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哥哥正四处找我,我埋头扑了过去,他像以前那样一把抱起我,问我怎么了,我揉揉眼睛说很困。他帮我把衣服整理好,安慰我说只要再告个别就可以回家了。
我转身看到维吉尔有些尴尬的站在我后面,有些歉意的对着我笑,布莱克家主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不断的重复着[握手感谢宾客的到访——回复别人对晚宴的赞美——对男士行握手礼对女士行吻手礼——再次感谢宾客的到访——告别]这样一个过程,我看着都觉得累。
父母找了过来,哥哥与唐克斯小姐告别,并承诺剩余的假期要保持通信。等待用壁炉离开的人在偏厅排队,幻影移形离开的人正在往门厅方向挪。终于可以回家了,我看着布莱克身边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而父母也拉着我凑了过去。
马尔福先生一家正站在布莱克家主身边,他高昂的下巴在面对亲家的时候总算端平了,小德拉科显然是睡着了又被叫醒,没睡够,礼节又要求他保持良好的仪态,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看起来很好欺负。我冲他笑笑,德拉科也冲我挥挥手。
马尔福家离开的时候从我们身边经过,大马尔福跟查尔斯阁下握手告别,我看着父亲用程式化的微笑跟所有人说再见,觉得说不出的无趣。只好盯着德拉科看,莫名的希望他叫我一声“佐依姐姐”
“德拉科,跟姐姐说再见。”纳西莎似乎察觉了我的期待,拍了拍德拉科的肩。
德拉科端着稚嫩的还有点迷糊的绅士风度向我行礼,我弯下腰伸出手去配合他的身高。
“啪!”还没碰到德拉科,我的手就被暴力的拍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股拍开我的力量拽到了半空中,然后猛然往上升,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到了什么黑魔法道具,可事实知道这没这么简单,像是丝线牵扯住了我,四肢不由自主的被定格成了十字,水晶吊灯就在我眼前。
想把我摔死?脑子里冷静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下手的人没这么蠢,觉得漂浮咒是白学的吗?
四下寂静。
“哼。”我有些惊恐的哼了几声,因为我发觉自己没法控制身体,别说是调动魔力,哪怕是动动手指都不行,也说不出话来。
一道银白色的光破空而来,贴着我的下颚骨扎穿了我的喉咙,血腥味立刻冒了上来。我被迫挺直了脊背,想呻吟却再也发不出声。这一道银光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眼角的余光瞄到无数道银光冲着我奔来,我的衣服,宝石,防御项链,对那些力量都没有丝毫的抵抗作用。
那些光束击中我,疼痛越来越密集,我本能的想蜷缩起来,我听到下面的人在尖叫,我觉得很冷很冷,我觉得很痛,各个地方,那些白光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却攻击了让人痛苦的地方,我不敢呼吸,偶尔换一口气都带来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模糊的视线和开始浑浊的意识让我明白自己是在失血。我认命的闭上眼睛。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我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难道是魔法版的铁处女?谁说巫师不学人体解剖的!”
——————我是换视角分割线——————
卡莱尔 查尔斯
宴会接近尾声,人们聚在大厅里,默立在钟声中许愿,然后饮下最后一杯祝福的红酒。唐克斯笑着问我说马上就毕业了,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还暗示我她的父母已经默许了她与我之间如此密集的“书信往来”。
距离上一场大战结束已经有些年,人们渐渐从阴霾中缓了过来,在一个“半封建半殖民”的世界里接着活下去,还是利用这个“半封建半殖民”世界里给我的知识让我在另一个位面的社会中活得更好,答案显而易见。
“或许,我会完成我父亲没完成的愿望吧。”我回答,心里默默盘算着节后便可以开始复习入学考试的内容了,应该节奏上不会与NEWTS起太大冲突。不管怎么说,去M16报道,自己还是要有足够资本的,两边的都要。
“你准备进魔法部吗?”唐克斯微笑着。
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不准备再说下去,她肯定不会接受的。不论她平时言行举止有多么的脱线,她还是个固执的,高傲的布莱克。
小佐依不知道去了哪里,实际上我根本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又不方便去找。直到宴会结束了,小东西才重新出现在我视线里。虽然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可心免不了还是悬着的,这会儿终于放心下来,却见她冲我飞扑过来。眼角似乎还有些水光,维吉尔有些尴尬的跟在后面傻傻的笑。冷静到几乎心如止水的小佐依居然还有被惹哭的时候?可别在这里犯病啊,我一把抱起她,她还是那么轻那么瘦,小时候身体底子就不好,自己还爱折腾,一家人操碎了心都没能让她真正好起来。
“怎么了?”我摸摸她的头。
“困。”小东西掩饰一般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一个劲的把脸往我的脖子里埋,微凉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后面。好吧,就算是个冷静到不像话的小孩,她也改不掉爱撒娇喜欢别人抱的本性。就算已经都快去霍格沃茨读书了,在依恋人方面真是一点都没长进。
我把她放下来,替她整理好衣服,“我们去跟布莱克叔叔告别,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再睡。”
“嗯。”小东西应答出声,我发现她的目光盯着马尔福先生的小德拉科有一会儿了,不怪她,这算是这小东西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第一次跟比自己小的孩子有接触,哪个幼生生物不对比自己小的生物好奇呢?更何况一个喜欢毛茸茸大抱枕的小佐依。
父母靠了过来,我顺势与唐克斯告别,然后牵着小佐依往教父那边靠过去,马尔福家正准备离开。这点时间还够两个小家伙打个招呼。
父亲跟马尔福先生多聊了几句,我也跟着在边上听着。
“啪!”
