧闹的人群里,我感应到一团极其熟悉的火焰一般温暖的东西就在我附近,调转视线望过去,果然是哥哥。我欢快的扑上去,哥哥丢下行李车腾出两只手,顺势把我抱起来举到空中转了个半圈。我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贪恋他身上清清冷冷的香味与温暖,这种味道妈妈身上也有,可是我不敢靠她太近,那种温暖父亲身上也有,但是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抱着父亲不撒手。

哥哥高我一个半头,我站在地上依然得抬头仰视他。他笑着揉揉我的脑袋。我们一起通过飞路网抵达爱丁堡市中心,然后搭乘公交车回家。

出乎我的意料,哥哥没有立刻去M16报道,他准备先去魔法部任职一段时间,因此,这整个暑假,哥哥都将会被父亲关在家里恶补这两年的政经发展情况,并且开始整理往年假期他参与各项竞赛所获得的奖项与资格证,以保证面试的顺利。妈妈半开玩笑的说,如果卡莱尔混得不行,那就回实验室给她做技术人员。

面对这种算不上威胁的“温馨提示”,哥哥只是抱起一大摞资料进了书房,微微上翘的嘴角看起来不温不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则是完全沉浸在“这是我我去霍格沃茨前的最后一个夏天了,并且就算是白天,家里都不是只有我和伍德看家了”的兴奋之中,立即开启了只有小时候才出现过的“跟屁虫”状态——在所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跟在哥哥后面跑动跑西。到了吃晚餐的时候,见到桌上的玉米浓汤,我想起了自己上一次的失态,立即意识到自己今天高兴得有些豁边了,这才收敛起来。

哥哥答应我每天上午陪我学习或预习功课,做我的陪练,指导各种防御术变形术与魔咒,还有我自己要求的各种医疗咒。下午,他坐我办公桌的对面,公用书房,不过我们各看各的书。每周工作六天,周日放假。其实我并没有向他提过这件事儿,是他自己说的,我犹豫了两秒钟,答应了他对每个下午的安排以及对周日放假的要求。

核对学习计划,翻开参考书,习惯性的把那张写着艾德琳名字,充当书签的六芒星折纸收进口袋,然后打开笔记本,钢笔在右手上转两个圈,顿一顿,准备好写笔记。我察觉到哥哥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

“WHAT?”我抬头,挑了挑眉,抛去一个短促的疑问句。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不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感觉。

“Nothing。”他把头埋进那堆我从来没见过的资料里。

聊天的话,时间多的是,但显然不是现在。打乱计划不是一个普林斯乐意接受的事情,当然,对查尔斯而言,同样如此。

下午四点半,户外有些灰霾,阳光坚持不懈的想穿透那些灰雾,透过窗户往外看,远处的房屋与森林都蒙上了淡淡的灰紫色。我合上笔记本与参考书,邀请哥哥与我一起去巡视我的植物园,好吧,我承认自己的确打着小算盘,我想看看哥哥在我报出每一种植物的名字之后的惊诧表情。或许还能拿到几句表扬做赠品?要知道,家人给予的肯定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我们在那三个不同建造标准的温室里各走了一圈,时不时停下来给一些植株修枝整叶,哥哥也伸手来帮忙,虽然离开学校的温室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位大学霸对大部分植株都很熟悉。而植株边的铭牌上写着移植时间与水肥泥土的情况,让我免去了所有基本情况介绍。当巡视结束,我们回到工具室脱掉防护手套和工作袍的时候,哥哥跟我开玩笑说我可以申请草药学免修了,或者直接申请研修班。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你对我的表扬吗?”我仰起脑袋很期待的看着他。

“那当然。还有,我的建议可是认真的。”哥哥那刚刚洗干净,湿漉漉的爪子直接冲着我的头发招呼过来,我笑着跳开了,他伸长了手准备来抓我,似乎是下决心已定要把我的头发弄湿不可。一个追一个逃,我们很快回到了宅子里。

因为有哥哥的帮助,我结束巡视的时间比以往早了不少,显然,我们也不会回到书房去看书,伍德很有眼色的建议我们去客厅休息,并且立即准备了红茶和小点心供我们消磨晚餐前的半个小时,我翻开平日不怎么看的泰晤士邮报,眼角却留意到哥哥漂亮的无声无杖魔法。那只调羹慢悠悠的在茶杯中搅动,将砂糖与茶液搅拌均匀。

“你很厉害哎,教教我。”我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报纸看了过去。

“我在你面前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以前怎么没听到你表扬我?”哥哥坏笑。

“因为你今天表扬我了。”我用同样的表情回敬,却看到他挑起眉毛斜斜乜了我一眼。“好吧好吧,是我小时候年幼无知,以为这是所有魔法师都做得到的事情,因为父亲也一直做这种事,打个响指就招来报纸,挥挥手就暖了一碗汤什么的。”

