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燕明月只能说。
那昨日黄花镜照向芷衣,射出一道朦胧的如黄昏般的光芒,一道道景象也在镜子里出现。
她在竹楼梳洗、修炼、喝药、下棋,出门遇上孩子们、散步等等,十分的日常化。
燕翎也在看着,眸光在昨日黄花镜翻到了那天晚上。
芷衣和卉星对话,回了内室,看着心玉,摩挲着,似乎在回忆和怀念着什么。
然后结束。
似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三足鸟那因外界联系而亮起的光,和最近的她并无干系。
……
“看来,倒是又误会容姑娘了。”燕明月的手拂去了镜面上景象,歉然地道。
“各位,容姑娘是我们的贵客,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管是长老们还是管事们,一时看向芷衣都有些脸面不保,纷纷道歉。
芷衣自然是宽和地让他们不用计较,自己只是配合罢了。
“茯苓——”燕明月引导着他们看向他。
茯苓整个人已经好似被冷汗浸透,可就在他欲要说什么,那昨日黄花镜要照在的身上前:“嘭——”
他周围的人是下意识地避开得很快,可还是被他身体爆炸开来的血雾沾染了一下,一时也是唯恐不及地进行清理。
“寨主!!!”
说没有被吓到就是假的。
怎么会这么巧,就正好在昨日黄花镜要照在茯苓的身上时,他就被灭口了。
果然是有内贼!
本来之前就是人人自危,这会儿更加是一点也不信任身边的人了。
就连离老和各位长老也是审视地看着昔日的同伴,没有人看清那个人是怎么样动手的,也就更没有人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都冷静!”燕明月大声地说。
柔韧的灵力结成结境在整个大厅里。
她冷肃的眼神,威严的气度也让方才的喧嚣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下来。
但平息不了人心。
“容姑娘……”燕焉还以为芷衣也被吓到了。
芷衣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清丽的容颜看起来受了些慌乱。
她勉强笑笑,“我没事!”
双手却攥紧了,她倒不是因为茯苓的死,而是因为那镜子!
那镜子差点就把她最大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
燕明月终于也注意到了这里,注意到了他们月夷山寨里这唯一的一位贵客。
刚刚把场子维持了下来,也就对他们这边说:“容姑娘受惊了。”
“焉儿,翎儿,你们先送容姑娘离开。”
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不适合让她继续看下去了。
芷衣一礼,然后在燕翎兄弟一左一右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儿。
身畔的少年倒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另外一边的年轻男人若不是人还在身边,芷衣都以为他不存在呢。
“容姑娘,你……你没事罢?”路上,燕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日光下,她的肌肤被照耀得几近透明得看得清那薄薄的青色血管,鼻梁右侧那颗小巧的痣点缀其中,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和妩媚结合在了一块儿。
她觑他的一眼,是不计较的温和,“我没事,能够帮到燕寨主,是我的容幸。”
身畔有人轻嗤了一声,像是颇不以为然。
燕焉却根本没有留神在他身上,因刚刚在塔楼里发生的事情,还残留着对芷衣的愧疚,“容姑娘,你……”
这会儿芷衣越是客气,越是愧疚,他的心底也就越是不好受,“我阿娘,我阿娘……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洗清你的嫌疑……不,容姑娘你别误会……”
少年越是解释,说的错话也就越是多了,急出满头大汗,嘴唇蠕动。
也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合适了。
“容姑娘,你放心!等到那幕后之人揪出来,我一定要他给你道歉!”少年慌不择言,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芷衣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声气,望着像小狗一样巴巴瞧着自己的燕焉,便也笑笑点点头。
身侧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什么都没说,可她如锋芒在身。
芷衣有心加深一下少年对她的歉意,深化一下爱意。
可在这个男人眼皮子底下……有些憋屈,特别是那双仿佛写着“我看穿你了”的墨眸,有时也是说不出的讨厌。
“你别想太多。阿焉。”终究还是忍不住挑衅了一下燕翎,她低声轻柔地念着少年的小名。
少年的耳朵是红得如同赤血滴一般,年轻男人也侧眸望向了她。
目光相对之间,那双泓冰般冷彻又幽静的墨眸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冷静得叫人害怕。
理智来说,芷衣知道自己是不该惹这样的他,可心底却总有些跃跃欲试。
阿焉像是终于被她宽慰了下来。
“芷、容姑娘……你真好。”少年满是羞涩地说着。
“容姑娘,你喜欢什么花?明儿我给你带!”少年也总是以最淳朴的想法表示自己的心意。
“容姑娘,你该补补身子了,明儿我去打猎,叫卉星给给你炖汤……”
……
她住的地方本来就离塔楼不远,被燕焉这样磨蹭磨蹭着,也终究是到了。
门口,卉星一直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直到看见他们三人走来,也总算是安下心来。
“芷衣姐姐!翎公子!”
卉星急扑扑地跑了过去,看着芷衣安然无恙,又扑入了她的怀抱。
她的热情叫芷衣有些不适,好在可能是燕翎在这儿的原因,倒是很快就脱离了,却牵住了芷衣的手,“翎公子,姐姐她……”
“没什么事!你少担忧了!”见卉星第一个问的就是自己的阿兄,燕焉也是有些不快。
“真的?你保证!”卉星说。
燕焉皱眉说:“我保证啊!”
他看了一眼阿兄,阿兄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
燕焉暗暗在心底吐了一口气,刚刚在塔楼里,也是多亏了阿兄为容姑娘洗去了嫌疑……
可这会儿,不知怎地,想起这件事,心底竟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阿兄,这般主动地为一个女子辩解……
之前那流金兰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留在他的心间,每每忆起来,总归是被锥痛般的难捱……
似乎右手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卉星还在一边对芷衣驱寒问暖,顺便问刚刚发生的事情。
芷衣总是那个最心细的人,随即留意到了他身上的异常:“阿焉,你不舒服?”
也引得卉星、燕翎同时把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他遮掩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芷衣,你刚刚受了惊,快上去吧。”
“我和阿兄就先走了!”他那双鲜活热烈的杏眼里也带着少年往昔的轻快。
芷衣笑着颔首,眸光却瞥见了身侧的年轻男人那视线似乎落在了燕焉的右手上?
可她什么也没看出。
他的视线也离开了,回眸看向她,那些墨眸里似乎也带些深意。