像是幻影移形的声音,我转头,心想除了家主,还有谁能打破布莱克家的反咒。不料却是小佐依,不知怎么的飘在了空中,她碰了什么?有人对佐依恶作剧?还是诅咒?
她挣扎着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对。
我条件反射对她施召唤咒,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大人们都愣住了,父亲反应最快,抽出魔杖,可所有光芒都对牵制她的力量不起半点作用。
四下死寂。
小佐依挂在半空中。她身下空出一大圈空地,我仰脸看着她,几乎所有人都仰脸看着她。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一道莫须有的白光从她正面飞了过来,角度古怪,几乎与佐依垂直,我看着那道白光穿透了佐依的咽喉,她的脊背抽搐着挺直,嘴角挂下一道血线。我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而自己说话的声音却仿佛很远很远:“谁!!是谁!!”我失态的对着那片空气大叫,“给我站出来!”
母亲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双手颤抖。我咬咬牙扶着母亲重新站好。父亲持着魔杖的手已经颤抖着放下,转而用双手划出纹样来,我知道他已经开始试古代魔纹,于是退开两步让出空间来。洋溢的魔力因子在父亲身边集结,然后一波一波涌向佐依,可是没有用,像是一层结界挡在我们之间,我们过不去,她也过不来。
那只是一个开始,无数白光从那个根本没有人的地方飞出来,穿透佐依,佐依的衣服挡不了那些东西,防御项链也没有半点动静。我看到她在半空中抽搐。白光在穿透之后便变得鲜红,一根一根一寸一寸,在佐依背后织出一张红色的网,像血液织出的羽翼,没错,就是血,血液凝聚在那些光束上,然后滴落下来。我闻到了血腥味。那些该死的吸血鬼!那是我的妹妹!放她下来!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分钟,几分钟,十几分钟?身边的父亲因为魔力的过度消耗而显露出疲累的神色,大部分人都神色紧张魔杖虚抬,寻找着袭击的来源,纳西莎紧紧抱住德拉科,神色有些不稳。
母亲已经虚软的挂在父亲身边抽泣。
“啪!”又是一声。所有人紧张的把杖尖转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尖利的陌生嗓音突然冒了出来,“小主人不会有事,多比在保护小主人!”一只家养小精灵低头向马尔福汇报。“那是个恶魔,恶魔想碰小主人,恶魔应该受到恶魔应有的惩罚。恶魔必须被抽干血液然后枯萎死去。”
“放开她!”我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魔法师的身份,扑过去抓那只家养小精灵。
“多比在保护主人!多比在保护你们所有人!那是个恶魔,身上有两个灵魂的恶魔!”躲闪不及的小精灵被我掐住了脖子。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我命令你放开她!是谁给你胆子伤害一个孩子!”我快疯了。我想撕了它。
马尔福家主脸色阴沉,但却一言不发。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我转向那个总是仰着下巴的马尔福家主,“求求你,命令这家伙放了佐依,求求你……”
手下忽然一松,那只可恶的小精灵大概是快被我掐死了,幻影移形离开了,佐依背后的那些吸血鬼崩然炸裂,牵着她的力量忽然消失,小小的身体笔直的往下掉。被惊到的众人忘记了漂浮咒,佐依苍白的身子摔在她自己的血泊里,溅起的血花沾在雪白的地毯上,像一个不真实的幻象。
父亲扑过去,踏血的脚步声像雷鸣一般轰隆作响。我扶着跌倒在地的母亲。周围的人围了过去。
“她还活着。”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把母亲拜托给纳西莎照顾,然后向人群走过去,我兜里还有补血药,还有止血药,希望佐依能用上。
“我去叫西弗勒斯。”马尔福按了按父亲的肩膀转身离开。
浑身是血的小佐依被父亲搂在怀里,紧咬着牙关克制着失血和寒冷引起的抽搐,本能的蜷缩着寻找温暖,她那么小,就像父母刚刚把她从医院里抱回来的时候一样,平日里黑得能泛出冷蓝的发丝耷拉在额角,那张脸,像是没有光泽的白色大理石一般惨白。
那只精灵的攻击加重了她的旧伤,强制性呼吸让她呛了血,每喘息一口就带出一大口血沫。父亲的手不停的抖,刚才他魔力消耗过多,现在几乎施不出一个完整的治疗咒,教父跪在一边把成打的止血咒往佐依身上丢。我靠过去,捏着小佐依的下巴硬掰开她的嘴,把魔药往里灌,希望她多少能咽下去一些,就像她小时候呛了血还不愿意喝药的时候我经常做的那样。
“教父,”我握住小佐依的手,平时就很凉的小手现在冰得几乎失去了温度,“快给她温暖咒,她怕冷。”
——————我还是换视角分界线——————
我知道自己摔倒了,地面的冰冷通过面颊传给身体,残存的意识在脑海里做着最后的挣扎。在很久很久以前,地板也是这么冰冷,我孤单坐着,无望的一直等一直等,四下惨白,时间不再有意义,我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秒针孤单的绕圈、徘徊,没有事情等着我去做,也没有人在等我。后面的事情也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最后的挣扎里,我碰翻了一个标本瓶,一对蝾螈的眼睛顺着液体流了出来,咕噜咕噜在地板上打转,然后直直的,与那个四岁半的孩子对视。
“你几岁了,孩子?”
“我?小佐依四岁半了,是个小大人了,可以一个人独自在家,不用父亲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