“打个响指什么的,只是形式,不用那个也能办很多事,比如说——”

哥哥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羊皮纸叠的六芒星。

我脸色骤冷。

“WHAT?”他学着我之前在书房里说话的口气来了一句。

“Nothing!”我的回答可咬牙切齿的多。“还给我!”我伸手过去抢。

“你都说NOTHING了,”哥哥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你——”我刚想说话,被哥哥一个“速速禁锢”丢了过来,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定在了离他的沙发两步远的地方。

“前年冬天我回来过节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身边四处都藏着这个,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小姑娘的游戏呢,没想到一年多了,居然你还在做这件事。连伍德都不告诉我你是在干嘛,要不是你的魔力波动没什么异样,我都要怀疑这是什么邪恶的仪式了。”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拆开那张折纸,看了看上面写着的古代魔纹,然后又看看我,喏动的嘴唇慢慢拼出那个发音。

我已经不想争辩,僵硬的劝自己把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

哥哥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成惊恐,最后是难以置信。他挥手解开束缚我的咒语,我把自己丢进沙发里,弓起身子蜷缩起来,膝盖抵着胸口的伤疤,然后把脸埋在手掌里。这个姿势能缓解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我幻想,是艾德琳在帮我分担这些。

或许是过了几分钟,或许是过了许久,“佐依,小佐依——”他过来抱住我。

我擦干眼泪,爬上他的膝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JUST NOTHING.”

我刚刚平复完自己的小情绪,父亲就回来了,他挨个拥抱我们,然后吩咐伍德准备晚餐。“尤兰达今晚加班,听说三期临床有患者不稳定,可能两三天回不来,卡莱尔你带一下佐依晚上的课。”

我与哥哥对了对眼神,我威胁他不许说出去。他默认一般的微微点了点头。

我收好那个六芒星,告诉自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哥哥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再与我强调我的学习进度有些超前了,并且有个别科目超前的很过分。我告诉他我继承了父亲的“看书记东西跟拍照一样快”,换来了哥哥的一声叹息。

“我想跟妈妈一样搞科研挺好的”我一边写晚上的试验报告,一边回答哥哥的叹息,“九岁那会儿,我……就是刚出院那段时间,爸爸觉得我应该去读个小学,或者是夏令营、博物馆参观研学班之类的,增强一下社交,我也写信跟你说过这件事,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但是从这两年我做的事情来看,当时爸爸的建议真的只是想让我稍微放轻松一点儿。可是有妈妈看我的眼神在,我办不到放下手上的事——还有就是因为我懒得交朋友——我想你应该明白。”

这句话,换来了哥哥更深重的叹息。

周日,我们延续过去几个假期的习惯,天气好的话他就带我去附近的河堤草坪上野餐,角色扮演游戏已经玩不起来了,只能是哥哥唱独角戏,一边跟我“讲故事”,一边复习他必须学会的那些所谓“无聊课程”,说到洋葱根尖细胞的分化的前期中期后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要一架显微镜作为生日礼物。“我此刻开始觉得你不该去霍格沃茨,”哥哥又开始叹气,“你去读个什么生命科学或者药学、植物学的本硕博连读挺好的。就是你魔力还是不太稳定,放在外面……我们都挺不放心的。”

我自己也不想去,但是从魔力发育期开始就从来没有正常过的身体,让我亏欠了很多让身体适应和“不自觉”使用魔法的机会。关于这件事,我问过妈妈,问过治疗师,也问过研究室的其他老师,解决问题办法就是,首先一定要找一根特别特别合适的魔杖帮助我使用魔力,其次需要在一个充满魔力因子的环境里(比如霍格沃茨)呆一段时间——几年,或者十几年——让身体和魔力缓缓融合一次,把别的小朋友七八岁魔力发育期经历的融合过程补上。

我耸耸肩,把视线挪开。心里默默开始盘算开学以后要带哪些资料去学校继续自己的工作,又要申请哪些免修。

然后,我看到两个孩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金色的头发,蓝眼睛,穿着一样的T恤,他们绕着圈奔跑着笑着闹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约束,但是就像那两个孩子身上有跟线牵着彼此似的,他们总是知道对方在哪里,虽然距离忽远忽近,但是怎么看,都是在一起。而他们的父母则是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他们。

我一下子傻了,我忘记了哥哥,忘记了自己脑子里还没写完的计划书,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我只记得我应该有像他们一样的生活。

那两个孩子和那对父母察觉到了我贪婪而危险的目光,那对父母牵着那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我也被哥哥劝了几句,抱回家。

那天晚上我又为了艾德琳崩溃了一次,哥哥从背后抱着我,不断的安慰我“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我在,我在。”

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冰得就像尸体,而背后那炙热的温度,根本没有办法捂暖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